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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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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八年,正月初五。

季璋院内,小厨房。

“娘子,您这是在做什么呀?”瞧着案桌上汤碗里单挑出来的鸡蛋黄,二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季璋拿着一把筷子,快速打着蛋清,抽空解释道:“今日不是我的生辰吗?给你们做个好吃的。”

去年的此时,她大病初愈,忙着出门处理度牒一事,来不及好好庆祝自己来北宋的第一个生辰。今年得空,她自然得好生庆祝一番。

作为现代人,生日自然得吃生日蛋糕了。眼下虽没烘焙条件,但简单做个鸡蛋糕,季璋还是手到擒来的。

“娘子,我来帮你罢。”二宝瞧了一会儿,发现打蛋清这活儿似乎没有什么技巧性,便从季璋手里抢过这费手臂的苦活儿。

除了蛋清需要处理,蛋黄也需要。故而季璋没推让,将活儿利索地给了二宝。

蛋清与蛋黄的处理都是细腻活儿,前者需要分加三次糖并打成细腻泡沫状,后者则需要加入面粉搅拌至无颗粒状。

若是只有一个人光是打蛋清便需要很长时间,季璋怕面粉受潮,并未提前拿出。

眼下翻找出来,这才发现面粉全部结成了硬块。为了不影响蛋糕的口感,她无奈只得一点一点用石臼将其研磨成细粉。

倏然,季璋想起了什么,手下一顿开口问道:“对了二宝,去年正月初五我没在府内。你回去接玳姐儿时,可有瞧见袁娘子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了吗?”

“···没有。”二宝犹豫半晌堪堪吐出两个字。

“不会吧?”出乎意料的答案,引得季璋不禁出声反问。

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可不像是袁亭的风格。毕竟她可是连食料羊送来之际,苏迈宴请同窗这等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的人。

二宝道:“娘子,您忘啦?之前府内想替您庆祝,您说初五还在年里,而且本就不是闰正月,也算不得是真正的生辰。所以就下令不要另费精力,直接算在过年里了。”

闰正月初五就是正月初五,也是年里的初五。原主若不是在气头上,就是不舍得耗费钱财,季璋内心揣测着。

“那苏……”

季璋内心升起一抹期待,表面却仍是一副漫不经心地的口吻,“那郎君以往也没有任何表示吗?”

或许那日,他能敏锐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是因为她是“王闰之”,是他的妻子。但季璋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确实有被安慰到。

感性略胜理性,她内心的那杆天秤隐隐有了偏斜之势。

“好似没有。”

四字一出犹如当头一棒,直接将季璋内心异样的情愫种子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骤然清醒的季璋内心不禁自嘲着,他连身怀六甲的原身都不在乎,又怎会倏然回头在意她,在意她的生辰呢。

二宝摇摇头,继续回忆道:“郎君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生辰一事,连他自己的也不是很在乎。去年出门在外,不知有没有过。但今年初来密州,腊月十九咱们已经安定下来了,但也没见郎君张罗这事。”

腊月十九,那时候的苏轼正脚不沾地地充当中间人,协调着上面派来的剿匪之人与密州本地官员的关系。

他连自己的生辰都不在乎,不在乎旁人的生辰似是也情有可原。

尽管有了这番解释,但已然在理智占据上峰的季璋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想到密州,季璋不禁感叹道:“密州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坑,若是扑不灭这火……”

他们都会成为坑中的祭品,一辈子被困在这儿。

二宝打气安慰道:“娘子,咱家郎君可是很厉害的,您得有信心!”

“嗯,我知道。”季璋不置可否道。

既有救民之心,又有救民之力。苏轼为官的能力,季璋在杭州的时候就领会了。

季璋没有再挑起新话题,二宝也不好开口,厨房内一时只剩下清脆的碗筷碰撞的“哒哒”声。

在二宝感觉自己的手臂都不是自己时,蛋清终于打好了。她瞧着碗中白花花的细腻泡沫,十分惊讶,

“娘子,没想到黏糊糊的鸡蛋清居然能变得与酥油鲍螺一样细腻。”

“你没想到的东西多着呢。”季璋一边说着,一边将调好的蛋黄面糊与蛋清混合搅拌,直至两者彻底融为一体后才罢休。

接下来只需烧火上锅蒸熟即可。灶台火苗跳窜,锅上蟹眼微涛,二者虽隔着一口黑锅,却也制造出缭缭雾气。

守在灶门前控火的二宝隔着烟雾缭绕瞧见自家娘子的身影,蓦然感觉她被一层忧伤所笼罩。

她不禁以下犯上,主动问道:“娘子,您不开心吗?”明明她刚刚进厨房时,娘子还浑身都洋溢着生辰的喜悦。

“怎会不开心?”季璋下意识否认道。又多活一年,她可是赚翻了。

“那就好。”二宝虽察觉出不对劲,却也只能作罢。

她生硬扯开了话题,企图能借此冲淡季璋的不开心,“哇,已经闻到香了。不知娘子打算如何分这新奇的吃食?”

“你给院内的下人们分了就行。”季璋随意道。既然不过生辰,那这东西自然也就没了意义。

二宝疑惑道:“大公子和二公子那边也不送些去吗?”

往日有什么好吃的,郎君不一定有,但府内的公子们是一定有一份的。

“不了。”季璋斩钉截铁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更多人知道,她可不想生辰即祭日。

早已知晓了它是何味道,季璋无心期待,便也不愿守在锅边等待了。厨房有人打扫,她只需打理好自己即可。

冷水冲洗着手上的污秽,冷意却钻进大脑让季璋格外清醒。她出声问道:“对了,杭州那边还没来信儿吗?”

二宝摇摇头,“咱们到密州的第二天,信件便送出去了。眼下已经过了一月余,想来应该快了。”

他们北上一路走走停停,光是从杭州来密州就花了三个月。不过信件由信差单独遣送,用不了如此长的时间。

季璋叮嘱道:“盯着些,送来的第一时间便送我屋内去。”

这次寄来的可是无名书肆好几个月的分红,她还指望着用这笔钱当作密州新产业的发家本钱,万万不能出差错。

“谨遵娘子吩咐。”得到二宝的回应,解下襻膊的季璋潇洒离开了厨房。

一炷香之后,鸡蛋糕的香味从厨房溢出,笼罩着整个小院。

刚出锅的鸡蛋糕松软香甜,与记忆中的现代蛋糕胚子一样。虽没奶油的装饰,仍散发着鸡蛋最原始的香味以及沙糖的甜而不腻。

虽然她说了院内的下人分,但二宝还是特地给她留了一大块。季璋吃了一半,留了一半,以防有人来访她没有东西款待人家。

可惜直至她等到子时过半,都没等到第二个为她庆贺的人,甚至她的两个儿子也没有来。

若说白日打听来的那些过往,是将季璋内心异样的种子扼杀。那么眼下的处境,则是将其连根拔起。

季璋一口一口吃掉那块冷掉的蛋糕,嘴角随着咀嚼的动作无意识地上翘着,好似在微笑。

可是只有她知道,这若是笑也是嘲笑——对她自己好高骛远的嘲笑。

*

十五过后,密州城内正常人户开始投入新一年的忙碌之中。

苏轼这个负责前后铺垫和善后民生问题的一把手,终于得空休假。

正月二十,夜色四合。

苏轼兴致勃勃拎着多日前便准备好的生辰礼物去寻季璋,不曾想却扑了个空。

“你家娘子呢?”他坐在饮茶矮桌旁,将生辰礼物放在桌上,顺手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守家的黄鸢欠身行礼恭敬道:“回郎君,娘子说开春想在院中种些菜,故去刘家向方娘子讨教去了。”

冰冷的把手提醒着苏轼壶内是冷茶,但他刚回到家便拎着东西赶了过来。

近一个时辰,一口水也未喝的他顾不了这么多,就着喝了一口,不料却被这茶冷得直哆嗦。

这茶,莫不是冷了一日了,否则怎会与外面的寒冬一个温度。

“哐嘡”一声,冷茶,不对应叫寒茶,被苏轼放回了桌上。

他问道:“何时去的?”

“回郎君···”

不待黄鸢回复,他语气骤变,愠怒道:“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我苏府主母善待下人就是好欺负的吗?居然敢如此懈怠!这茶,今日怕是从早晨便一次没换过吧!”

黄鸢被吓得当即跪下,颤声解释道:“回郎君,娘子一早便出门了。炉上的茶水温了几回了,但一直不见娘子回来,这才没有换。”

苏轼不欲多说,厉声道:“换壶热茶来,明日自己去找任妈妈领罚。”

“是。”黄鸢连爬带滚迅速退出了屋子。

黄鸢离开,屋内只剩下苏轼一人。他摆弄着自己带来的礼物,桌上一棕黄色的信封蓦然闯入他的眼帘

——信封上洋洋洒洒的字迹格外眼熟,写着“苏大娘子亲启”六个大字。

这···不是钱勰父亲的文墨吗?苏轼内心升起巨大的疑惑。

他肯定闰之连钱勰都不认识,那她就更不可能与从大理寺致仕的钱父扯上关系了。

这信,莫不是居心叵测之人借着钱父的名头写来诓骗闰之的?

思及此,苏轼警惕地将信打开了。

不料一叠银票顺势落了出来,还有一张轻飘飘的信纸。那张纸上的字迹与信封上的一模一样。

【季娘子,别来无恙。这是无名书肆九月到冬月三个月的全部利润,总计六百贯。

李家娘子与袁娘子听闻密州环境恶劣,硬要将她们的分红也给你。老夫也用不了这么多钱,索性就将三个月的利润都给你了。

杭州城风调雨顺,无名书肆的生意也日益见好,季大掌柜且安心用着。有老夫在,定不会叫这俩女娃受苦。

勿念。】

无名书肆,苏轼是知道的。无需送礼找担保人,任何人都可以进去阅览的书肆,他也去过几回。

这书肆设计巧妙,他与同行还讨论过。没想到,这书肆竟是闰之开的。

只是···一后宅妇人有他养着,需要如此多的银钱作甚?

好像除了打算自立门户,或是攒钱回乡,也别无他用。

苏轼内心隐隐生出一种不详的念头,拿着信纸的手蓦然攥紧。

而且···若是他没记错,这书肆好像是熙宁六年三月,迈哥儿生日前后开业的。

而闰之有想和离苗头是在熙宁六年七夕,他们在她的院外对峙时提出的···

苏轼呼吸一滞,瞧着自己推演出来的结果只觉格外可笑。原来,原来她那么早就有了想离开的打算。

她早就打算抛下自己了。

苦苦支撑的那根弦猝不及防就这样断了,苏轼只觉心口难受得紧。

难怪昨日他梦到了阿弗,梦到了他们的过往。定是阿弗见他一人可怜,所以才入梦来安慰他的。

苏轼苦笑着将信封装好,然后拿着带来的生辰礼物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屋子。

*

待黄鸢端着热茶进屋时,屋内早已空无一人。唯有桌上那半盏冷茶,能证明方才被罚不是她的臆想。

人虽不在,但黄鸢不敢放肆,还是老老实实将新茶换上。

这才瞧见鼓鼓囊囊的信封下多了张纸——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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