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这场发烧的福,林飘絮顺利拖过了一个礼拜,只是痊愈后,她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去应付陆图温的需索无度。
她一进浴室就愣了,身后又响起那道讨人厌的声音——“在找你的小鸭子吗?”
“被你扔了?你干嘛啊?”她不解地问。
陆图温穿着一席浴袍,长臂一捞,从身后抱住她,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不扔留着给你睹物思人啊?”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背靠对方紧实有力的腹肌,林飘絮面红耳赤,没有多余的心力思考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觉得这水也太烫了,让她从头烫到脚,一把火从心肺烧到了喉咙,她挺直腰背,拉开距离,转过脸怒斥:“出去,这里是浴室!”
“浴室怎么了?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没摸过?”陆图温揽过她的腰肢,在她脖颈间印下细细碎碎的吻,为了不让她想起另一个人,他要在他们记忆中的每一个地方都要打上烙印。
“放心,现在没有监控了,你可以放开了。”陆图温嘴唇含上她柔软的耳垂。
“你变态吗?”林飘絮气急,转过脸去咬他。
“你想要玩具,我给你买别的好不好?”陆图温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两人浸泡在温热的水里。
“我就想要小鸭子。”林飘絮浑身乏力,轻声道。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将青穹从你心里赶走?”陆图温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温柔中又带着一丝困扰。
“放我走吧。”林飘絮看着他,目光悲凉,“你没有听过,相看两相厌吗?”
他就知道,这双眼睛会让他动摇,不能常看,陆图温揽过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到自己的肩上,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那是你,我不会厌倦的。”
呢喃的气息形成一股热流,拂过她的耳边,带来一个不由自主的颤栗。
“反正,反正我不想住这里了。”她趁机讨价还价。
“随你,你是自由的,”梦呓一样,他的嘴巴微张,叼住她的唇瓣,辗转碾压,“只要把你的心放在我这里,你就是自由的。”
身体恢复到能下床后,林飘絮火速拿上自己的东西,把戒指放在卧室抽屉里,打车离开了景明山庄这个魔窟。
白织羽看到她回来了,也没说什么,估计是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却不知道她身不由己。
晚上,林飘絮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停驻的车子——她知道回来的这一路上阿盛开车跟在她身后,没想到是二十四小时监视。
她又换了个窗户,看向小区的另一道门,果然,也有保镖留守监视的身影,似乎是故意要让她知道自己被监视着,这些人都统一戴着黑超穿着黑衣,生怕她看不出来。
林飘絮无奈,拉上窗帘,走回房间睡觉。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她下楼去吃午餐,结果一出门就发现楼道也有人在蹲守。
她走到小区商业街的面店里,看着在店外徘徊的两名保镖,彻底无语了——陆图温这是在光明正大地监视她,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吗?
她边吃面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喂,把你的人撤走。”
“不可以,除非你搬过来我这边住。”
“不是,你看管犯人呢?我们这小区都是平民老百姓,青天白日的,你派这么多个黑衣佬,跟□□似的,吓到人家怎么办?”林飘絮摔筷子。
“那很好办,你搬回来和我一起住,就不会吓到别人了。”
“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随便你怎么说,你这么急是想干嘛?私会李青穹吗?”陆图温话锋一转,“我们已经订婚了,他现在是你的准小叔,我觉得你应该学会避嫌。”
林飘絮:“……”合着他是派人防着她出轨啊?
“我不会,你一个就够我受的了,我没那么多精力再去招惹别人。”
这句是大实话,她已经没脸再出现在李青穹面前了,又谈何私会?
“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招惹你,我是在保护你。”
“你这是保护?你这是跟踪监视,侵犯我的隐私权还有人身自由!”
“你为什么把戒指留下?”陆图温反问,“但凡你把戒指戴上,我都不会这样。”
“……”
“你从来没有把这枚戒指,把我们的婚约放在心上,对吗?”他无法形容自己下班回来,看到那枚戒指孤零零地躺在首饰盒里,被塞在抽屉角落的心情,它的主人有多不待见它,就有多不待见自己。
陆图温说得没错。她无法辩驳,也不愿说谎。
林飘絮无言以对,只好无声地挂断电话。
又过了几天,林飘絮发现那波人还是跟着自己,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跟得她都烦了,赶也赶不走。
林飘絮只好故意出门打车,绕路绕个大老远,仗着熟悉路况,指挥司机绕来绕去,几个急拐弯之后,可算把那帮保镖甩掉了。
她在路边随便找了家咖啡厅,点了杯榛果拿铁,刚坐下没一会儿,就接到陆图温来电:“咖啡好喝吗?”
“……”她不是已经甩掉那帮人了吗?怎么他还能知道她在哪里?范围还能准确定位到咖啡厅?
她狐疑地观察了周围一圈,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又看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确定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安装定位器之类,最后她瞄向自己握着的手机——
是手机吗?他是不是前几天在别墅的时候动了她的手机?林飘絮想了一下,那几天她一直都昏昏沉沉,除了洗漱,整天都躺在床上,动一下都累,也懒得玩手机,估计就是在那时候在她手机装了定位监控。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他现在是故意提醒她,他能够实时定位监测,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吗?
林飘絮难以置信:“你疯了吗?你打算一直这样监视我?”
“是你让我没有安全感的,我不得不这么做。”陆图温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别指望青穹来救你,他现在也自顾不暇。”
“你又把他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人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你放心,只要我们顺利完婚,他什么事都不会有。”
林飘絮还想追问他做了什么,陆图温却已经挂了电话。
她该怎么办呢?林飘絮浑浑噩噩地回了家,白织羽已经下班了,正看着窗外皱眉,她走过去,看着楼下徘徊的保镖,无奈地道歉:“阿羽,对不起,我招惹了一个疯子,结果害得你的生活也被监视,跟着没有隐私,不然我们还是不要合租了。”
白织羽摇摇头:“明天是周末,出去吃吧,我们好好聊一聊。”
第二天,白织羽带着她去了一家会员制私房菜,店家谢绝保镖跟着入内,为了防止被监听,林飘絮连手机都没带,她将事情的始末大概跟她说了。
白织羽点了几个招牌菜,问:“你真的要跟他结婚吗?他这么不信任你,婚后估计也会把你关在家里。甚至不让你去考研,去工作。”
“那肯定不会。鬼才要跟他结婚。”她又不是受虐狂。林飘絮一想到这个就浑身打冷颤。
“你想逃跑吗?”白织羽正色道,“我这几天观察了下,小区四个门、停车场、楼道都有人看守,想摆脱监视确实很难,不过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只要我们好好规划一下。”
林飘絮在家里逍遥了半个月,估计陆图温也在忙,没空管她,偶尔给她打电话,直到有一天,他让她抽空试一下婚纱,说婚纱店已经预约好了,如果都不满意,也可以量身定制,或者直接飞国外试试更多品牌高定款。
林飘絮嘴里应着好,心里想着不能再拖了。
这一天,林飘絮拿上手机、银行卡和身份证和一些现金,随便套了件卫衣长裤,包都没拎,和同样穿着休闲的白织羽挽着出门,在楼道迎面撞上黑衣保镖,两人见怪不怪,下楼去吃晚饭,又拐进一旁的商业街闲逛,这是她俩一贯的饭后消遣。
黑衣保镖本来要跟进店里,第一次跟进去被她俩驳斥了之后,便习惯了在店外等她们出来。
“他们应该不知道楼下商业那四家服装店是同一个老板,他们的后门是相连的,我们假装要买衣服,进去第一家店,七八点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你一路穿过去,从第四家店的后门溜走就行了,出来后把手机扔掉,不要往街上走,去隔壁的豪苑小区3C单元15楼,我朋友就住那里,她这礼拜出差了,我跟她说过借住几天,钥匙在消防箱后面,你在里面躲个五天,不要出门,不要点外卖,我在那里囤了很多速食和食材,你随便吃没关系,第六天你再出门打车去坐大巴车,先出城再说,后续要坐飞机坐高铁随你。”
林飘絮如实照办,顺利躲过了那帮保镖的跟踪。
出逃的第六天,她顺利来到了巴士站,用现金买了纸质票上了车,飞速移动中,她坐在座位上,掏出她许久未用的旧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的号码,深呼吸了一下,按下了属于陆图温的那一个。
“林飘絮,你跑哪里去了?”
能听得出他的咬牙切齿,估计现在很想把她大卸八块。
“天涯海角。”林飘絮抬头望向车窗外的天空,“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们订婚了,你答应要嫁给我的,我家里人也都知道你要嫁给我了。”
“结婚都还能离婚呢,订婚算什么?”林飘絮发出一声嗤笑,“不然你报警好了,说我骗婚,让警察把我抓起来。”
“我可以起诉你杀人未遂。”陆图温的声音透着一股阴毒。
吓唬谁啊?林飘絮顶回去:“现场都清理完了,你上次还想枪杀我呢,我也可以告你杀人未遂,哦,我还可以告你私藏枪械,也是重罪呢。”
陆图温再度祭出一个筹码:“你不管青穹了吗?”
“之前他替我顶罪,替我收拾现场,是我欠了他,上次我已经还清了。我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以后只能靠他自己保护好自己了。你们要真想自相残杀,我也管不着。”林飘絮知道,自己只有表现得越冷漠,让陆图温意识到拿李青穹威胁不了她,李青穹才越安全。
“你也是,之前确实是我冲动了,我也付出了代价,这回我们彻底两清了。别再来找我了。”
两清?她总想着两清,总想着逃离他。陆图温说不清在胸腔间冲撞翻滚的到底是愤怒还是悲伤,他的牙齿上下搓磨着,力度像是要将她撕碎碾压吞下去般:“林飘絮,你三番两次地骗我耍我,最好祈祷这辈子都不要被我抓到。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好反派的台词。她还从未听过他用这么可怕的语气说话,怪吓人的。不过无所谓了,天高皇帝远的,现在又是法治社会,陆图温还真能把她抓起来动用私刑不成?
不,他可以。她想到之前徐致悦被抓去那个偏远的别墅,相当于他的私人审讯室,徐致悦只是被踩断了手骨,她这回要是被抓过去,少说得被扒一层皮。
但这份恐惧担忧跟与陆图温结婚相比,压根不值一提。别提她根本没想过要跟任何人走进婚姻,如果这个人是陆图温就更可怕了。
被抓住再说吧,没准到时他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她才不信这人嘴里说的那些情啊爱啊的,这种道德底线奇低的人,对待感情更不会从一而终。他只是看不惯她这个新奇的玩具竟然长了腿竟然还会跑,他还没玩腻呢。时间一长,什么都不是。
林飘絮乐观地想着,只当他在虚张声势地威胁,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通讯录,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李青穹的电话。
第一时间就接通了,李青穹没有说话,一阵漫长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
林飘絮对着陆图温飞转的脑筋此刻一动不动,脑中一片空白,李青穹就是有这种魔力,能让她那高速运转的脑子在瞬间烧坏CPU,什么也不能思考,动也动不了。
许久后,她终于组织好语言,柔声说:“我走了。小心你哥还有你二伯父,估计会给你使一堆乱七八糟的绊子,都是因为我,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是我连累了你。”李青穹叹息。
他们之间简直一团烂账,理也理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到底是孽债,还是情债?
林飘絮无言以对,挂断电话,然后将手机卡抽出,扔到车窗外。
她不知道,在她打电话的这一刻,这两人待在一起。
“听到了吗?她让你自己保护好自己,不管你死活了。”陆图温挑眉,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原来她谁也不想要,既不要我,也不要你。”
“作为男人本来就不需要她保护。”李青穹收起手机,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是,她对谁都一视同仁,心狠到底。”陆图温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眼神愈发阴沉,“得把她抓回来才行。”
李青穹望向落地窗外的广袤天空,眼神放空:“哥,你不如放她自由。”
“你嘴里说着好听,实际真做得到?我不信你不想把她抓住关起来,最好关一辈子。”
“……”李青穹无法反驳,他确实做不到。
“林飘絮这样的女人,走到哪里都招人,不能放她在外面乱跑。”陆图温手里捻着她留在别墅的戒指,意味深长道,“就看我们谁先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