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游戏就这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一句还嘲笑别人,下一句炮口就对准了自己,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
封叶在第二轮剪刀石头布里胜出,她押上自己的全部意念,酒瓶将将划过沈新环,虚虚地停在了霍闻哲面前。
封叶激动的就差跳起来了,终于来了终于来了,让她想想怎么问,问的太直白了反而没什么意思。
“来吧这位男家属,你选真心话呢还是大冒险呢。”封叶激动的在桌子底下掐着沈新环的腿。
明明输的人是霍闻哲,不知道为什么,沈新环紧张的要死。
“真心话吧,我可没藏什么私房钱,都上交给我老婆了。”霍闻哲认命般的摊摊手。
封叶老公卡了口痰,呛的他频频咳嗽,“老婆,为我报仇!”
封叶冲他眨眨眼,放心吧老公。
沈新环直觉不好,她已经猜到封叶要问什么了。
“请问,你的初吻和高中喜欢的女生是一个人吗?”
此问题一出,最不敢喘气的是沈新环,封叶真毒啊,这是什么问题,她没想到封叶一石二鸟问了个进阶版的问题,那天霍闻哲亲口说的她是初吻,这样可以排查出霍闻哲高中暗恋的女生到底是不是她,紧张的同时居然也有点好奇。
空气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霍闻哲也愣住了,在脸上闪现过红白交错的表情后,仿佛是认命般的坦然,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他悠然地靠向椅背。
“是。”
沈新环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在场的人里,只有封叶老公是跟着瞎起哄完全不知情的,封叶绞尽脑汁为什么会问霍闻哲这个问题,是因为在她心里一直有个疑影,她需要求证一下。
学校高二组织体检那次,好几个班同时去排队等候,她被派去叫下一个班级,路过他们班空荡的那层时,她在楼梯的转弯处看见霍闻哲独自一人,手里拿着好像是信封一样的东西,进了她们班,没几秒又自己出来了。
当时着急通知下个班级,她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之后的几天,她看见沈新环书里曾经掉出来一个白色的信件,就是很普通的白色信封,没有情书般粉粉嫩嫩的青春暧昧气息,沈新环看了一眼也不当回事的塞进柜子深处,谁也没有觉得这件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事情。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霍闻哲喜欢的人会不会是她们班的,现在又和沈新环结婚了,那么他当初喜欢的人会是沈新环吗,一切都是这么的可疑。
毫不知情的封叶老公一脸失望,“啊,老婆你问的这是什么千年没有新意的清纯小白问题啊,简直是浪费了一次机会,也不知道帮我报仇。”
封叶一脸了然的坏笑逐渐放大,看看自己的蠢老公,在看看沈新环,一副的不可置信,“不是吧两位,哈哈哈哈哈哈,我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啊,天呢。”
沈新环脸愈来愈红,全然没有刚才“欺负”封叶老公的嚣张,心虚的好像偷了东西一样,还想要不承认。
“什么秘密,胡说什么呢,你是又知道什么了。”
沈新环眼神乱飘,霍闻哲炙热的眼神盯在她的身上,一点都没打算放过她。
封叶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这俩人,要不是今天这一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相大白,这么磨叽下去要错过多少时间。
封叶在桌子底下的手重重地捏了捏沈新环的腿。
“这么痴情的好老公上哪里去找呢,哎,这个消息要是放在学生时期,咱们学校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要心碎呢,对吧环环。”
真相不亚于火星撞了地球,沈新环到现在脑子都发懵,任由封叶夫妇吵吵闹闹,她平静的外表下早已经乱成一片。
聚会到深夜,封叶心满意足的拿着霍闻哲给她的一堆纹身贴走了,走之前冲着沈新环挤眉弄眼,沈新环想无视都不行。
霍闻哲独自一人沉默地收拾着聚会残局,沈新环尴尬的在旁边站了一会儿。
“我帮你。”
“不用,太晚了你去休息,这点活我马上收拾完。”霍闻哲并没有抬头。
“很晚了,两个人收拾更快一点。”沈新环挽起袖子手脚麻利的帮霍闻哲往厨房运送餐具。
“沈新环你心不在焉的,好像偷了谁的东西。”
不就是偷了我的心吗,我都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你才偷东西了。”沈新环下意识的反击。
“我只是不明白…”沈新环重复的擦着桌子,桌面被擦的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能反射出人的倒影。
深夜谈话,最能卸下人的防备,暧昧,不知名的情绪在空气中流转。
霍闻哲直了直弯着的腰,手上擦餐具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不明白什么?不明白封叶的那个问题吗?”
沈新环不置可否。
“我不是把答案跟你说了吗?是,我的初吻和我高中喜欢的人是同一个。”霍闻哲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其实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暗恋。”
“可是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沈新环回身看着霍闻哲高大的背影,在厨房里孤寂挺拔,这个背影依然年轻俊逸,早没了青春时期的青涩。
“和你说什么?你那时候见了我恨不得钻老鼠洞里,我跟你说,你岂不是害怕到连学校都不敢去了?”霍闻哲轻笑出声。
这人说话非常之不好听,沈新环不满意地皱眉,“你才钻老鼠洞,再说你怎么知道我见了你恨不得钻老鼠洞?你看见了?”
霍闻哲背着她翻了个白眼,扭头向她走过去,灯光下,沈新环看见霍闻哲的眼中清明又带着丝忧伤。
“我当然看见了,每时每刻我都看见了,上学的路上,课间操的时候,去食堂的时候,操场上,哪怕就是走廊里碰见了,你都恨不得远远地躲开我。”霍闻哲眼中浓烈的情绪一时间再也藏不住了,他也没打算再藏了。
沈新环震惊地听着这些话,她从来不知道霍闻哲的这些隐秘的感情,他也从来不知道高中霍闻哲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二人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一样,要不是老徐和老丁的关系,他俩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认识。
“那封匿名情书是你给我的?”沈新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
“是。”霍闻哲干脆回答。
“你写匿名的怪谁?我哪知道你写的啊?”莫名其妙,谁家情书写匿名的。
霍闻哲笑了,笑容里无尽的苦涩,“我原本也没想让你知道,你那么怕我,知道又能怎么样,我只是…”
我只是忍不住,我只是不甘心,无数浓烈的情绪,爱恋,思念,太多太沉重,压的人心里要喘不上气来,必须得找到一个宣泄口,他不想沈新环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感情,这该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但他也清楚沈新环这样的乖乖女是不会对他这样的坏学生心动的。
宣泄爱意,但也只能隐姓埋名,能告诉她爱,但是不能说谁爱,胆小的沈新环会被吓走的,到时候远远的看一眼也会变成奢求。
沈新环知道霍闻哲说的是对的,她这么胆小,上学时候要是真的收到霍闻哲的告白,她只会远远的逃走。
被霍闻哲悄悄的喜欢了这么多年,一直藏在心里,这种震撼,沈新环一时间无法消化,他眼中沉重的感情,沈新环怕再一次辜负。
想了半天沈新环支支吾吾地说了句,“还好结婚了。”起码除了爷爷,霍闻哲也得偿夙愿了。
霍闻哲长出一口气,“是啊,还好结婚了,不然真的要错过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不会遇见,不会相亲,也不会结婚…”
沈新环畅想在无尽的如果中,还没问完就被霍闻哲急匆匆的打断了。
“没有如果。”霍闻哲的情绪有点激动,他不喜欢这种假设,而且也不会允许这种假设存在。
沈新环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本不平静的眼波逐渐泛起海啸。
“没有如果,我们迟早会认识,你迟早会和我相亲,我们迟早会结婚,现在不是结了吗?”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霍闻哲再失控也不会把真相说出来,最终的结果不是沈新环就不行,青春期的喜欢碰上了最无力的年纪,霍闻哲这些年一直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年少时期的遗憾。
现在他有能力,当然会实现当初的愿望,他会再次以强者的姿态和沈新环遇见,不管用什么办法,最终都会如愿。
“你知道什么啊,我是想问如果我们不会遇见,不会相亲,你会和别人结婚吗?”
霍闻哲松了口气,直接给出了答案,“当然不会,要那么容易的话早结了,现在孩子都满家跑了,不是你就不行。”
霍闻哲每次笃定的结论都会让沈新环震惊不已,她从没有如此坚定的喜欢过一个人,从年少一路走来,历尽千辛万苦,喜欢一个人的初心不变,沈新环真的不知道这种感情有多深。
哪怕就是她对池谨泽的感情,面对现实她还是得妥协,还是得放手,难道是因为爱的不够坚定吗?
霍闻哲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弯下腰俊秀的脸一瞬间凑到了沈新环的面前。
“沈新环,我爱你,生老病死阻止不了我,时间距离阻止不了我,现实也好各种困难也罢统统都阻止不了我,你明白吗?”
炙热的表白犹如炸雷一样在耳畔响起,一瞬间霍闻哲疯狂又真切的爱意将沈新环对爱情浅薄理解击了个粉碎,刻有霍闻哲占有的丰碑强势驻进了沈新环的内心。
霍闻哲说:“过去的爱也好,遗憾也好,那都是我的事情,我的习惯,支撑我走过这么多年的动力,是我内心深处的秘密和光源,你不必纠结于我对你感情过去的种种,老天终究待我不薄,沈新环,我只要你的现在和未来,以后只能是我,也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