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教写字
吱呀一声，管木楠精神一颤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影慢慢推开房间的门。
红色的眼睛半垂着，脸上还有些许水渍，就连脖颈后面的发尾都被打湿，一缕一缕地贴在皮肤上。
萧听雨轻身走了进来。
管木楠与萧听雨对视，松了口气，习惯性地咧嘴一笑掩饰尴尬，“你回来啦。”
萧听雨轻轻点头，拿着门后的油灯走到床边轻轻放下，暖黄色的灯光在她瞳孔里摇曳，她静静地看着管木楠道，“醒了?”
脖颈处还在微微发痛，管木楠摇头，“我睡不着了，萧听雨，你洗脸了？”管木楠的手触碰到萧听雨耳后的发丝。
发丝上的水湿润了管木楠的指腹，然后慢慢变冷，吸收着指尖的温度。
“嗯。”萧听雨偏过脸，拽出管木楠身后的枕头，然后就安安分分地躺了下去。
明黄的灯光下，她的眉骨被照出了阴影，落在眼窝处。
管木楠看着这幅画面，觉得有几分刺眼，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刚刚经受过的恐慌就像是一场梦。
萧若玄说萧听雨喜欢易水生，但是在管木楠这几天的接触里，那个易水生就是个魔鬼，萧听雨喜欢魔鬼?
世人不都喜欢太阳吗？萧听雨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疯子一样的人。
还有易水生是女人，也就是说萧听雨喜欢女人，萧听雨喜欢疯女人?
看着萧听雨板正的睡姿，管木楠嘴角一抽，暗想:“你小子口味挺重……”，她腿脚虚晃着，疑似是想踢萧听雨一脚。
真踏马服了，绑架犯白月光的发疯对象居然是她管木楠，都是神经病，她还是好好活着安稳地等萧听雨把她送回家吧。
谁又知道萧听雨她又是个什么心眼，反正喜欢疯女人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心眼，得时刻提防。
管木楠看着萧听雨的睡颜越想越闷，眸底微光变幻莫测。
忽然萧听雨睁开了眼睛，管木楠还没反应过来，她垂着沉着脸，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萧听雨疑惑地发出一个鼻音，管木楠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声，“哈哈哈……，怎么不睡了？”
萧听雨瞥了管木楠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站起身来朝着厨房走去。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管木楠耸耸肩，凭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她的背影。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厨房传出一阵稀碎的声音。
房间又只剩下管木楠一个人，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抬高音量道:“我不饿，你快回来！”
“你饿的话，明天吃饭行不行？”
果然，管木楠的喊话，没有一句回音。
窗外的风吹到管木楠身上，阵阵发寒，像是被人从后脊背被冰捅了一下，心惊又可怕。
“你饿死鬼投胎吧。”管木楠嫌弃地低喃几声，裹着被子就朝着厨房跑。
她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天空突然出现黑色的羽毛了。
“你搞什么，大半夜，把我吓死了怎么办？”管木楠站在厨房的门口对着半蹲在地上的萧听雨喊道。
“不会死。”萧听雨道了句，然后用火钳拨弄着草木灰，最后从里面捡出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你就为了这个东西大半夜跑进厨房，我真服了。”
萧听雨点了点头，转身在墙壁上写下一个名字。
说实话，管木楠真心看不懂她写的是什么意思，虽然文字很漂亮，一撇一捺就像是竹子劲草，有着韧劲，但是组合起来真的认不出半点。
“啊切~”冷风吹过脸颊，管木楠打了一个喷嚏。
真无聊，神经病吧，半夜写什么字，快点结束吧。
管木楠的余光瞥向厨房门内的一个酒坛子，算了，就当陪SB了，她都打算送她回家了，还是配合一点吧，万一变卦了她变成恶鬼也要把萧听雨的脖子咬断。
这里昼夜温差怎么也这么低，萧听雨就不觉得冷吗？
哦，她是阴界使者，说不定和她管木楠都不是一个物种，反正碳基生物是不会开什么狗屁阴阳门的。
管木楠踱步到厨房门口，抱起酒坛子，坛子里水声晃荡的时候，萧听雨缓缓侧目。
管木楠注意到萧听雨的目光，拎着酒坛子咧嘴笑道:“这是酒吗，我能喝吧。”
萧听雨红色的眼睛望着酒坛子，那目光似乎可以把酒坛子看穿一样，片刻，萧听雨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继续写字。
管木楠在院子里的草堆子上坐了下来，酒水入喉的时候有些呛人，她以前只喝过啤酒，还是第一次尝到烈酒，顿时烈地她舌尖都是麻的。
但是酒水下肚，肠子似乎都热了起来，浑身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冷了。
此刻萧听雨正好写完转身，只见管木楠蹲在草堆子里望她。
“切，好看了不起啊，”管木楠在暗处翻了一个白眼，“我也是很漂亮的，才不比这个木头差，对我也很漂亮。”
萧听雨慢慢靠近管木楠，坐在她的旁边，道:“这是一些阴界基础字。”
什么阴界基础字，神经病吧，她管木楠不就是拉着她走错过一次门吗？真受不了，不会是叫她识字吧，鬼才学人家基础字，看不起谁啊。
“那个是一。”萧听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
管木楠跟着道。
……
“最后这个你怎么不教?”管木楠眼睛眯着，指着最后一个字的手都有些晃，她另一只手抓着酒坛子，一脸都是“萧听雨不是一个好老师”的样子。
“你说啊，这个字叫什么！”管木楠一拳锤在了萧听雨胳膊上。
萧听雨看着管木楠通红的脸就知道她已经喝醉了，于是拿过她手边的酒坛子，拉着管木楠的手腕打算带她回去。
“你醉了，明天教。”
“你拿我酒干什么？那是我的，我的！你凭什么拿走我的东西！”管木楠胡闹着。
萧听雨直言道:“这不是你的。”
“那什么是我的！”为什么什么东西都是别人的，就连她管木楠都不能随自己的心意做事。
“萧听雨，你个死木头，真踏马讨厌，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怎么了！”
管木楠扯着萧听雨的衣服，眼底微微泛红，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虚假，多了几分纯真霸道。
她看着萧听雨眼底的暗芒，不爽地推着她，扯着她。
“切，滚一边去，把酒给我，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让你说一句话会累到你吗！”
萧听雨步步后退着，管木楠扯着萧听雨的衣服一步步前进。
萧听雨眼睛里红光闪烁，看着管木楠微红的眼尾，轻轻道了句，“我。”
“你什么你！”管木楠下意识以为萧听雨说酒是她的，“酒不是你的。”然后伸手朝着萧听雨手里的酒坛子够。
“怎么什么都得是你的啊，人不应该那么自私，萧老师！”管木楠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萧听雨的胸脯，同时心下的忍耐值在极速下降。
“你这样就不是一个好老师，误人子弟。”管木楠手没有萧听雨手长，根本够不到萧听雨手里的酒坛子。
带着酒香的发丝擦过萧听雨的脖颈，管木楠眼中带着雾气，脸颊被酒烫红，软弱的身体倔强地朝着萧听雨逼近，仿佛她才是一味进攻的狼。
“不。”萧听雨眸光躲闪着，她往日平稳的脚步声此刻居然带着一丝慌乱，脚步急忙想打了一个弯化解此刻的局面。
但是此刻管木楠眸底金光一闪，竟是知道了萧听雨下一步的打算，眉心微皱，终于恼了，瞬时间白嫩的手指掐上萧听雨的脖颈。
“跑什么？再不给我，我真的咬你了！会把你咬死的，到时候鲜血流了一地，你说会不会很漂亮，萧老师?”
萧听雨垂眸看着管木楠，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管木楠醉酒的错觉，萧听雨直接把酒坛子扔了。
清晰的破碎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那声音挑战着管木楠对这个世界的底线。
所以是宁愿毁了也不愿意给我吗？管木楠的情绪在那一刻出奇地悲凉和愤怒。
可能是酒精加成的原因，情绪也被无限放大。
“毁了都不给我?”
此刻在管木楠眼里那已经不是一坛酒的问题了，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折辱。
水雾和偏激染上管木楠的眼睛，她两手一伸就朝着萧听雨扑了过去。
牙齿带着恨意咬上萧听雨的脖子，滚烫的鲜血顺着喉咙流入身体，萧听雨的血似乎比最烈的酒还要滚烫。
“唔——”管木楠咬着萧听雨的脖颈，手指陷进萧听雨的胳膊肉里，微微发白，用力到发青。
萧听雨侧过脸，痛的汗水从额头冒出，她眼底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称得上复杂的慌乱看着管木楠埋在她脖颈的脑袋。
害怕而又讨好地用手轻轻抚上管木楠的脊背，顺着脊背慢慢上下拍打像是抚摸一块随时会融化消失的冰块。
萧听雨抬眼望着夜空中的月亮，渐渐不敢看管木楠，她全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有不断握紧而又松开的拳头。
最后管木楠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有些发蒙。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做什么？
管木楠像一个突然有点醒酒然后又很快再次断片的人。
她抬眼看着萧听雨，默默走开，跌跌撞撞朝着屋里走。
我杀人了？不应该啊，做梦吧，她是谁？死了吗？
萧听雨发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管木楠的背影然后犹豫片刻迈步跟上，和管木楠保持着一臂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