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园确实还是很高端的，林丙站在别墅和平层的分界小路上，有点不知道往哪走了。
之前听明月他们扯淡，想必萧阳是住在平层。
林丙走向了第二栋楼，他的直觉，一般他都选择相信直觉。
二栋楼下站了个老大爷，慢悠悠地练着太极拳，林丙走过去的时候，大爷正好打完一套拳，看了他一眼。
“你住这？”大爷斜着眼睛瞪林丙。
“我找人。”林丙笑了笑。
“过来登记一下。”大爷背着手往保安室走过去。
保安室收拾的很干净，一看这大爷就是个爱干净爱整洁的人。
林丙拿过笔签了字，但没写住户门牌。
“找的谁写一下。”大爷敲了敲桌子。
“网友，不知道叫什么。”林丙说。
“啧。”大爷挺不信的，“你不会是个小偷吧。”
“是个小偷还能在这跟你闲聊么？”林丙也啧，“真是网友。”
大爷拿过茶杯喝了一大口，清了清嗓子说：“勉强信你了。”
“谢了。”林丙点点头，走了出去。
大爷的警惕心还是不够强啊，林丙按下电梯按钮。
万一他真是个小偷，这会就能偷上了。
二栋规模不大，所以现有的电梯配备只有一台，林丙看着电梯，上面的红色数字一直静止在十一楼。
过了好一会，电梯上的数字才慢慢的跳动起来。
林丙一进去就果断地按下了十一楼。
说不清为什么，他就觉得刚刚说不定是苦提堵着电梯呢。
*
苦提和萧阳一起站在电梯门口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
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笑的场景，苦提问：“你说是谁？”
萧阳过了几秒才回答：“林止言吧。”
苦提沉吟片刻：“我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你走什么？”萧阳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就——”苦提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话还在喉咙里。
林丙走了出来。
自带噪点的上海滩跟在他背后唱着，他眯了眯眼，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
“果然。”林丙看着萧阳勾了勾嘴角。
萧阳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苦提正要上前冲林丙笑，林丙却掠过他，往左上前一步，停在了萧阳面前。
“你究竟是人是鬼？”
萧阳只是偏了偏头，笑道：“林止言，你说话没礼貌。”
林丙一愣，看向苦提：“她怎么知道我身份证上的名字？”
“猜的吧。”苦提随口说。
刚刚林丙出来第一眼看的不是他，他有点郁闷。
说来奇怪，最初认识林丙时，他觉得林丙长得真好看，无论在人还是鬼的眼里，都是顶顶的绝色了。
他本来是没什么多余的心思，今天被萧阳牛头不对马嘴地连说一通，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你连林止言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可他一想到自己不记得了，就是心里发紧，涩得慌。
一个鬼哪来的心呢？
林丙被苦提堵得没话说，于是问萧阳：“我们曾经见过么？”
“你说见过就见过，你说没见过就没见过。”萧阳说，“何必纠结？”
林丙细细看了看萧阳，没发现鬼气。
这到底是人是鬼？
若是人，怎么有墓守给她守墓？若是鬼，怎么能有人身？
这女子浑身散发着和苦提如出一辙的冷气，林丙想，苦提应当是认识的。
“你究竟……”林丙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虚虚点了一点，并没有动静。
“不用看了，我是人。”萧阳后退一步。
“是人怎么有墓守？”林丙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去深究，这世上太多事都是不能深究的，于是他转头看了看苦提，苦提绷着脸站在他身后，表情像吃了一万只苍蝇。
“你怎么回事？”林丙冲他招了招手，错眼看见了他手里的玉连环。玉连环结为一体，上面覆着红蓝两色的气，孪生相克，想必就是明月兄妹的原形了。
萧阳还真跟两小鬼关联不浅。
“什么怎么回事？”苦提瞪着他，“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找来的？”
“直觉。”林丙说。他决定暂时先不把周温的事告诉苦提。
周温此人实在可疑，似人非鬼，又不像会法术的，偏偏就能看见旁人看不到的东西，还成了守夜人。
“哪门子的直觉这么准。”苦提移开眼，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林丙没管他，冲萧阳抬了抬手：“你可有未解决之事？”
萧阳笑了笑说：“我还未解决之事，只有我的死，你若有法子让我一死长眠，我该重重答谢。”
求死。林丙心里微微一动。
萧阳的话里满满的全是释然，还有一些藏在深处的难过，这难过在她看向苦提的那一刻更甚。
“若是无事，我们便先走了，”苦提说，“你什么时候……有事，记得告诉我。”
萧阳点点头。
林丙顿了顿，回头对萧阳说：“你那个丈夫，现在怎么样了？”
“早就是短命之人，”萧阳笑了笑，“结婚也是莫名其妙，我又活了那么久，身上早就全是怨气了，谁碰到我不短命？车祸第二天就死了，都没等上法庭。”
林丙点点头，又说了自己的电话：“有事便打电话，别法术来法术去的，吓着人。”
萧阳点点头。
*
电梯里还在唱着老歌，苦提拿着玉连环正要给他介绍，却不知是天命还是冥冥中要他们出事，苦提抬手的那一刹，一根乌木钗从袖口掉了出来。
林丙顿时一伸手，却没接住，乌木钗落在地上，“铛”的一声，裂成两半。
碎裂的那一刻，白光骤然射出，将他们两个都笼罩在一起，好似弥漫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
等待的时间漫长难熬，白光没有弱下去的意思，刺得林丙眼睛生疼，再睁开眼，面前是郁郁葱葱一片树林。
他往身边看了看，没有看见苦提，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人牵着。
那人牵着他，一边说：“阿言，一会见了大师兄要问好，见了师父要问好，听见了么？”
他心生疑虑，却听见一道稚嫩但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知道了。”
“热络一点，阿言，热络一点人家才喜欢你嘛！”牵着他的人笑着说。
他没再回答，往前方看去。
那是弯弯延延一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