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静一脸上愠怒,瞪着汤淇:“临宜大学,国内都排不上名,跟谁考不上似的,我闭上眼睛踩几脚试卷都能考上。”
“是吗?”汤淇一边笑一边点头,“确实是谁都可以考上。”
“我和纪律一样,都是东京大学。”吴静一仰着脑袋,神气十足,开始找其它的优越感,“而且我们还一起去很多国家。做咖啡工资很低的,你平时应该都没钱出去玩吧?”
闻言,汤淇大概能猜出吴静一为什么咄咄逼人了。无非是觉得自己和她是情敌,把纪律从她身边抢走。
“确实不爱出去玩。”她冷笑道,“如果你要赞助 ,我兴许可以考虑。”
“好啊,改天带你去见世面。”
汤淇淡淡地说:“谢谢。”
“不用。”吴静一养尊处优,所有的人都对她照顾三分,她听不出好坏,只觉得自己略胜一筹,“你是纪律老婆,我和纪律又是好朋友,不用客气,我们以后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汤淇语调上扬:“那……这段饭,你请?”
“我请就我请。”吴静一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找服务员付款,纪律拉住了她,“我去结账。”
吴静一冲着汤淇耸耸肩,似乎再说不是我不想,是你老公不让。
纪律出去了,包间剩下两人。
按理说她们或许会因为纪律的离开而大吵一顿,各自都不留情面地诋毁对方,结果却相当和谐。
汤淇慢慢地放下筷子,对吴静一说:“我应该和你没仇没怨,如果你是因为纪律才对我有意见,我会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你喜欢他?”
被戳中心思后,吴静一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汤淇直接出言打断:“我知道了,你喜欢他。你喜欢他,应该去问他为什么不喜欢你,而不是问我为什么会被他喜欢。”
“要知道,就算我今天是个傻子,他还是会喜欢我。所以你一味地贬低我,试图找到比我优秀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强求,唯有爱情,必须是你情我愿。”
“他不喜欢你,你可以放弃,可以骂他没眼光,但最不该做的事就是把喜欢他变成执念。执念并不能让你如愿以偿,只会让你更痛苦,陷入泥泞中无法自拔。”
吴静一被说得沉默了,她低着头。
刚好这时服务员跟着进来,计算了最后的费用,纪律打开手机付款。
到了楼下,吴静一是开车来的。汤淇和纪律是反方向,看着她离开后,两人也准备离开车。
坐上去后汤淇赌气地说:“我要回家。”
纪律插上钥匙:“现在不就是要回家?”
“回我自己家。”
无论吴静一怎么说,汤淇都不会生气。
感情这事真由不得心,可能吴静一早就知道纪律不喜欢自己,也很正式地告诉自己要放弃,但仍放不下。
她更在意纪律的态度。
别人对她各种抹黑,纪律却始终沉默不语,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待。
她不知道纪律是怎么想的。
当然汤淇并不是非得让纪律臭骂吴静一,从此和对方划清界限再也不联系,她只是感觉自己对纪律不重要。
说的喜欢,其实不过如此。
“为什么突然要回家?”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回去。”
“多久回来?”
“看心情,心情好了再回来。”
“现在心情不好?”纪律瞟了汤淇几眼,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
“没有。”
心口不一,就差把我很生气几个大字写脑门上了。
汤淇决定的事,别人无法动摇,纪律只好开车送她回家。
—
到了小区外,汤淇什么都没说,下车后直接关上车门。脚步生风,到了纪律看不到了,她才回头竖了个中指。
这个月我都不会回去!!
汤淇气的包都忘拿了,手机充电器还在里面。她已经决心不要见到纪律,所以宁可去买新的,也不愿意回去拿。
这个点,爸妈都睡了,她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去。
打开卧室灯后,汤淇连忙关上门,生怕被父母发现回家。她随口说个理由再经过他们脑袋加工,很快会变成临宜市重大刑事案件,然后登上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
换上睡衣,纪律发过来短信:【到家了吗?】
烦死了。
不想回你。
纪律:【我还没到家,在开车。】
开车还要发短信,也不怕出车祸。
汤淇于心不忍:【你到家再跟我说,开车不要发了。】
汤淇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拿着手机放在胸前,呼吸一起一伏:“明天还要上班,我得起早点,先出门好了。我妈喜欢晚起,就是我爸......希望不要在楼下碰到他锻炼。”
—
隔周中午。
汤淇朦胧睡梦中,听到有人很大声地喊自己名字。她觉得特别吵,影响睡觉了。翻个身,被子拉过头顶,声音小了一些。紧接着便听到拍门声,看来她不回应是不会罢休了。
“妈!我不饿,不吃饭!!”
“你同事来找你。”
“哪个同事?”吼了几嗓子,睡意全无。她仔细想了想,“我除了孙芮也没别的同事,再说她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那会是谁呢?会不会是骗子,听说最近小区传销很多。”
隔着门,汤淇喊:“我不认识!”
“他说他叫纪律,你不认识吗?”
“靠!”
汤淇一整个弹射起来:“他怎么找来了,会不会和我妈说些不该说的话。”
要是敢说我们结婚,保证他会死得很惨很惨。我妈比较喜欢老实踏实的女婿,纪律完全不符合标准。
我妈一生气,这辈子坦白都没机会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屋外的耿丽和纪律聊得挺开心。耿丽说:“没回话,等会儿就来开门了。”
“好。”纪律特意穿的常服,黑色外套显得极其稳重。
“你说你来就来,拿什么礼物,等会儿走了还提回去啊,我们这什么都不缺。”汤妈让纪律先去沙发上坐着,拿了一瓶水放在桌上,“先喝水。”
“谢谢阿姨。”
从进门开始,纪律一直在努力做到人如其名。站着就挺直腰板,坐着还要绷紧腰背,力图给耿丽留下好印象。
“淇,你快点!”催完汤淇,耿丽坐下来。管你是谁,中年妇女少不了关心婚姻大事,“结婚了吗?”
纪律迟疑了几秒,笑着点头:“结了。”
耿丽明显失落,止不住的惋惜,“你才多大啊,都结婚了。”
“二十七,和汤淇一样。”
耿丽想到以前催汤淇结婚,总说你都二十七了,怎么还不结婚。现在到了别人二十七,她反而觉得很小,起码年纪再大一些,心智上更成熟,两人不容易吵架,可以好好过日子。
“今年才结的吗?”
“嗯,九月份。”
“我家淇连恋爱都没谈过。”
“是吗?”
“我都觉得她嫁不出去了。”
“您多虑了,她那么好,怎么嫁不出去。”
听到夸自己女儿,汤妈眉开眼笑:“我就这一个闺女,嫁不出去也没事。”
汤淇站在衣柜前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不换衣服。睡衣外面套了格子衬衫,趿拉着拖鞋出来。瞧见纪律一副女婿上门的乖巧正经,她心里就来气,一个人怎么能这么会装。
不悦地靠在墙边,她对纪律勾勾手。
纪律眼角带笑,目光看过去。汤妈也转头,看着女儿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她是想说又说不了。
“你们去房间聊。”
纪律站起来:“阿姨,我先过去了。”
“去吧。”
刚走出耿丽的视线,汤淇迫不及待地拉着纪律就往卧室拽。重重地关上门,她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盯着纪律。
好一会儿不说话。
纪律解释:“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和我妈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纪律耸耸肩,“她问我结婚了没,我说结了,这个不能骗人。”
“……”
你说结婚了?脑子没病吧。
“然后呢?”
“没说是和你结婚。”
这还差不多。
汤淇彻底放松下来,退到床边:“不能在手机上问我吗?非要来我家。”
纪律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我说是你同事。”
“信了?”
“为什么不信?”
哪个做咖啡的能带的上几十万的劳力士的手表,这不是扯淡。西装都换了,也不知道把手表取了。
我妈也是心大,说是同事就直接让进门。
“我今天不打算回去,你先走吧。”汤淇说,“要是我爸回来了,他肯定会怀疑你。”
“不跟我回去?”
为什么跟你回去,你现在都不知道原因。合着我一系列行为在你眼里完全是疯子无理取闹?
“我还不想回去,过几天再说。”
“跟你道歉,也不回去?”
“你做错了什么?”汤淇阴阳怪气道,“你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轻而易举地撞击那颗跳动的心。
纪律屏气凝神,目光晦暗不明地凝视着汤淇,略微自嘲地沉声说:“好像一直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是觉得我心术不正,还是觉得我喜欢惹是生非?反正在你心里,我一直都不是算好人。”
不是这个意思。
她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不管我在你心里是如何糟糕透顶,但我都要说,和你结婚从来不是儿戏,我有认真考虑过,也有规划过我们的未来。如果你想要分开,我不同意。”
“其它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唯独分开不行。”
他一步步前进,和汤淇面对面。
心仿佛抽离了一块,渐渐消散过往的凝聚成一股热气在她身体里来回窜动,麻木着她的神经,却明晰着她的感觉。
原来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我是这样看待他的。
汤淇迟迟不说话,纪律跌入谷底的失落感。再也装不下去无所谓,他眼角猩红,沙哑地喃喃道:“我这人应该还行吧。”
“上过大学,还开了一家公司,买了房也买了车,不会让你饿到,也不会让你没有家。我的确不算好人,可也算不上坏人。我遵纪守法,每年都给慈善机构捐钱,以后会是一个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