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警局的会议室内，气氛和暗沉的天色一样，有些压抑。

一个面色沉郁的中年警官开口问道：“崇警官，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会议桌上的电脑屏幕上，崇应彪一脸严肃，认真答道：“姜局，伯警官目前不适合去境外协助破案，调查上游，建议换一个人。”

“为什么？”

“我目前和伯警官搭配很默契，而且我们已经对上游有了一些线索，如果贸然换人，我怕配合不好泄露了身份，这样我也危险，对破案有弊无利。”

他说得有理有据，伯警官却听得嘴角微扬，对他正正当当的理由下藏着的小心思心知肚明，悄悄对着屏幕里的他眨了下眼睛。

某人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心里正气着了，心想：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姜子牙副局长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毫不留情地驳回了：“你和伯警官也才认识搭档不到一个月，哪有无法分开行动的。伯警官去境外和国际刑警组织一起办案是省里、市里、局里共同研究定下的，也是为了更快更有效地办案，大家都要有大局意识，服从组织安排。”

“再说邓警官是你从前的领导，你们也一起搭档过办了一些案子，这次她下来和你搭档，如虎添翼，大家齐心协力，早日破案，将犯罪集团绳之以法，还百姓和社会安宁。”

邓婵玉爽朗地向视频里的崇应彪挥挥手，笑着说：“好久不见，崇警官，合作愉快啊。”

一旁的杨戬也插话道：“我和局里的同事们也会配合好两位的工作，明面暗面大家通力合作，争取早日破案。”

姜副局长心满意足地拍板：“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好，那就这样定下来。伯警官明天会和市里来的黄天化警官带队到境外办案，邓副队长、杨警官以及局里的同事们和崇警官打好配合战，按照上级的要求，查清犯罪集团的所有罪证，打掉危害多年的毒窝，争取在11月以前结案。”

随后，警局会议敲定了具体的工作方案，大家各就各位，一场席卷全城的暴风雨正要来临。

晚上八点的时候，伯邑考下班来到出租屋的楼下，看着银灰色窗帘缝隙里透出明亮的灯光，心里温热异常。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前不久配好的钥匙，悠闲地踱着步进了楼道。

开了门，客厅里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碟切成薄片的卤牛肉，两双碗筷。客厅里歌声回荡，张雨生高亢地唱着：“于是爱恨交错人消瘦，怕是怕这些苦没来由，于是悲欢起落人静默，等一等这些伤会自由...”

伯邑考愣了一瞬，这是《口是心非》。他忽然想起18岁的那年，把这盘磁带送给了崇应彪，只因为他也喜欢，他们还一起在KTV互飙这首歌，博得一众好友的满堂彩。那些美好的时光就躺在岁月的河床里，现在因为一首歌才浮光跃现。

走进热气腾腾的厨房，入眼的是穿着白背心、黑短裤，正在专心炒菜的崇应彪。

“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崇应彪背对着伯邑考，语气淡淡地说话，没有回头搭理他。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了自己的腰，后背贴上了一副温热的身体，伯邑考枕着他的左肩，低声轻轻地笑，对着耳朵暧昧地吹气：“还在生气呀？”

“去去去！一身的汗臭，黏黏糊糊的，热死了。别打扰我炒菜。”崇应彪心慌意乱，破功了。

“不！我就要粘着你，要粘一辈子。”某人又固了固手臂，并且开始蹭他的头发，用力嗅他发间的油烟味。

“月先生，你这是准备在厨房开吃吗？”崇应彪无奈地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

“嗯，眼前秀色可餐，我迫不及待啊。”伯邑考已经开始吻他的头发了。“你看，我好诚实的。”

“操！”崇应彪气息有些紊乱，忍不住骂了下。他感觉到彼此的身体的明显变化。

“好镇定啊，我看看夫人是不是柳下惠。”伯邑考说笑间开始作弄他。

“你大爷的。菜都要炒糊了，快起开！”崇应彪紧急关头踩了刹车，用力甩了甩身体。

“哈哈哈哈。洗手吃饭去咯。”伯邑考意犹未尽地放开他，去洗手了，留下崇应彪独自冷静冷静。

客厅里鱼香满溢，电磁炉上咕咕煮着酸菜鱼，一大盘白亮肥美的黑鱼鱼片刚下锅，旁边盛着新鲜的时令蔬菜，一碟小米辣蘸水，刚出锅冒着热气的京酱肉丝，一大盘卤牛肉片以及两个小酒杯、两碗透着清香的白米饭。两个人的晚餐，说来也是色香味俱全，很是丰盛。

伯邑考打开刚买的泸州老窖，给崇应彪和自己的酒杯盛满，然后恭恭敬敬端了起来，满眼真诚地道歉：“老婆辛苦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下次我一定先回来打报告。”

“你没错，是我错了。”崇应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阿彪，我真不是有心隐瞒。上次审讯的那个运毒仔透露出境外毒窝的消息，省里和国际缉毒刑警组织联系后，要求我方派人过去协作破案，因为我和黄警官都有和国际刑警组织合作的经历，所以优先考虑的人选是我们。昨晚市里研究通过方案，半夜紧急通知的我。今天我本想找个机会跟你说一声，这不是姜局他们下来开会给耽搁了嘛。老婆，我错了，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伯邑考耷拉着浓眉，眼神无辜地看着他。

崇应彪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想着两人的职责，只好轻轻叹了气，然后举起酒杯碰了碰，说了句：“在外照顾好自己，早日完成任务，我等你。”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伯邑考知道他心中仍有不快，但当前困难重重，他们肩负重任，以及种种原因无法公开关系，只能以同事、朋友的关系做掩饰，聚少离多已成定局。他想出口安慰下崇应彪，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人与事太多了，他们只有用尽全力才能握紧彼此的手。

他伸手握住了崇应彪的右手，轻轻摩梭着，无声地宽慰他，然后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阿彪，我们都等得太久了，哥也不想等下去，但是你相信我，不管未来有什么困难等着我们，我绝不放开你的手。现在咱只能一步步地往前走，来日方长。”

崇应彪是深信他的，但时局难测，要想一生相守，只有互为后背、相互托底，前路漫漫、且行且勇吧。

“嗯，哥，我一直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