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红着一张小脸:“解释不了,您自己理解吧。”
“我怎么看这个人都是我吧。”她指着那个抓着对方手,明显处于主导地位的一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另外一个女性是谁,也许是因为两位都是女性,她暂时没有觉得被冒犯。她指着另外一个女人:“这个是谁?”
林卓目光躲闪:“您觉得呢?”
喻沅微微瘪嘴,她觉得不出来,那个女人就只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谁都像,又谁都不想。
等等,那她为什么会这么像。
“不知道,你给我从实招来,不然我就告诉你妈。”喻沅有她的杀手锏。
林卓这个年纪还是挺害怕“告诉你妈”这种话的。
林卓缩着脖子:“我就是随便找个画师约个稿,和您没有关系,和别人也没有关系。”
喻沅不信。
那个攻方明明就很像她,眼角,鼻尖,坏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她耳边的痣都画得足够清晰,骗鬼呢??
喻沅冷着脸冷笑:“那你小心我要跟你妈告状了,虽然有点不道德,谁让这个人这么像我。”
就算林椿本人离婚且认为男的就那么回事,也不代表她能顺滑地接受女儿喜欢看两个女生谈恋爱,倒是不至于强迫,但说总归是要说几句的。喻沅当然很清楚,她看热闹不嫌事大。
嘿嘿嘿。
喻沅悄悄把恶魔地尾巴藏起来,眼看着才十几岁的脏辫小孩满脸纠结之后变得坚决,悄悄靠近她:“我跟你说实话,你可不要告诉我妈。”
“这是我花钱约的稿,是你和我妈啦。我一直觉得你俩特别配,特别好磕,你看我妈这些年,追她的肌肉男弟弟好多好多的,也没见她跟谁真正好过,喻沅阿姨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我妈她对你绝对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我的意思是,你俩要不要为了我试试?”
喻沅:……
就算她喝多了,也不代表她能喝那么多。
多离谱啊。
喻沅捏着自己的眉心,挥挥手:“林椿你赶紧给她领走。”
她的世界安静了,又剩下了她自己。
今晚的社交任务已经完成,她拿下几张想要的名片,和对方谈得也足够顺利,现在她没事了,于是又觉得无趣,起身提前回了家。
洗过澡之后拿本书躺在床上,忽然就又想起乔暖。
她在画画么。
有陈放这么厉害的老师,公开她这个徒弟是早晚的事,怎么也得肝脑涂地好好画一副出来吧。
喻沅撇嘴,看了会儿书又觉得看不进去,拿过手机想了想,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如果你实在没有合适的作品,我授权给你了,你想怎么用那幅画都行。”
她这样显得她很没有原则。喻沅思考一番,给自己找了合理的解释。这些天她没少想这件事,这不是喻沅的风格,她向来做什么决定就不会再去想,也从不反悔。既然这件事会持续牵扯她的精力,大不了就给那小孩授权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既然陈放的态度如此明显,乔暖以后能不能当一个合格的画家自然就不需要喻沅操一点心,她甚至想到也许乔暖并不会在北镇干多久。
注定和她关系不大的人,干脆送她一个人情算了。
喻沅把自己哄好,信息发完她又看了几遍,等了五分钟并未收到回信。
嘿。
喻沅把手机扔到床上,手机兀自翻了一个后空翻,无聊地躺在柔软的被褥里。
————
北城三环内一个小区内某户业主,某个房间的灯光昼夜明亮,保安交接班的时候还会窃窃私语,说她家是一个单身女孩在住,偶尔会出差,一连十天这灯都不带关的,是不是出差忘了关。
本着负责的态度保安找到了物业,物业拨打了业主电话。
业主过了好久才接电话,声音着实有些飘忽,听着像是刚睡醒。
物业看着明显不该是睡眠的时间说了抱歉,并且表明情况,询问是否需要去她家中帮忙关灯并检查水电。
对方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本人在家,谢谢你们关心哈。”
物业只是尽到义务理性询问,既然业主在家,或者业主说不必管,他们自然就不会管。
乔暖刚刚睡醒,或者说她已经想不明白她睡的是什么觉,也忘记了今天是周几。她拖着腿从卧室走到书房——她日常工作看书的地方,就是这间北向的小房间的灯她自从开始休假就没关过——她实在记不得,她经常起床了喝点水就来画,画到几点也不记得,困了就去睡觉,睡醒了又来画。窗外昼夜更替,日子过得像是在做梦。
她关了房间的灯,看了一眼蒙着画布的画板就走,她现在不能在这间屋子里多待,已经差不多是她的极限了。
她拖着两条腿打开门,门外静静地放着一份外卖。
她取回来,仔细看过封口安全,又看了监控。她这边的房子特意买的一梯一户,外卖员三小时前将外卖放到她家门口地垫的“外卖”位置上,还贴心地给她拍了照片。期间无人到访,一切安全。
她把外卖送去微波炉加热,打着哈欠用胶囊机给自己做咖啡,顺便微信回复:【我师,早上的投喂已收到。】
【已经算下午了,超过三个小时的不要吃。】
【刚刚到,也没有超太久。】
【。。】
乔暖把热好的食物拿出来一边吃一边发消息:【那我们今天要不要见面呀。】
【?画好了。】
【你猜。】
傍晚,乔暖背着装着画的画筒来到了一间咖啡厅。
陈放坐在窗边的位置喝咖啡,看见乔暖叠穿着卫衣棉服背着画筒推开了门。她的头发长了些,微卷着趴在脑袋上,脸看上去都小了一圈,皮肤白到透明,看上去甚至有点营养不良。
陈放皱起眉头:“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画成什么样还不知道,怪癖倒是比谁都多。”
乔暖不好意思地笑:“所以这些年画不出来嘛。天生毛病多。”
她把画筒递过去:“我不能再看了,再看我要吐,您拿回去看吧好不好?行您就留下,不行您也别还给我,等过段时间我会找您要。”
陈放接过来,说:“有胃口没?”
乔暖笑得像个乖小孩:“有了。”
安静的高档餐厅,喻沅结束了一顿价格昂贵品质尚可的晚餐,吃什么她完全不在意,今天见的是刚投资的文艺片的导演,两个人在电影的某些细节上达成了一致。吃完了饭她和导演往外走,眼角余光瞥到了值得在意的人。
乔暖穿得像个学生,吃饭也像个学生,表情笑眯眯的,再看她的对面。
在陈放面前她当然是学生。
喻沅思考了一下,摸出手机点进和乔暖的聊天记录。
记录停留在她单方面告知可以授权,和后面的转账信息上。
喻沅给她转了五万。乔暖没收。
乔暖彻底消失了十天,在这十天里,她甚至对自家老板的话视而不见,回都不回一句。
喻沅忽然笑了一下。
她从来都不需要不听她话的人。
喻沅手指划动手机屏幕,右上角三个小点,把乔暖加入了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