嘉言再次正式见到朔月已经是六十年以后了。难得的，朔月的脸上并没有款款的招牌笑容。

她一本正经坐在父亲的王座上，手指头却忍不住探下去，下意识想要寻找师父留下的脚印子。

“嘉言殿下。”朔月居高临下看着嘉言。这几年虽然修为没有长进，这人的气势却长高了好多呢，嘉言腹诽。

“那个……你已经是魔王了，不需要对我用敬语。”嘉言思索了一下，觉得今天自己的气势大约被这把王座给封印了。想要站起来，然而朔月站的实在太近。索性，她准备往后仰去。

“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吗？”朔月终于退开一步，眼神却依旧灼灼。

警报降级，嘉言轻放下惴惴的心来，伸手撑住脑袋，歪着头看着朔月。

朔月看她呆呆傻傻的样子，一面觉得可亲，一面又觉得难过，却终于不再绷紧面孔。

寒天这才带着人进殿奉茶。

自魔王阎礼隐居以来，嘉言殿下的日子是过得更加随意且邋遢了。虽说这六十年里魔城里并没有大事发生，但是殿下手边没有朔月这样的副手，凡事需要亲力亲为，不能离开魔城半步却是事实。

今早，懒懒散散的殿下却一反常态，早早起来更衣，还翻箱倒柜找金珠簪子。寒天起初还以为是魔王要回来打殿下板子了。

结果真的来个了魔王，却不是打板子的那位。好吧，看这两个人的气氛，殿下虽然不需要挨板子，吃瘪却是必然的。

“两代人，你辜负了两代人！”

“我知道。”嘉言的声音并无喜怒。

“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歉意！”

“我知道。”

“我也是对你有过可笑的，期盼的。”

嘉言终于站起来，和朔月面对面：“朔月，抱歉的话六十年前已经说过了，我没有什么好强调的。这一次推举你做新城主的候选人，是虎爷自己的决定。他的确征询过我父亲的意见。父亲不在，我替他同意了。无关其他，只是我认为你值得坐在那个位子上。”

嘉言侧身越过朔月，找了个稍远点的位子坐下。谁知道朔月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殿下，我坐上那个位子，我们就再没有任何可能了。”朔月在嘉言面前蹲下，看着嘉言的眼睛轻声说道。

嘉言像受了惊吓一下回望朔月。

“当年在鼓山上时，我想我已经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了。”

“没有，你没有……我没有！”嘉言磕巴着否认。她在心里把记忆中仅有的那一次与朔月的会面又过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朔月对自己有任何好感的证据。

朔月终于站起来转过身去，再不叫嘉言看到他的面色。“所以说笨蛋就是笨蛋！”

“唔！”嘉言痛苦地捧住脸，这次她肯定听懂了，朔月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