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裴怀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为什么沈迟照要推开她呢?明明两人已经互通心意。
想来想去,似乎差的,也就只是一个名分而已。
裴怀安叹了口气,埋进被子里,若是如此,她等便是。
第二日,裴怀安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找沈迟照,她不提,沈迟照也不提,只把这事都抛到脑后去。
裴怀安抱着腓腓半躺在躺椅上,旁边摆了盏她最爱的秋醉。
她一边逗腓腓,一边看沈迟照在那里写信。
所有的事情,沈迟照都会交由别人去办,京都的风云变幻,在旁人眼里都与她无干。
只是裴怀安有些好奇。
沈迟照的信主要有四种。
分别给长乐、唐睿、温衍和另一个人。
这第四人,裴怀安却不清楚。
但沈迟照一直没说,她便也没有问。
沈迟照的计划似乎都进行得很顺利,今日她写信时都流畅自如,不曾凝眉顿笔。
“殿下。”奉芫守在门前,接过了一封信,她看完信封,就唤了沈迟照一声。
沈迟照抬头看她,“怎么?”
“是别院送来的信。”奉芫答道,将信递给沈迟照。
沈迟照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便又放了回去。
“告诉她,待陛下离京,自有相见之时。”
封神大祭,温衍会留在京都,协同处理京中事务。
奉芫应下。
裴怀安挑了挑眉,“阿照,别院现如今有人住着?”
她语气不善,自己却没察觉出来。
沈迟照笑了下,应了一声,却不多做解释。
“是什么人?”裴怀安没忍住,开口追问。
沈迟照低着头,不答话。
裴怀安的目光移到奉芫身上。
奉芫顶不住压力,就要开口,沈迟照反而答了。
“一位姑娘罢了。”
“一位姑娘?”裴怀安摸着腓腓的手顿住,腓腓不满地扒拉着她的手,她没心思安抚它,固执地追问,“是什么姑娘?哪家的姑娘?”
奉芫见此退了出去。
听着裴怀安泛酸的语气,沈迟照忍不住笑了,终于解释道:“是温衍托我照顾的姑娘。”
裴怀安顿时明白沈迟照是有意在逗自己,有些羞恼,低下头不再看她。
沈迟照笑了笑,继续低头写信。
半晌,她听见不远处裴怀安轻声问她,声音很淡,分不清里面藏着的是失落还是失望。
“阿照,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沈迟照咬了下下唇,抬头有些恍惚,“什么?”
“我亲……亲近你,你推开我,却,又要故意说些惹人猜想的话逗我,你究竟,想不想我喜欢你呢?”裴怀安微微皱着眉,看向沈迟照的双眼满是困惑。
沈迟照的目光抖了抖,她垂眸敛目,“我自然,是希望你喜欢我的。喜欢你,再多喜欢我一点。”
最好,这份喜欢,胜过喜欢天下万物。
她真诚的回答让裴怀安安下心来,便不去计较了。
“温衍为何把那姑娘托给你照顾?”
沈迟照仔细看了看裴怀安的表情,见她真不在意了,这才开口,“那姑娘原是温衍救下的孤女,后来温琮要娶那姑娘为妾,姑娘不愿,温衍助她假死脱身,却因此不能亲自照顾,以免温家人知晓,再生事端。”
裴怀安恍然,“如此说来,这便是温衍帮你的原因?这位姑娘,便是他的红颜和软肋?”
沈迟照笑,“算是原因之一。”
“还有什么原因?”裴怀安追问,又连忙道,“我忘了,你答应过他,不告诉旁人的,对吧?”
沈迟照点头。
“那便不说,我信你。”裴怀安笑道。
沈迟照弯起唇角看她,目光温柔。
“不过我还有一件好奇的事,不知道你能不能说。”裴怀安又道。
“是什么事?”沈迟照柔声道,“你且先问问。”
裴怀安于是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指了指桌上的四封信。
“若我猜的不错,一封是长乐的,一封是唐睿的,一封给温衍,那这第四封,是给谁的呢?”
沈迟照的目光落在信上,轻笑道,“你想知道?”
“有些好奇。”
沈迟照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出来吧。”
一名暗卫自暗处现身。
沈迟照挑出一封信递给她,“交给统领。”
暗卫迅速消失。
“统领?”裴怀安惊讶道,“哪位统领?”
沈迟照轻声答道,“皇家暗卫。”
裴怀安顿时睁大了眼睛,“皇家暗卫在你手中?”
沈迟照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裴怀安有些吃惊。
沈迟照轻笑,抬手揉了揉裴怀安微簇的眉心。
“太祖当年建国,训练供养了一批无依无靠的奇人异士,这便是皇家暗卫的由来。皇家暗卫由统领负责,起初听命于太祖,在皇夫死后,太祖令其听命于孝贤皇后,虽无明旨,但意为历代由后宫之人掌管。”
沈迟照停顿了一下,拿出了一枚黑色的令牌。
“历代皇后都不蠢笨,所以这规矩一直传到了现在。直到,皇祖母把暗卫交给了我。所以,虽明面上暗卫听从皇帝指令,但实际掌控之人,其实是我。”
“可惜,太祖立下的规矩,是暗卫只保护沈迟血脉和执令者,不可伤沈迟血脉和执令者。所以,我不能让派暗卫保护你,才会在那年让你被云初伤到。”
裴怀安愣了一下,而后笑道,“都是许久前的事了,你怎么还在意着。不过,皇祖母怎么会把暗卫交给你呢?”
沈迟照无奈地看她,“你当真没猜到吗?自然是为了你。”
为了让沈迟照更好的保护裴怀安,所有将一切能够交付的力量都给了沈迟照。
裴怀安垂眸轻笑,“果然是这样啊。”
皇祖母,真的一直在为她着想。
她越发后悔那些没送出去的信,越发后悔没见到皇祖母最后一面。
沈迟照犹豫了一下,抱住了裴怀安。
她拍了拍裴怀安的背,腓腓在地上用头蹭着裴怀安的脚踝。
裴怀安不由轻笑。
“去遇山,要把腓腓带上吗?”沈迟照低头看腓腓。
裴怀安正犹豫着,沈迟照又道,“罢了,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还是不带它了,以免生乱顾不及它。”
裴怀安于是点头应和,“也好。”
……
一月二十四日,皇帝率众离京,前往遇山,举办封神大祭。
沈迟照与长乐同车而行,裴怀安与林絮坐着雍王府的马车。
待路上觉着闷了,裴怀安便走出马车,骑马跟在一旁。
不多时,沈迟照也出来骑马透气。
裴怀安微微一笑,凑了过去。
这次为了避免在队伍中过于显眼,裴怀安只带了墨玉。
而沈迟照也带了飞雪。
墨玉许久未见到飞雪,也没有产生敌意,似乎仍记得它,靠近时很是亲昵。
飞雪依旧不怎么理墨玉,但墨玉靠近时它也没有生气。
“你与长乐聊了些什么?”裴怀安随口问道。
“一些杂事。”沈迟照答道,“后来我说要出来骑马,长乐说她也觉得有些闷,可惜她没带马来。”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士兵那里应该有多备几匹。”裴怀安说着便想叫人去牵马来。
沈迟照拦住了她,“不必了。长乐一向是骑她的那匹小马,别的她怕是不习惯。”
“小马?”裴怀安一愣,复又笑道,“不会是当初我送她的那匹吧?”
沈迟照点了点头。
当年西方小国献上了几匹矮脚小马,先帝都给了明德太子,明德太子又送了裴怀安两匹。
其中一匹被裴怀安转送给了当时年纪尚小,想要学骑马却不敢的长乐公主。
“长乐的骑术竟还没有精进吗?”裴怀安笑了起来。
沈迟照也露出几分笑意,“还是孩子心性吧。”
长乐掀开车帘,探出头来,“怀安哥哥,你刚刚叫我?”
裴怀安与沈迟照对视一眼,皆有些错愕。
裴怀安看向长乐,失笑道,“你倒是耳朵灵敏。”
长乐抿唇轻笑,“怀安哥哥叫我做什么?”
“没有叫你,只是说起,你如今还骑小马。”裴怀安轻笑道。
长乐羞赧地咬了下唇,“二姐,你怎么这就说出去了。”
沈迟照笑而不语。
长乐生出几分好胜心来,“那我也要骑军马。”她转头叫人去牵马来。
不多一会儿,她骑上了一匹军马,略有些紧张的在队伍旁边走了一会儿,而后得意地笑道,“我也可以不骑小马的。”
裴怀安和沈迟照于是很捧场地夸了几句。
长乐于是更加得意,还想去跑上几圈。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样高兴?”陈妃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她竟也骑了一匹马。
“娘娘怎么过来了?”裴怀安惊讶道。
太子太过年幼,留在了京都,皇后也留在京都照顾太子,于是皇帝只带了陈妃随行。
照理来说,陈妃该在皇帝的御辇中伴驾的。
陈礼眼中露出一丝厌倦,“觉着闷,出来走走。”
裴怀安等人见状也不多言。
这些年,皇帝与陈妃越发生疏,皇帝此次带她出京而非宠妃苏氏,也不过是因为不能带上皇后,所以以此宽慰皇后罢了。
“嫂嫂,你看,”长乐开口道,“我如今骑着壮马也可了。”
陈礼抿了抿唇,双眸有一瞬失神。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