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潇从教学楼里出来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她看到不远处陶思愿自己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顿了顿,便小跑着过了去。
“怎么就你自己?他们呢?”
陶思愿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回头了,看到宁潇便站起身来,然后回答,“周临昀和他的朋友去饭堂了。”
宁潇点点头,想起来还有这件事,又看了看四周,“程嘉予没去?”
陶思愿说,“没有,他刚刚去买水了。”
宁潇嘀咕起来,“怎么一个两个都是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陶思愿便想给他辩解,“今天气温有些高,所以容易口渴。”
宁潇看了看她,“那你还刚跑完一千五呢,都没有说渴。”
陶思愿微微抿唇,她晃了晃手里的水杯,眼睛里显然是笑意,“没关系,因为你都给我准备好了。”
“诶,你们还在这儿啊。”周临昀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听说今天上午的项目结束后会有人在操场上提前做布置,放日景烟花,要不要去看,看完刚好时间差不多,就去车站。”
闻言,宁潇下意识看了眼陶思愿,陶思愿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摇摇头。
宁潇便说,“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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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围了不少人,比之开始那会儿还要热闹许多,大概都是来看烟火的。
周临昀爱凑热闹,拉着那个本校的朋友便要往前面挤,程嘉予则是站在人群外围,气定神闲地低头看手机。
陶思愿站在一旁不远处,看着他,心里面想的是,程嘉予大概很喜欢看手机,但视力好像很好,一只5.1,一只5.2。这就是基因吧。
宁潇原本也打算拽着陶思愿冲上去,但刚准备动,却发现了一动不动的陶思愿,看起来很专注。
她好奇地顺着目光看过去,然后发现了对面的程嘉予。
宁潇愣了愣,脑海中当即下意识浮现出一个猜测。
然后很快又否定,陶思愿根本不认识程嘉予,她不会是那种见过一两次就产生好感的人,因为陶思愿看起来很好接触,实际上内心的高墙筑的很高,如果本身不愿意,那么谁也进不去。
但陶思愿的目光实在是很专注,那样的眼神只在她在意的事物或人身上才能看见。
宁潇太了解她了,又好像没有那么了解。因为程嘉予实在是一个她从来都不会去猜测的对象。
陶思愿和程嘉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指别的,而是生活的环境。
陶思愿被保护的很好,而程嘉予......
宁潇对程嘉予的了解并不多,但周临昀她还算是熟悉,对方不是那样的人,而能和他玩到这么好的份上的人,也不会是多差的。
可是很多事情都是不一定的。宁潇从小到大,身边类似的人并不少,他们会和同一个圈子的人交际,但有时也会好奇心爆棚,想要尝试新鲜。
被骗过的纯情少女有很多,宁潇见过不少。财物与假面换来的一颗颗真心,对这些人来说丝毫不重要。
但如果陶思愿真的喜欢他,那么宁潇不会强制她停下,而是在一旁把关,保护她。
想明白以后,宁潇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听见有人在耳后说,“觉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以前你生日的时候我哥也给你....”
宁潇面无表情地往后用力一踩,“闭嘴。”
周临昀立即吃痛地控诉。
陶思愿也转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色球鞋上多出来的黑黢黢的鞋印。
然后听见周临昀开始耍赖,“赔我鞋,这双限量的,很贵,我纠结了好久才倾家荡产买的!”
一听,陶思愿立即打了个哆嗦。
糟了,上次她也踩了周临昀的鞋,虽然是不小心的,但是的确也是踩到了。
很贵的话,那,就...
“别听他的。”程嘉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语气随意,“他买的时候眼都没眨。”
奇怪,明明程嘉予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能恰到好处地安慰她。
陶思愿乖乖地点头,说,“好的。”
接着就听见一声很轻的笑,但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低头继续看手机了。
大概是听错了。
有人拿着随身音箱播报,日景烟花准备开始绽放。又不知从哪里拿出好几个大礼炮,两排男生笑嘻嘻地举着,时刻预备。
陶思愿被宁潇往后拉了拉,去到更远的地方,她跟在后面小声地说,“没事的。”
但宁潇没有听,拉着她一路退到自己觉得安全的距离时才满意停下。
“好了,就这里!”
陶思愿顿下步子笑笑,没再说什么。
烟花很漂亮,但现在放的这些应该并不是日景烟花,考虑到场地和安全问题,不会真的用常见的那种烟花,不过具体是什么,陶思愿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前方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站着的人身上。
虽然离得有些远,不过也是他和她一起看的第一场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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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之前,周临昀的那位朋友临时有急事,只好错过这次旅行。
车上现在只有三个人,宁潇自己坐在后排。
等红绿灯时,周临昀话痨的属性再次跳了出来。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我看去看烟花前你问了小陶的意见,看的过程中又把小陶拉到后面去。”
周临昀思索一番,得出结论,“小陶是不是不喜欢密集的人群?”
宁潇没说话,看向车窗外,空调温度开的适宜。
没听见回答,又确定对方一定是听见了他的问话,周临昀罕见的沉默下来。
本来只是无心一问,但好像问到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上。
周临昀没有像以前那样缠着宁潇回答,绿灯一跳,车子重新启动。
直到在下一个信号灯前停下,宁潇出乎意外的做了回答。
“思愿很小的时候有声恐症。”
陶思愿曾经和宁潇说过,如果有人觉得她奇怪,问起来的话,可以告诉对方,她不介意,并且希望对方可以知道她不是一个奇怪的人,只是不小心生病了而已。
宁潇犹豫过要不要说,但很快又停止犹豫,因为如果今天不是她说,那么将来就是由陶思愿自己说。宁潇一直不太乐意陶思愿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尽管她本人并不在意。
“听不得炸破声,譬如鞭炮这些。不过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是我不放心而已。”
宁潇说。
她看了眼副驾驶上坐着的人,对方看着前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关心和同情宁潇也不期望能看见,只要不是讨厌和怀疑就可以。
她默默收回视线,没再继续开口。
而原本沉默的周临昀却出了声。
“小陶是一个很可怜的小陶,我以后一定会对她很温柔的。”
宁潇翻了个白眼。
但也知晓,周临昀没有任何介意或者其他会让人不适的反应和心理。
她低头打开手机,告诉陶思愿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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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思愿刚回到宿舍,洗了个澡,便爬上了床。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设计,很方便。
她刚把顶上的小灯打开,便收到了宁潇发来的信息。
陶思愿看了很久,然后,手指才后知后觉地点开键盘,但迟迟没有动作。
她不知道要发些什么,以往只会说谢谢,但这次知道的人是程嘉予和周临昀。
陶思愿开始变得迷茫,不过她并不觉得宁潇做的不对,如果对方问的是她,她也会一五一十地回答。
直到宁潇又发来一句:他们都很好的接受啦,以后还是自然相处就好。
陶思愿听见自己心里有一块儿很大的石头落了地。
她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嘴角,又重复看了好几次,然后打字回复。
:好的,我知道了。
又一如既往地补上。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