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汤淇回家，纪律出差了。

一个礼拜，她守着硕大空旷的房间。想锻炼身体，每个房间都走一遍，差不多都一千步了。托纪律不在家的福，她彻底摸清了房子构造。

周末，她约苏嫖一起去看车。两人情况差不多，都是家里的独生女。拆迁户，有好几套房子，光是收租就吃喝不愁。

4S店。

汤淇推开门，看到苏嫖和一个英俊的男销售在聊天。销售口才应该挺好，逗得苏嫖一直在笑。

销售打招呼：“你好。”

太热情了。

汤淇移开眼：“我找我朋友。”

不远处，销售亲自打开车门，苏嫖和他说了几句话，开心地坐进去后关上门。

果然，颜值即正义。

不知道还以为苏嫖买车。

汤淇手指弯曲，敲了敲车门：“你也要买车？”

“不是，我坐里面感觉感觉，可以免费试驾。”苏嫖打开车门，站在汤淇身边，对销售介绍，“是这位漂亮的小姐买车，你可要好好招待，有合适的现场直接付全款。”

“请问你想要什么样的？”

这种话汤淇最讨厌，她要是知道想要什么样的，就不会来4S店现场看了，直接在网上下单。她对车也不是很懂，讲一堆理论不如直接推荐。

“哪类比较适合女生？”

销售后退几步，站到另外一台白车旁边，即可拿出专业的语调和讲解：“可以看看这款，外观比较时髦。咱这个前面也是做了升级处理，科技感十足，散热性能也比较好。”

“车窗玻璃是双层设计，隔音效果特别好。你音乐声开再大，别人靠近也是听不见的......。”

说一大堆，汤淇就记住了一个安全性高。

其实别的根本不用多说，直接说安全性高，抗撞，她直接付款提车。

接着看了其它几辆车后，坐在休息区休息。

工作人员送上来了果盘和甜品、饮料。汤淇用签子扎了一块哈密瓜咬了小口：“我记得你是不是也买了车？”

“好几年了，现在都是我爸在开。我出门都是打车，开车我嫌太麻烦，还要找地方停。

“我也喜欢打车，但驾照可是好不容易才考出来的。”

“你老公没车吗？”

忽然提及老公，汤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记得只告诉了陆荣荣和周钦，怎么其她人都知道了，而且一个个看上去接受得还挺快。

“害怕撞坏了让我赔钱。”

“......能让你赔吗？都一家人，净说些不可能的事。”

应该是汤淇不好意思不赔。以纪律对金钱的衡量，别说撞坏一辆车，就是一把火烧了他家所有东西，他都能笑着说你做得好。

“为什么不让你老公陪你来啊。你两结婚，他都没给你花过钱，婚礼没举办，彩礼也没有，你还真是为他省钱。男人心中的好女人，女人中的恋爱脑，恋爱脑中的极品恋爱脑。”

这一通话说的，汤淇脸火辣辣的红。要是她现在进行解释，真的坐实了恋爱脑的称号。

可是纪律不是什么都没有买。

汤淇扔下叉子：“我自己有钱，为什么花他的。”

“看吧，男人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清醒中又带着愚昧，自以为是的AA，实则吃亏的只有你自己。你要知道你现在买的所有东西都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你不花他的钱，等离婚了肯定要宰你。”

“他应该也看不上我的车。”汤淇靠着椅子，“人家住的房子都比我家大两倍，怎么会要我的车，还要抢我的钱。”

“小钱也是钱。”

“我们以前是同学，要是骗我，我早就打死他了。”

苏嫖正喝着可乐，被她突如其来的霸气呛到。可乐水滴在了裤子上，她抽了一张纸巾擦嘴：“你还敢打他，我听陆荣说你上学那会很怕他，每天就跟小鸡见到黄鼠狼似的。”

害怕是害怕，但也没害怕到那种程度。

汤淇狡辩：“哪有，她那人最会胡说八道。我从没怕过他，单纯不想看到他而已。”

“不知道你两谁说的是真话。”苏嫖说，“反正我不相信婚礼都不举办的男生会是好老公，以后有你后悔的。”

“......”

记得两人刚领证的时候，纪律开玩笑地说过要举办婚礼，但汤淇不希望公开，所以这件事就搁置了。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他当时说办婚礼有几分真心。如果一直这样隐瞒下去，等哪天孩子出生了，还得说是朋友的。

东西吃的差不多了，汤淇签了单子，买下了人生第一辆属于自己的车。销售说要拍合照，被她拒绝了。

回去路上可谓是蜗牛爬行。

汤淇不敢独自开车，便让苏嫖陪自己回家，然后再让她打车回去。好不容易开到小区，她突然发现没停车位，又慢悠悠地开回家。

—

纪律出差回来，汤淇打算跟他讲一下这个事。不然车一直停在爸妈家，跟停在4S店有什么区别。已经很晚了，她洗漱完准备睡觉，然后听到卧室外的开门声。

“是不是回来了？”汤淇下床穿上拖鞋，小跑着去开门。果然是纪律，他手里还提着一幅画。看到汤淇穿着睡衣，头发披散着，他轻声，“还没睡？”

“准备睡，你吃饭了吗？”

兴许是汤淇突如其来的关心，纪律疲惫一扫而光，笑着：“还没。”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

汤淇走出卧室，关上门：“前几天回家，我妈包了好多饺子让我冻在冰箱里，我给你煮一碗？”

纪律盯着汤淇：“好。”

“是猪肉玉米馅的，因为是我喜欢的口味。”汤淇担心他忌口，提前说道。

“可以。”

有了纪律的回答，汤淇走到厨房，蹲下来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层饺子。接着她又从壁橱里拿一个煮锅，接了半锅凉水，放在煤气灶上。

开火，需要等水沸腾。

等待期间，她数了一下饺子的数量。

三十二，应该够吃了。想回头问问纪律，结果没看到人。她任由水沸腾着，出来厨房也没见到身影。

算了。

应该够，我爸才吃二十多个。

饺子还是硬邦邦的，没有解冻。汤淇小心地一个个放进去，溅出来的热水烫到了她的手背。随便甩了几下手，又接着往里放，满满的一锅。

盖上盖子后，被烫到的皮肤开始刺痛。她打开水龙头，手放在下面冲。滚水很容易漫出来，没几分钟，锅盖便被水泡顶起来，她只好先关掉水龙头，掀开锅盖，拿勺子不断搅拌。

水泡下去，再有三次就熟了。

这不算是她第一次煮饺子，但确实也不熟练，第二次沸腾时，她发现里面有好几个饺子都破了，肉馅在水里不停打转。

不影响口感，就是看着不太好看。

感觉熟透了，她关上火，锅里还冒着热气。找了一个盘子，汤淇先把烂的几个饺子放进去，然后再用完整的覆盖上去，最后效果还是不错。

这时纪律仍然没有出现。

汤淇放下盘子，去喊纪律。刚走到沙发那，纪律头上盖着一条灰色的毛巾从卧室出来了。

原来去洗澡了。

汤淇手上拿着漏勺：“饺子已经好了。”

纪律草率地擦了几下头发，取掉毛巾：“好。”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没弄调料。”汤淇走回厨房拿了一个小碗和筷子放在他旁边。

毛巾被挂在椅子上，纪律坐在来：“不用，我口味轻淡。”

虽然不是自己包的，仅仅是用热水煮了一下，但汤淇却格外期待纪律吃到饺子会是什么反应，好不好吃。她拉开对面的椅子：“里面加了一下芹菜。”

纪律一口吃下一个。汤淇手臂叠在一起，身子前倾，脸都快凑到盘子跟前了，他连忙笑着反馈：“好吃。”

好吃就行。

汤淇屁股坐回去，单手撑着脸：“以前我没有特别喜欢吃的馅。后来高中冬至，我妈害怕我在学校没饺子吃，提前煮了，给我送到学校，那天吃的就是猪肉玉米。”

纪律吃得斯文：“我知道，你还把辣椒弄到了我衣服上。”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没事非要靠我桌子。

“回家以后，我妈洗了好久都没洗掉。原本打算高二开学重新买校服的，但没等到。”

提到这，沉默了。

时隔多年，再次想起那件事，两人看着仍然没放不下。

汤淇看向纪律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惜，她笑了几声缓解气氛：“反正校服很丑，买不买都没事。”

“你选的理科还是文科？”

为什么问这？

汤淇微愣，这都好久的事了。

况且他们离开大学都有四五年了，更别说高中。知道选文科还是理科又能怎样，又时光也可不能会倒退。

“理科。”

“我也打算选理科。”

“好巧。”脑袋里突然闪现了一个想法，她顺着问出来，“要是我选文科呢？”

“文科也不错，可以试试。”

汤淇呆怔几秒后突然笑了起来：“我报什么，你就报什么啊？”

“嗯。”

心一下空了。

纪律低头，碎发遮盖着他的眼睛，汤淇才敢直白地看过去，浑身贯穿着一股酥酥的麻意，她动了动手指，失神地呼吸着。

纪律吃完所有饺子，和汤淇对视几秒，端着碗去厨房。她这才从方才那一番话中换过来，看着洗刷的背影，被烫伤的手再次传来刺痛。

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从来没想过……。

已经没办法思考真正的缘由，她心底一个不容忽视的声音再说：所以他选择和我结婚，是喜欢？

如果没有遇到，是不是就永远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人是喜欢她。

思绪漂浮间，纪律又不知道去哪了。等她想着去寻找，人回到了她的面前。纪律问了句：“手被烫到了？”

汤淇点头。

接着纪律蹲了下来。他手里有一个药膏，拧开盖子，扣了一点点膏药，指腹慢慢抹在刺痛的皮肤，冰凉感取代灼痛。

汤淇轻声：“谢谢。”

纪律尾音轻飘飘：“谢我什么？”

“你帮我涂药。”

几声低笑，纪律拧上药膏：“早中晚都抹一次，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