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完父亲的白眼后，尹鹭予疲惫的转过身，脸色越来越难看，回到房间后，他轻轻关上了门。
坐在床边，他低头点了根烟。
明明尹造已经离开淮口了，可他现在却丝毫开心不起来，甚至心中窝着一团难以发泄出来的火。
敲门声响起。
尹鹭予下意识掐灭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见是自己母亲，起身微微皱眉：“怎么了妈，有什么事儿么？”
“我有事问你。”
见她把门带上，尹鹭予轻轻“嗯”了声，抿唇：“你问吧。”
女人坐下，似是闻到一股烟味，皱起眉头来：“谁允许你抽烟的？”
尹鹭予没说话：“……”
女人凝视着他，说起了正事：“你爸最近怎么老看你不顺眼？你最近是不是又做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尹鹭予摇头：“……没有吧。”
女人再次确认：“你确定你最近没有做什么事儿吗？”
尹鹭予有些烦躁：“都说了没有了，我哪里知道他怎么回事。”
女人瞪他一眼：“你怎么说话的，这些年真是白教你了。”
“……”
尹鹭予暗暗握紧拳头，泄气似的又放软了态度：“妈，我想去堰江找份工作锻炼锻炼自己，你有时间能跟爸商量一下吗？”
闻言，女人听了也心烦：“你怎么突然想去那儿了，别老想什么就做什么行吗？你爸肯定不会答应的。”
尹鹭予问：“为什么？”
女人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啊？你现在说要去堰江，不就是往枪口上撞吗？别没事找事。”
尹鹭予安静两秒，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说：“吃一堑长一智，我都是个成年人了，还不能自己做决定么……？”
“鹭予！”
尹鹭予深吸一口气：“妈，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
*
周日下午四五点，顶着寒冬助理大老远跑过来，手里提着五寸的生日蛋糕站在病房门口敲了敲门：“老板——”
邬孽顺着声音看过去，视线落在助理身上，语气还算温和：“进来吧。”
助理这才挪动了步走，尹造怔愣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视线重新落在了邬孽的身上，有些恍惚。
把蛋糕放在病床旁的桌上后，助理搓了搓冻僵的手，盯着两人看了会儿，犹豫片刻开口道：“那、那我们，祝…祝老板娘生日快乐，希望老板你也早日康复！”
听到“老板娘”三字，邬孽瞬间乐了，赏识的看着他：“多谢多谢，真是辛苦你大中午过来一趟了。”
“应该的。”助理赔笑：“对了，老板你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邬孽点头，笑着摆了摆手：“好，那你去忙吧，路上小心。”
等助理走之后，尹造才有了动静：“邬孽我……”
邬孽打断他，起身去解开蛋糕盒子上系着的蝴蝶结丝带：“没买太大的，就咱们两个人，怕到时候吃不完。”
尹造抿唇，跟着凑过去：“嗯，我来吧，你坐着歇会儿。”
“怎么能让寿星亲自动手呢。”很快蛋糕的模样显现，入目的是一只精致的哆啦A梦，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咧着嘴笑。邬孽又去拆放在旁边的蜡烛，“医院不能燃蜡烛，咱插上走个过场吧？”
尹造站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视线缓缓落在蛋糕上：“……幼稚。”
“哎呦。”邬孽转头看他，“不知道是谁抱着哆啦A梦玩偶六年。”
“……”
尹造的脸颊有些发热，扭头否认了：“没有，谁会那么幼稚。”
邬孽笑而不语。
插好蜡烛后，把他拉到了生日蛋糕的正前方：“快来许个愿。”
盯着面前的蛋糕，尹造抿了抿唇，内心百感交集，沉默很久。
“许愿呀。”邬孽伸手拽了拽他。
尹造垂眸：“许过了。”
这么生硬随便吗？邬孽“啊”了声：“你这可不够虔诚。”
“……”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尹造深吸一口气，僵硬的照做，过了几秒钟他睁开眼睛：“行了。”
邬孽没心没肺的笑了：“生日快乐，希望你平安遂顺，天天开心。然后，还希望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尹造应了声：“……嗯。”
邬孽伸手取下蜡烛后，准备切蛋糕，第一块是给他的：“今年生日委屈你了，等回头我出院给你补一个。”
尹造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柔和，声音淡淡的：“不用，这样就很好。”
“……”
这要求未免也太低了。
尹造补充道：“我没兴趣和不熟的人打交道，没必要邀请别人。”
“……”邬孽切好蛋糕放在了旁边，忽然有些担心，眉头也跟着皱起，“你这、你这好像除了我之外，和谁都不熟吧？”
尹造：“嗯。”
邬孽闻言“啊”了声，想起自己身边的那几个朋友：“你和郑夺他们玩的也不好吗？不是都有联系方式吗？”
“……”
“嘶——”邬孽听了有些发愁，“这样，下回我跟他们出去玩，也喊你一块去。放心，我的朋友人都很好的，多跟人接触接触，你这样很容易被排挤的。”
然而尹造并不在意这些：“你打算去哪玩？又要去喝酒吗？”
邬孽低着头又切下一块蛋糕：“我这哪里还敢喝酒？你想去哪玩？”
正当尹造出神之际，冰凉的触感在脸上划过，他睫毛微微颤了颤，原是邬孽恶趣味的将蛋糕抹在了自己的脸上，此时面前人正笑容满面：“你干什么……”
邬孽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他的反应特有趣：“你想尝试一下被蛋糕糊脸的感觉么？”
尹造茫然：“……”
邬孽想了想，问他：“你之前过生日有没有人把蛋糕扣在你脸上？”
“……”尹造拿纸巾去擦拭自己脸上的蛋糕，他想象不出来，“你不会觉得这样做，会让人觉得很有病吗？”
邬孽咂咂嘴：“但是……朋友之间平时这么打打闹闹、开个玩笑也正常，别老这么一本正经嘛，多无聊。”
“……”
见他半天不说话，邬孽拿他也没办法，只能顺着，把蛋糕递给他：“好了，待会儿一起下楼吃饭啊？”
尹造接过：“我给你带。”
邬孽想挣扎一下：“我……”
尹造打断他：“太冷。”
再争执下去恐怕他又要不高兴了。邬孽只好妥协了：“知道冷，你出去也多穿件衣服，别冻到自己。”
尹造轻轻“嗯”了声：“好。”
*
下班闲来无事闻人砚点击备注“小叔”的那串号码拨打了过去，正当他不报什么希望时，电话响了几秒钟通了，他甚至压根都没反应过来。
安静片刻，他把手机放在耳旁，试探性的喊了声：“小叔？是你吗？”
“是我。”
嗓音低沉，熟悉而又陌生，说不出的淡漠、疏远。
闻人砚怔愣一瞬，握紧手机，很快找回来自己的声音：“小叔，你最近怎么样啊？好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你真叫我担心。”
“问你个事儿。”
“……”闻人砚撇嘴，他说怎么忽然接电话了，原来是有事，“说。”
对方直言不讳道：“你那，近些日是不是来了个实习生？”
闻人砚抿了抿唇：“你问的谁直接说呗，我心里肯定都有数的。”
“尹造。”
听到这个名字，闻人砚显然有些意外，迅速回答：“他啊，确实在我那上班，不过这些天有事请假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
见他半天没回应，闻人砚以为他挂了，看了眼手机屏幕后，发现仍然在通话中，疑惑的挑了挑眉，但也并没有多想：“对了，我记得小叔你之前也是咱堰江一中的吧？邬老板邬孽你应该也知道他吧？”
“……”
闻人砚自顾自的说：“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了，但我就见过他两回，在我印象中他是个专心搞事业的人，压根没想过他居然会喜欢男人。那个尹造就是他的男朋友，听说高中那会儿两人就谈了，分开了六年，才和好没多久。”
“……”
“邬老板这种加班狂魔，竟然特意跑过来接尹造下班，俩人还手牵着手，着实恩爱的很，我都眼红了。”
话音刚落，闻人砚就听到“嘟——”地一声，果不其然对方挂断了电话，他不明所以的扯了扯头发。
他说错什么话了？
闻人砚回想了下，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兴许是忽然去忙了。
想到这儿，他也不准备再打扰，随手点开了游戏。
*
吃过晚饭才六点多，邬孽就莫名的开始犯困，不过是他完全能抗住的程度，对上尹造的视线，他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寿星忙里忙外一天了，不打算躺着歇会儿？”
尹造坐在床边瞥他：“困了？”
这么容易看出来吗？邬孽不再掩饰的打了个哈欠：“嗯。”
尹造淡淡道：“那你睡会儿。”
这么早就睡了可惜，邬孽垂下脑袋去摸手机，盯着屏幕左上角的时间看了会儿，半晌忽然来了句：“要打会儿游戏吗？”
尹造停顿两秒：“行。”随即也伸手准备去拿手机。
见他答应了，邬孽才点开游戏，不过由于好久没玩了需要更新：“对了，进去后先跟我绑个情侣关系。”
尹造瞟了眼他：“嗯。”
差不多快半个小时，邬孽才进入游戏主页面，翻看好友列表，很快找到了尹造的游戏账号，并发送了关系申请：“我刷一下咱俩的亲密值，你记得收一下花。”
“……”尹造应了声，“好。”
上限是五十朵，送完后邬孽利落的拉他进了排位：“你先去邮件领。”
看着亲密度上升250的提示，尹造的手顿了顿：“骂我做什么？”
邬孽抬头，一头雾水：“啊？”
尹造没了声。
邬孽不明所以的瞟了眼他的手机，瞬间愣住了，随后匆匆忙忙的解释：“唉？不是！这游戏有毒吧，我没那个意思啊，这游戏上限就五十朵玫瑰花。”他没仔细看，干脆的直接加到最多了。
尹造玩游戏这么多年，压根没注意过这个，点头：“知道了。”
邬孽松了口气，点了“开始匹配”，十多秒后“请选择你的分路”映入眼帘：“这把你要玩什么位置，还是中路么？”
尹造不紧不慢的开口：“我都可以，你先选吧，我帮抢。”
邬孽盯着那几个自己玩过上千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阴间”打野英雄陷入了沉默，不然打把射手？思索片刻他点了还空着的发育路。
“请您禁用英雄——”
邬孽随手禁了个辅助后，开始琢磨选什么英雄比较帅，瞟了眼队友选的位置，他问了句：“你要玩打野么？”
尹造“嗯”了声。
得到回应后，邬孽又问：“你打算玩什么英雄啊？”
尹造说：“先看阵容吧。”
闻言，邬孽不咸不淡的“哦”了声，反正自己是五楼，用不着着急。
在对面打野锁定英雄后，尹造秒选了克制对面打野的英雄。
见状，邬孽十分潇洒且压根不看阵容，无脑的选了与尹造配对的情侣英雄，他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尹造指尖微动。
加载页面，俩人默契的选了情侣皮肤，邬孽盯着左下角一级的情侣标志笑得合不拢嘴：“你小心点。”
“？”尹造觉得这话莫名其妙。
邬孽嘴角上扬：“我游戏的亲密关系是公开的，所以我打游戏这些年认识的所有好哥们都是能看到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