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人了吗?”
“说实话老大,我倒觉得是江先生跟你闹脾气故意躲着你,你要不再等等?”
程无漪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他不会跟我闹这种脾气。”
电话打不通,消息不回,就连派出去的小鬼也没有音信。
符十:“我已经加派了人手了,老大,你先别急。”
眼看着程无漪的手就要摸向鬼寻令,符十连忙拦下:“老大,天道要是知道你乱用法器,指不定怎么劈死我们呢。”
想到自己刚化鬼时从天而降的花式闪电,符十一阵胆颤,往事不可回想,想起来吓死鬼。
程无漪的面前是一面巨大的水化镜,上面所照出来的,正是玄门各家的模样——程无漪从一开始就在监视他们。
“不是玄门的人做的。”
程无漪的眼中透着着急:“玄门没这个胆子。”
“我有预感,江先生不会出事,老大你信我!”
符十打好包票,正要出门,一团漆黑的浓烟从紧闭的窗户缝中挤了进来。
程无漪眼神一凝,伸手捏住了这团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的眼神极冷,看过来时让人不寒而栗。
“来这个位置。”小黑团子的声音及其尖细,“我们老大在这等你!”
话音刚落,随着团子的一声尖叫,黑烟泯灭在程无漪的手中,一张黄色的纸条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符十捡了起来,念道:“这个地方……好像荒废了很久,之前不是说这里闹过大暴乱,就一直没人在那里吗?”
“我怎么知道,还不快去。”
“哦。”
自己的人丢了,现在拿别人发脾气,切。
——
江寒春弓着背躺在地上,身上洁白的衬衫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了,一副下摆还可以看见一些清晰的脚印——显然伤得不轻。
他的嘴角也带着乌青,大概率是嘴毒把人气得发火,一怒之下动了手。
江寒春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皮,看向不远处紧闭的门,轻轻叹了口气。
哪怕动作这样轻,也牵动了伤处,腹内一阵疼痛,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男人总算大发慈悲把灯打开了,昏暗的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眼睛肿了,嘴也打不开,整个人都像被车压过一样。
“痛死老子了……狗日的杂种。”
江寒春咬着牙,脑袋撑着地面把自己顶了起来,好不容易起来,喘着粗气跪坐着。
“你说,等他一来我就杀了你,你猜他会不会惊慌失措一下子走进我的陷阱里面?”
“不会,他比你聪明。”
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说:“谈恋爱会让人变傻,这可是真理。”
他翘着二郎腿,姿态看起来很轻松。
“喂,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江寒春微微抬着头,幅度不敢太大,脖子也被掐伤了,正疼得厉害。
“随便吧,爱叫什么叫什么,反正我也没个正经名字。”
男人伸了个懒腰,说道:“等解决了你们,我就金盆洗手,做个低调的人,顺便去办个身份证。”
“莫名其妙。”江寒春实在不解,这人搞这一出究竟是想要什么。
“虽然我杀那么多人确实是因为老头的命令,但是对我自己也有好处。”
男人眼中闪着精光,语气听起来很兴奋:“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享受一种感觉,在人群中看起来很普通,但实际上我手中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尤其是当我决定他们生死的时候,这种感觉真让人上瘾。”
“……”
江寒春一脸看见鬼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男人的眼神中带着警告。
“太恶心了吧哥们,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话音刚落,男人一巴掌扇在了江寒春的下颌上,他抓住江寒春的头发,狠狠往上一提,恶狠狠道:“你懂什么,你们不过是过得比我好,就自认为比我完美,谁比谁更卑鄙啊?”
男人发泄似的说道:“程无漪道貌岸然,你爱慕虚荣,那群自诩正人君子的狗屁玄门,也只知道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哪有能看得见真正困苦的人,所谓的玄门妙术,又真正拯救了多少人呢?”
“那我不知道。”江寒春不怕死似的,咧开嘴笑了笑,“反正没救你就对了。”
“啪——”又是一巴掌,江寒春被打得歪着脑袋。
“你这张嘴怎么就是说不出什么好话呢?”
“我呸。”
男人长舒一口气:“你说两句好听的,也许我还能让你死得好受些。”
“吃屎去吧,垃圾。”
男人气得脸皮直抽搐,他松开手,冷眼看着江寒春瘫软在地。
他挥手,身后上来几个黑色的人影,人影看起来非常壮硕,比普通人要壮上不少。
江寒春只是瞥了一眼,笑了一声:“你这几个保镖去原始森林里请的吧,真黑。”
“我亲手炼制的鬼奴,你知道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有多难压缩吗,把他们缝到一块费了我不少功夫,最后才弄出来这么几个,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这么黑,当然是因为鬼气够浓郁啊。”
“变态。”江寒春低声道。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神色一凝,下一刻便笑了出来:“太好了,他来了。”
他从旁边的桌上拿了江寒春一直放在身边的小刀,提起江寒春的脑袋。
“拜拜了,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小刀在修长的脖颈上缓慢而用力地划过,鲜血喷涌而出,绽开的血肉触目惊心,江寒春来不及说话,口舌便被血液堵住,再也说不出来。
……
程无漪到时,迎接他的是江寒春毫无声息的尸体。
被捆住的身体上满是伤痕,从脖颈延伸出来的血液犹如一张深色的巨网,兜头而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停下了刻意模拟出来的呼吸,周身的鬼气开始翻涌,屋外的风夹杂着暴戾的气息。
符十已经无法再和他共处一室了,领着跟随而来的鬼使离开了这一片。
程无漪把人搂进怀里,解开绳索,揉着早就泛青发黑的勒痕,他在江寒春肿胀的眼角轻轻吻了一下,随后拿出手帕把他脖子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就好像江寒春还活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