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什么鬼，不是直播煮方便面吗，这怪物是哪儿来的！】
【叫什么叫，这是农村养的那种土狗吧，因为拍摄角度问题，所以显得特别巨大。】
【特么你瞎吗，谁家土狗背上长鳞片的！】
很快有网友将视频截图发到微博上，由于卡顿问题，截图糊成一团，反而更让人有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网上闹得太厉害，一直关注着舆论走向的顾文庭很快注意到不对，已经在暴走边缘的顾经纪人险些破口大骂。
“谁让他直播的，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贺家的事还没解决呢，怎么连度个假都不安生！”
“顾哥。”助理小心翼翼。
“直播间那边怎么样了，”顾文庭用力按住眉心，“实在不行找脉星视频的人把他直播间封了吧。”
“不是……您先看看这个。”助理将手机递给他。
手机开着，上面正是营销号第一时间发出的热门帖，底下评论已经破万。
顾文庭闭眼深吸口气，然而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评论内容与自己想象的全然不同。
怪物？
什么怪物？
“您别担心，现在舆论走向特别好，大家都在讨论直播间怪物的事，已经没人再去关注贺家那边了。”助理语气振奋。
“……等等，”顾文庭越听越迷糊了，“直播间怪物，意思是说，苏憬刚才开直播的过程中，出现怪物了？”
是他疯了，还是网上的人都疯了。
“真的。”助理干脆给对方放了直播录屏。
“您看，”助理指着手机道，“我记得您以前说过，憬哥是学美术专业的，我猜这会不会是他请人做的3D动画？”
“不然实在解释不通，憬哥为什么偏偏要在今晚开直播，应该就是为了要利用这件事引导外界舆论。”
毕竟豪门收养什么的，哪里比得上灵异事件劲爆。
而且真别说，助理看着直播里的怪物感叹，这3D建模弄得还挺逼真，估计花了不少钱吧。
顾文庭：“……”有点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苏憬这人向来鬼点子多，如果真是他想出的主意，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去让官博发公告吧，”顾文庭眉心缓缓松开，“把苏憬这些年里给贺家汇款的证据都发出来，别煽情，语气诚恳点。”
“好！”助理眼睛一亮。
相关的证据他们早就已经准备了，只是先前风向不好，公关那边一直压着没敢发出来。
“不过记住，重点一定要放在今晚出现的怪物上，说明这是为了直播效果做出的3D动画建模，让大家不要恐慌。”
顾文庭敲了敲屏幕：“至于配图，就用视频里的怪物截图，找修图师修一下，一定要足够有压迫感，让人没法忽视。”
“知道。”助理点头。
这场舆论风波，总算是要过去了。
另一边，完全不清楚网络上的热闹，苏憬下意识打量迈进屋内的人。
青年五官深邃，个子很高，即便是放在娱乐圈里也是极为出挑的样貌，浅棕的眸子低垂着，十分不耐地盯着他。
“外乡人？”
“哦对，我是中午才……”没等苏憬说完，青年迅速打断。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马上离开。”
巫溟神情寡淡，视线转向门外，示意他现在就可以滚出去了。
苏憬：“……”
刚到村里时，胡财丰就好心提醒过他，说昆吾村位置偏僻，每天除了快递小哥外几乎很少人来。
苏憬作为外乡人忽然搬进村子里，难免会遭到村民的排斥，相处一段时日就好了，让他不用介意。
将小锅放到桌上，苏憬抿了抿唇，做出为难的表情。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巫溟眉头蹙起，刚想张口，就对上面前人满是恳切的目光。
“我从小就被人收养，甚至连亲生父母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这里……这间院子，是他们唯一留给我的遗物。”
“我想多住一段日子，走走他们曾经走过的路，看看他们曾经停留过的地方，就好像，他们还陪在我身边。”
苏憬双手不自觉攥紧，视线飘远，眼里仿佛蒙上一层水雾。
他是偏温润清俊的长相，轮廓立体饱满，鼻额角柔和，尤其那一双桃花眼。
之前有人剪辑过他饰演恶毒反派的视频，某一段剧情里，他假扮成宗门小师弟，在回程途中哄骗掌门之女。
陡峭的石阶上，苏憬弯腰俯身，长发自肩头滑落，那一幕的眼波流转，似笑似嗔，就连观众也忍不住感叹，掌门女儿实在栽得不冤。
巫溟忽然语塞。
“那个，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苏憬收回视线，热情邀请道，“我煮了面，要一起进来吃吗？”
刚煮好的面条软硬适中，两颗半熟的鸡蛋卧在面条中央，上面撒着细碎的葱花和芝麻，边缘整齐排列着切成薄片的腊肠。
面香，肉香，咸鲜微辣的气息充盈着整个房间。
巫溟维持着淡漠的神情，轻轻动了下鼻子，一言不发地坐到桌边。
【该说不说，苏憬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这眼神戏是真的绝。】
【呵呵，眼神戏好有什么用，就他那一口烂台词，也就只能在配音偶像剧里打转了。】
【其实还好吧，宽容点说，精明哥的台词在年轻一辈演员里已经算很不错了。】
【……不是，能不能先别讨论演技了，你们不觉得这怪物看着很可怕吗！】
已经是傍晚，不知是晚霞还是别的缘故，将天际晕染得格外嫣红。
风吹动窗帘，偶尔红光映进屋内，原本冷峻的青年便会瞬间褪去伪装，化成漆黑巨兽，无声趴卧在房间正中。
灿金的眼瞳闪了闪，似乎意犹未尽。
苏憬吃着溏心蛋，完全没察觉出不对，只挠了挠脸颊，疑惑桌上的碗怎么不见了。
浑然不知对面的怪物正安静打量着他，仿佛在犹豫该从哪里下口。
【……】
屏幕上的弹幕一下子减少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也还是忍不住感觉背脊发麻。
错觉吧！
这一定是错觉吧！
苏憬专心吃面，却不知就在两人解决晚饭的时候，不止词条爬上热搜，就连直播间也因观众人数暴增登上了综合榜前排。
七月暑假，正是网站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刚好脉星视频做活动，每日总榜前三的主播都可以获得首页推荐及丰厚的现金奖励。
现金奖励倒是其次，这种首页开屏推荐可是吸引流量的利器，不少主播都摩拳擦掌的准备晚上冲榜。
ID名叫“流焱”的游戏区主播才刚凭借一波漂亮的团战冲上总榜第三，屁股还没坐热，就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易主了。
“靠！”翻着榜单，流焱直接摔了鼠标，“这个苏憬是谁啊，什么时候爬上榜的？”
有直播间的粉丝出去搜索了一圈，回来告诉他是个男明星，好像直播翻车了，所以吸引了不少人过去围观。
“明星翻车？”
流焱来了兴致，只是想到自己一整天的努力都白费了，还是忍不住生气，顿时骂骂咧咧。
“仨瓜俩枣的活动奖励也来抢，这明星穷疯了吧。”
【怎么了？】
与他联机的另一名游戏区主播“暮云”发来消息问。
“没事，有明星和哥们抢热度，游戏等下再打，我先去会会他。” 词条就挂在热搜上，流焱滑动着鼠标，很快弄清楚事情原委。
“怪物是吧，我说咱们也别播游戏了，都过去看热闹吧，我就不信了，什么3D建模能做得这么厉害。”
流焱点开直播间时，苏憬已经翻箱倒柜找出最后一包面。
他买的方便面是五连包，因为路上吃的是盒饭，这才都留了下来。
混合口味的方便面还剩一包麻辣海鲜，一包酸汤牛肉，以及一包番茄打卤面。
虽然觉得这几包混在一起味道肯定很怪，但看着青年专注等待的神情，还是默默把三袋方便面全都塞进锅里。
“我叫苏憬，你怎么称呼？”筐里的鸡蛋还有剩，苏憬把最后四枚蛋也都打了进去。
“巫溟。”
苏憬点点头，“巫”这个姓倒是少见。
锅里咕噜噜冒着热气，苏憬抽空瞧了眼直播间的弹幕，顿时疑惑。
什么怪物？
什么3D建模？
没等细看，身后巫溟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水。”
因为塞得太满，原本就不大的小铁锅已经开始溢锅，苏憬吓了一跳，赶紧将瓦数调低。
等再回过头去看时，屏幕空空荡荡，之前那些古怪的弹幕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另一个直播间里，流焱还在冷笑着分析。
“就你们这些不懂行的人能被唬住，这建模也叫好，不说别人，你们多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做出比这更吓人的。”
“吹牛？我可没吹牛。”
流焱指着黑色怪物的后脊：“这里，还有这里……根本就不是真实鳞片的质感，太塑料了，你们玩儿过脉星视频新代理的游戏吧。”
正说得热火朝天，被他指着的怪物突然转过头来，透过卡顿的直播画面，沉默盯着屏幕外的人。
“那里面翼龙的鳞片才叫真实又有……”质感。
一直到此时，众人才终于看清怪物的正脸，面孔狰狞，瞳仁竖直，浑身鬃毛仿佛燃烧的黑焰，转动之间，露出同样漆黑的长角。
屋内灯光诡异闪动了一下。
流焱表情凝滞，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手脚止不住的颤抖，半天都忘了呼吸。
【！！！】
直播不过半小时，观看苏憬煮方便面的人数足足翻了几倍，且还在不断上涨。
两人吃完方便面，巫溟喝着苏憬提供的薄荷汽水，面容依旧冷淡。
“既然你刚才说，这院子是你父母的遗物，那给你三天时间，收拾好所有你想拿走的东西。”
苏憬精神一振：“三天不太够，半月行不行？”
“不用讨价还价。”
巫溟望向他，瞳仁有种无机质的冷感：“三天内，离开昆吾村。”
目送青年走远，苏憬轻叹口气，边收拾碗筷，边思考之后该怎么办。
刚转过头，就发现自己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200万，直接冲上了脉星总榜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