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这么多，他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你……有在听吗？”

“喂？”

“我在。”

怎么挂电话的，林闻淮已经不记得了。

贺许和他说的话，大概都是真的。如果没有真实性的依据，贺许是不会轻易和他开口的。

但……

什么叫状态不好？

什么叫闹过几次自｜杀？

秦妄看起来有兑现诺言啊，他离开时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也有把宋弃生活该注意的记事本给到秦妄，怎么会到那边状态变差？甚至到有放弃生命的念头？

他和宋弃在一起时，明明宋弃很少有犯病的情况，就算犯病也不应该、不至于会到想死啊？

是因为他吗？但他是在确定宋弃离开后才走的，按道理宋弃知道他不见应该是一段时间后了。

怎么会、怎么就……想死呢？

林闻淮看向放在床头已经开始枯萎的桔梗花，他想碰又不敢，怕一碰花就碎了。

贺许的声音突然又在耳边响起：“有小道消息，开学前一天，他去了外地，好像是去七岁前生活的地方祭拜亲人，所以开学当天才迟到了的。”

开学前一天去祭拜谁？宋文？

不，不对。

难道是……他？！

林闻淮小心地把花护在手里，没什么语调地开口：“1119，我刚来的时候，你说你被拌了一下。被什么给拌了？”

1119有些害怕这个状态下的林闻淮，它不敢开口。

没听到回应，林闻淮抬起眼淡淡地说：“让我猜下？”

“是徐怀的尸体被发现了，被迫打断计划？”

“还是宋弃发现了徐怀的尸体，你选择放弃计划？”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是觉得没必要和我说？还是巴不得趁着年幼的宋弃好控制，死了我们的任务就皆大欢喜？”

1119颤抖地开口：不，不是的。系统和宿主是合作关系，1119独属宿主，以宿主的意愿为第一要务。如果不是尊重宿主，那1119也不会选择任务推演了。我，我尝试推演过，世界也规定了在正式进入主线前，反派和主角都是拥有不死之身的，他们死不了。我怕影响宿主状态，就……

林闻淮闭上眼睛像叹息：“对不起，我失态了。”

1119委屈：没，没事。

林闻淮躺在床上，一人一统相顾无言。

1119以为他睡着了，它也即将跟随宿主进入休眠状态时，突然又听到林闻淮开口。

“1119，以后不要瞒着我了。我不喜欢生死与共的朋友瞒我。”

生死与共的朋友吗？

1119忽然很愧疚，林闻淮是他的第一任宿主，也是它出生以来的第一任朋友。林闻淮待它很好。它不应该因为害怕任务失败报废，也不该觉得反派不死就无关紧要的瞒着林闻淮。它知道宋弃对林闻淮很重要，它不应该瞒着宿主的。

1119悄声说了句：好。

-

“贺哥，下节体育课去打球吗？”

“走。”

“嗯？安珩今天还不来吗？这都请假两天了，没事吧他。”

贺许瞥了眼角落里趴着宋弃，看他无动于衷，有些牙痒：“有心脏病被吓死了呗，谁知道呢？好心当成驴肝肺。”

“啊！”高宇航有些担心：“那我们放学要不要去看一下……”

“放学说，走，打球去。”贺许一把搂住高宇航往外走。

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宋弃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他看着旁边和以往一样空荡荡的位置，发了会呆又慢吞吞地趴了回去。

-

第三天林闻淮回到学校，两人的关系可谓是到达了冰点。

宋弃依旧当自己是个隐形人，在班里来去自如。

林闻淮则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宋弃相处，近了怕他抗拒，远了他俩就直接拉倒。

因此愁眉苦脸了一整天。

以至于中途曹凡还来找过他，问他需不需要换座位，他当然不能换座位了，如果换了，他和宋弃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破冰无望。

他只能暂且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尽可能的多去观察宋弃。他很小心，在引起宋弃反感和他人察觉之前，他渴望能透过这人的表面看出一些十年里他没有参与过的生长痕迹。

新生嫩芽也好，陈伤蛀孔也罢，如果生长痛能共享，那对他而言再好不过了。

他迫切地等待着。

-

林闻淮的契机是在一周后的某个雨天降临的。

这周已经连续下了四天雨了。

本该是一天阳光最好的正午，此刻却被阴沉的乌云笼罩，飘着零星雨点。

高宇航和贺许抱着篮球从操场奔来。

林闻淮已经抱着保温壶被安排在食堂占位了。

刚好高宇航和贺许入座，林佑宁和宋星野也提着打好的四份饭回来。

“我的妈呀，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但允许我再真诚的夸赞一句——林佑宁你真的是我的天使。”

高宇航一入座看到满桌的饭菜，热泪都要从嘴里流出来。

“嗯嗯嗯。”林佑宁早上被物理课精神攻击，刚刚又被体育课重拳出击，此时身心俱疲，焉哒哒地把打好的饭往贺许和高宇航面前一推，就往林闻淮和宋星野身上靠。

贺许和比较不熟的宋星野点了个头当招呼，就坐在一边开始吃饭。

而林闻淮目光还落在食堂外。

直到某个鹤立鸡群的人影出现，看他从雨幕中缓慢地走到食堂角落坐下，他才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这是他这段时间有效的观察之一，只要下雨天，宋弃就会往人多的地方走。会在落雨时，和大家一样在教室里呆着，随着人群去食堂吃饭，再随着人群回去。

但今天宋弃没有跟着人群过来。

早上在教室要过来时，他多等了十分钟，等到教室里几乎只剩下他和宋弃两个人，宋弃还趴在桌面上没有动静。

怕过于明显引起反感，也怕林佑宁等久，他只能先行一步过来，好在宋弃还是来了。

有吃饭就好。

林闻淮低头吃饭，一抬头和贺许对上了目光。

他刚想开口。

贺许就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吃饭。

他叹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旁边，林佑宁正和高宇航诉说着今天物理课有多恶毒。俩人相见恨晚，越说越激动，林佑宁差一点要起身和高宇航拥抱时被宋星野硬生生隔断。

“吃饭。”宋星野淡淡的一句话，成功让俩人老实吃饭。

林佑宁勉强吃了两口，又气得受不了，整个人没骨头一样赖在宋星野肩上。

林闻淮正神奇宋星野这人和林佑宁的相处方式时，外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雷响，整个食堂随之暗了下来。

食堂里此起彼伏的尖叫，林闻淮本能地看向宋弃的方向，但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到。

林佑宁摸了摸林闻淮，确定他没吓到，又懒洋洋地赖回去宋星野身边。

贺许依旧沉默着。

高宇航丝毫不影响干饭。

五人静坐了好一会，食堂负责人带着应急灯和扩音器姗姗来迟：“各位同学们中午好，我们初步怀疑是雷雨天气引起的行政楼总闸跳闸，维修工已经过去了。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各位要离开的同学请收拾好自己的碗筷依次退场。不要拥挤！不要奔跑！”

食堂里的学生正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依次往外退，等轮到座位靠里的五人时，外面的雨已经从毛毛细雨变成滂沱大雨了。

高宇航有些发愁：“完蛋了，我和贺哥都没带伞，你们有吗？”

林佑宁摸了下宋星野的口袋，担忧地看向林闻淮：“我和阿野带了一把。”

林闻淮默默地举起手：“我带了两把，你和贺许用一把吧。”

“好，谢啦！”高宇航高兴地接过伞撑开，等着贺许一块走。

贺许见林佑宁和宋星野先提着保温壶进入雨幕，转身看向林闻淮说了句高航宇摸不着头脑的话：“要是担心，不如去看看吧。”

林闻淮愣了下，迟疑地说了声：“好。”

贺许点到即止：“你想做的事情，我支持你，但我希望有事第一时间能通知我。”

有些话不说破，但林闻淮还是懂了。

果然还是瞒不过贺许。

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随即道别。

贺许如释重负，他拉着高宇航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不少：“雨伞谢了。有事电话联系，我们回教室等你。”

高宇航连忙和林闻淮告别，但明显还在状况之外，一步三回头：“我们真不等安珩一块走吗？”

贺许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高宇航说：“你什么时候能懂点眼色。他有事，我们先走。”

“哦，好吧。”

林闻淮看着他俩也消失在雨中，坚定地往宋弃的方向走。

他确定宋弃还坐在原位，他看到他没带伞，或者说，他观察到他没有用伞的习惯。

他总是喜欢在雨天，一个人穿过人群，孤单地来又潮湿地走。

莫名带着些自虐的味道，像是在惩罚自己，但他更觉得像在惩罚他。

-

林闻淮来到宋弃面前时，他正闭着眼靠在墙边，嘴唇微微颤抖，泛着不太正常的白，桌面上的食物林闻淮看得出他只动了一口就放在一边了。

他想碰一碰宋弃，但他又怕宋弃不太喜欢别人触碰，半途改成了敲。

叩叩。

“宋同学，我能邀请你陪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