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国际机场,国外到达C6门厅。
罗格推着行李车从机场出来,在看见自家司机前先看到了他的好伙伴,快乐地冲他挥手,好伙伴今天依旧穿的像个黑寡妇,192的身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扎眼的很。
司机从人群里挤出来,上前小跑两步接过行李推车,罗格得以径直走向他的好伙伴,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好伙伴抬起一只胳膊,两个人碰拳。
抽手,然后就见贺修宜甩了甩刚刚碰拳的手腕,罗格瞥见他手腕上的黑色护腕,说道:“腱鞘炎又犯了?最近打比赛了么?”
贺修宜带着口罩,声音闷闷地:“最近跟一个地下乐队,谱子麻烦。”
罗格一本正经地唏嘘道:“年纪轻轻还没对象呢,手也不行了啊。”
贺修宜瞥他一眼,“滚,还不是你这胖子力气大。”
罗格义正言辞:“我这些肉,每一克都在抵御西伯利亚暴风雪时发挥了重要作用。”
贺修宜语气平平道:“俄罗斯怎么没把你冻死。”
俩人站在门厅外边,罗格四处张望,“诶你坐什么车过来的?我跟你一块吧,咱得一年没见了,好好叙叙旧。”
一辆黑色的低调A8缓缓驶来,罗格摇头,“你怎么弄一辆A8呢,跟一老头似的。”
贺修宜半拉开车门:“你上不上?”
罗格十分惋惜地摇头,但还是认命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摸摸这,望望那儿,一副无可救药的神情。
“内饰也没有好好选,我还以为你在内饰上有点创新呢,结果也是平平无奇,你爸都让自己选了,你怎么选这个老大爷车?”
贺修宜转头看向他:“那你想选什么?”
罗格若有所思地说:“布加迪的话可能有点张扬,迈凯伦或者是柯尼塞格倒是可以考虑。”
贺修宜:“找你自己爹去。”
罗格啧啧摇头,“我爸要是那么大方我至于跟你提要求么?”
贺修宜:“那你再认个爹还来得及。”
罗格略感惋惜:“要是能认的话,我爸肯定先我一步,那我就是你的小辈了。”
贺修宜:“……”
“现在国内的钙钛矿电池,极限光电转化效率能做到多少了?”打趣结束,罗格换到了挺认真的口气。
罗格这次从俄罗斯回来,一方面是他本学期课少,他准备开始走读莫斯科,一周去一两次上课。另一方面是国内能源行业因为钙钛矿电池材料技术不断突破,即将发生巨变,他爸叫他回来的。
钙钛矿电池是光伏电池的一种,这些年无论是环保还是能源政策,都在大力引导光伏发电,几年前晶硅光伏电池行业产业化技术突破,迅速量产推开的过程中崛起了一大批新贵,这次的钙钛矿电池如果产业化成功,他低廉的生产成本和原料优势,将可以完全颠覆能源行业,各大能源集团早就闻风而动,暗中布局较劲。
贺修宜进A大学材料,进实验室,本身就是贺修宜父亲安排的结果。
贺修宜:“各家实验室放了很多假消息,但于教授的实验室应该是最快的,目前钙钛矿晶硅叠层电池的极限效率已经到了35.1%。”
罗格微微吃惊,“这不是已经突破了晶硅太阳能电池29.43%的极限理论效率?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之前辉耀不是一直对外吹他们的钙钛矿晶硅叠层电池能做到34.2%?”
说到辉耀,贺修宜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都是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出了实验室环境说效率都是耍流氓,关键是谁最先突破稳定性和寿命的问题。
罗格:“他们走单结路线的钙钛矿电池新企业,我看最近在媒体上声量挺大,又放话说建GW级别生产线什么的,他们的稳定性和寿命是怎么解决的?”
贺修宜:“也没有解决。好几个都是于教授的学生,经常过来交流,情况不容乐观。而且就算解决了,以单结钙钛矿电池的效率,和晶硅电池卷度电成本,短时间内也卷不过。”
罗格长舒了一口气,“于教授那边也没有头绪么?”
贺修宜捏了捏眉心,“不是特别理想,试了几种封装方法,有效但是没法覆盖成本。”接着他又回头看向罗格,“你怎么这么轻松了?”
“我家是做进口天然气的,你爸把太阳能电力价格打下来对我有什么好处么?现在你家电厂还能用天然气发电,等到太阳能发电比天然气还便宜了,工厂不用天然气了,家庭也不用天然气了,那我爸还干什么?”
罗格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爸还是你爸的友好战略合作伙伴,所以我还是你的平等好友,等你爸押对了宝,我家破产,咱将来就是阶级敌人了。”
贺修宜:“滚。”
罗格:“你看你,内心无聊的人说不了几句话就发泄情绪!”
贺修宜冷笑:“你有趣,你有内涵,你读俄罗斯文学,那你借我的《卡拉马佐夫兄弟》里面怎么夹着意林精编?”
罗格一滞:“……雯雯看的!”
邱雯雯是罗格的女朋友,远在土澳读水硕。
贺修宜显然不信。
罗格:“我说,你能把你这口罩摘了跟我说话么?你现在又没敲鼓,不用担心控制不住表情流出口水来。”
话音刚落,罗格就感到了一股死亡凝神,登时后悔,他就不该图一时嘴快!他还在贺修宜的老爷车上呢!
果然,贺修宜冷酷道:“王叔,靠边停车。”
王叔丝滑变道,给罗格秀了一把车技,就在路边“嘎吱”一下停住了,随即响起车门开锁的声音。
罗格丝毫不怀疑,下一秒贺修宜就要把他推下去。
这可是机场回城区的高架,被撂在这儿让司机来接可是够丢人的。
罗格:“诶诶诶,我说错了,流口水的是我!”
贺修宜已然冷酷:“什么时候流的?”
罗格诚恳道:“半岁,吃米糊的时候。”
贺修宜回过头,直视前面,他没吭声,就是算了,罗格对好伙伴的这点傲娇脾气还是很了解的。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一脚油门,重新回到车道。
贺修宜当然不是因为打鼓太用力导致流口水而带口罩,相反,他是因为小时候练鼓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被老师说没有感染力,所以戴口罩的。
罗格知道这个原因,但还是想逗逗贺修宜,毕竟,他这个伙伴,内心真的是个很无聊的人。
车子行驶在笔直的林荫道中,城市轮廓浮现在天际,并且越来越近。
罗格忽然用手腕碰了碰贺修宜,“哎。”
贺修宜本在闭目养神,也没有睁眼,就着假寐的姿势,“说。”
罗格问:“你最近有没有新乐子?”
这是什么空空如也的问题,贺修宜不耐烦地皱眉,下意识回答,“没……”
话只说了一半,好像脑子被打了岔。
罗格懒散一笑,“唉哟,难得。”
这次,贺修宜倒是没把他扔下车。
——
人,如果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打死陆昊也没想到,元嘉另辟蹊径,走上了一条更为艰险的复仇道路。
他要用魔法打败魔法,走贺修宜的路,让贺修宜无可救药的爱上他,然后抛弃他,羞辱他!让他生不如死,再恶狠狠地告诉他一切都是自己的骗局,让他的爱被践踏!
之前的交锋只是小试牛刀,打个热身赛,失败了不打紧,现在,武装好思想和意志的元嘉重新出发了!
又是一节二专课。
这次上课的不是小老头,而是慈祥和蔼的阿婆,大约是有点耳背的缘故,和学生互动不多,背着学生吭哧吭哧写板书,
元嘉握上令他痛恨的门把手,悄悄开了一道缝,贺修宜人已经在靠近后门的位置就座。
时机拿捏得恰好,不枉他在厕所磨蹭了十分钟。
元嘉心里给自己狠狠比了个YES!
新换的门锁果然好使,元嘉顺利推开门,悄无声息溜进来,紧挨着贺修宜就那么坐下了。
恰好一阵晚风带着秋天的讯息拂过半掩的后门,发出“吱呀”一声。
贺修宜难得微微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