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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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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演武场上。

选拔首轮,由女兵亲自操练的三项基本项目:负重奔袭、极限卧倒、瞬发反应测试。

杜翀亲自观战,站在场边一边看一边点评,还时不时问叶瑾:“这个节奏设计得极妙,怎么卡得刚刚好?”

叶瑾笑:“我按照人体极限强度和心理崩溃点去分段测试,找过医者算过时间和耐受度。”

杜翀听完感慨:“你不光会打仗,还能研究人……”

操场上,贺炎也在列,他是第一批试训者,连夜报名,毫无犹豫。他赤着上身,汗水从背脊滑下,一口气扛着沙袋绕了三圈,差点吐血,却咬牙死撑不肯掉队。

远处围观的士兵看得目瞪口呆:“那不是贺队头吗?他疯了吧?”

“他练得比谁都还要狠。”

“不是……那不是说我们以后也得这么练?”

“谁让你非得报名了?”

“废话,不报名难道以后一直看女兵们脸色?”

“就是,怎么也不能让她们看不起!”

……

叶瑾站在高台之上,望着场下一排排气喘如牛却咬牙死撑的战士,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她淡淡开口,声音却能让全场都听见:“今日之后,留下来的,正式编入精锐一营,编号‘裂锋’。不合格的,也不必气馁——你们已走出了第一步。”

她话音刚落,操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呐喊。

“裂锋!裂锋!”

“将军在上!我等誓不辱命!”

这声浪惊得帐后不少人走出来,柳将军手扶佩剑,站在廊下看着操场那一幕,眼中神色复杂。

杜翀走过去,拱手道:“柳将军,这些孩子有股子韧劲儿,是好苗子。”

柳将军望了叶瑾一眼,慢慢点头:“是啊。她把兵练成了刃……只盼日后,这些刃能所向披靡。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了,北沧与南胤这一仗眼看就要打起来……”

杜翀沉声道:“一定会的,我相信小瑾做得到。”

他语气平静,却沉如铁石。既然这场仗不可避免,他们也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

傍晚,叶瑾回到主帐,整日奔波,风沙裹喉,她说话时嗓音都带了点哑。

帐中已然点上灯,沈淮序早已坐在书案旁,正翻阅边境调令,眉头微蹙。

见她进来,他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裂锋初成,朝中不安,南胤也坐不住了。”

叶瑾走到一旁,倒了杯热水,一饮而尽:“那是他们自找的。”

她坐下时才觉肩背微酸,却不显疲态,只问:“你脸色不好,是出什么事了?”

沈淮序合上文册,随手丢到案上,沉声道:“收到消息,苍渊有异动了。”

叶瑾眉峰一挑:“年前不是才刚打过他们一次?去年你亲率大军逼得他们连根营地都拔了,如今怎么还敢回来?”

沈淮序冷笑一声:“那自然是有人给消息了,他们当然敢。”

叶瑾眼神一凝,立刻反应过来:“宇文珩?”

沈淮序点头,目光沉如深渊:“不论是北沧还是南胤,都已经动起来了,虽然具体情况还未明,但他显然是不想我们坐山观虎。”

叶瑾冷声道:“他真是疯了。”宇文珩置百姓于何地?

沈淮序却神色淡淡,语气仍冷静:“不疯。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坐稳江山的料,所以更怕别人稳。你我若在北境成势,又自立军权,他便注定腹背受敌。与其等我们逐渐势大,他自然是宁愿先放一条狼进门。”

“苍渊惯打奇袭不打硬仗。他把他们放进来,是想拖住我等。但他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让苍渊攻了进来,北境将会如何!”

“他自然是相信我们会拦住,打着损耗我们的心思呢。”帐内陷入短暂沉寂,烛火跳动,将沈淮序的影子拖得修长如刀锋。

片刻后,叶瑾抬头:“那你打算如何?”

沈淮序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将一封早已封好的信抽出,推向她。

“苍渊部落虽狡诈,但去年我特意留了一队人马——如今他们都还在苍渊后方。”

“等会儿这封信便会送出,他们也该动一动了。”

叶瑾定定看着他,半晌,轻声道:“你早就猜到了。”

“不是猜。”沈淮序平静开口,“是对宇文珩的了解,在他心里百姓是可以当作筹码的。”

火光中,叶瑾望着他,忽然笑了:“所以……我才说,我们与他从来都不是同路人。”

沈淮序眉眼一动,没有回应,只伸手将她刚喝完的茶盏拿去续上,动作自然而流畅。

“你也辛苦一天了,剩下的,交给我。”

夜风渐起,帐外旌旗猎猎,天边隐隐传来号角声。

而在遥远的更北方,一支披着苍渊战甲的铁骑,正悄然接近北境封锁线。

他们并不知道,一队潜伏已久的影骑也收到了消息,悄然待命。

长夜未尽,但杀机已至。

三日后,“裂锋小队”正式成立。

从近五百人中筛选出的五十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他们不仅是身手最强也是最能咬牙、最能执行、最不动摇的一批。

这支军队,目前还未设副将,直属于沈淮序。当然,目前他们只听叶瑾一人调遣,也由叶瑾训练。

而就在裂锋小队刚成立之时,一场真正的战争,终于点燃了北沧。

南胤与北沧,在漫长的边境争执与试探之后,正式于南线交锋。

起初只是边军小规模冲突,但不过三日,战线骤然扩大,整整两郡边防尽陷战火,城镇沦陷、粮道中断,百姓哗然。

北沧朝堂震动。

宇文珩在御前大殿冷声斥责守边诸将“怯战误国”,实则面沉如水。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一仗如他所愿,整个朝堂上下也渐渐被他所掌握。但当战争真正打响时,他才发现很多事并不能全都如他所愿,例如他的军队对上南胤,并不占什么优势。

而且他很清楚自己能调动的兵只有这么多,若战事拖长,战线必破。而沈淮序在北境,一日不动,就像一柄钝而沉的斧头悬在他脊背上。

宇文珩沉思良久,终是派了安国公前往。

安国公神情沉稳有礼:“臣遵命!点齐三军,即刻赴南线。”

……

朝会后,宇文珩回到内书房,令内侍传了安策。

不多会儿,安策入内,便见宇文珩负手看着桌上摊开的战图——

“若命沈淮序此时调兵南援,可行?”

安策闻言微怔,片刻后皱眉:“殿下此言……是打算调动北境兵马?”

宇文珩不答,只手指沿图一抹,划过北境——他目光落在“镇北军”所在,淡淡道:“镇北军虽远,但其战力最为精锐,一旦奇袭南胤后方,可破局。它终究是我北沧的镇北军。”

即使这么些年大家都称呼沈家军,但北沧皇室可不同意。

安策沉声道:“臣并非不敬,但殿下心中应当明白,沈淮序自离开沧都,就没再听过令,如今得到消息,镇北军上下都已听他号令。如今……他虽仍以镇北王称,实则早已自成一系。若强行下令,非但调不动人,反生猜疑,令百姓不安。”

宇文珩轻声一笑:“若只是试探呢?”他不想就这么任由沈淮序壮大。

安策眼神一凛。

宇文珩转身道:“你不是担心南境难守?朕便下旨‘请’沈淮序支援前线,看他是否效忠北沧。”

“若他拒命,那他便是藐视皇命。若他从命……”宇文珩抬手一点案上战图,“我便让人宣扬他弃北境于不顾,为争兵权不惜抽调主力、致边防空虚,今苍渊趁虚而入,百姓受难,全是他一人之过!”

“这天下百姓最在意的是什么?”他转头看向安策,眼底冷芒如霜,“不是谁说得有理,而是谁护得了命。”

“等消息传开,沈淮序纵然有万般辩解,也洗不清‘失民心’之名。”

“至于他回去能不能守住北境?那又如何。”宇文珩嗤笑,“守住了,是他本就该做的;守不住,那才正好应我所愿。”

安策垂首不语。

他心里清楚,这一步已不是试探,而是明刀明枪的交锋了。只是北境若真大乱,沧都的安稳又能维持几时?

宇文珩缓缓坐下,声音低沉,像是喃喃自语:

“沈淮序……你以为我只布了这一局?”

夜色沉沉,金銮殿中的灯烛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宇文珩负手立于高阶之上,低声自语:

“沈淮序、叶瑾……”

有探子传回了消息,宇文珩已经知道了叶瑾便是阿萝。被二人戏耍,他怎能甘心。

南胤皇宫·昭阳宫。

新帝萧翊宸即将亲征,于是这些时日以来,时常召见重臣、督调兵马,鲜有在后宫露面。

而皇后叶盼儿独守后宫,宫中虽表面一派太平,实则暗流涌动。

偏殿中香烟袅袅,叶盼儿靠在榻上,眉心紧蹙,面色比起从前憔悴了不少。她手边放着一封未启的宫内折子,却迟迟未动。

“娘娘,今晚陛下是否还过来?”宫婢怯怯低声。

她睁眼看了看天色,良久,淡淡道:“他政务繁忙,不来也是应当。”

语气平稳,连情绪起伏都极少,听来却像是连解释都成了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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