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帆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是啊,爱在心口难开。”
岑莉听了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这不是已经开了么。”
何盼盼笑着摇头:“说实话,我看你真不像是爱在心口难开的人。”
樊帆正色道:“人不可貌相。”
江纤满脸无语:“你们信他还是信我?”
“其实主要是吧,”樊帆慢悠悠开口,“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
“嗯?”江纤危险地眯起眼睛。
“行,行,不说。”樊帆拿过她的杯子,“继续喝酒。”
刚好这时江纤收到炎朗发来的消息,问她吃完没,她说还没有,然后把樊帆过来的事告诉了他,并拍了张生日蛋糕的照片发过去。
-【漂亮吧?】
炎朗隔了有五分钟回复:【嗯。】
他们一直吃到九点多才散,江纤喝了几杯红酒,起初不觉得怎么样,直到回到宿舍,后劲儿开始上来了,头一阵一阵发晕。
岑莉让她上床躺着,她本来还想和炎朗聊会,奈何身不由己,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江纤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正要去洗漱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点击接听,对方说有她的快递,让她下去签收。
倪咏薇听到了,忙道:“我去吧,正好我也有快递要拿。”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江纤去洗漱的时候还想了一下这几天买了什么东西。
结果毫无印象。
倪咏薇很快回来了,将一个纸箱递给江纤。
江纤是真的有点迷糊了:“我买了什么啊?”
倪咏薇笑道:“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没准儿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
“也有可能。”江纤边说边将纸箱拆开。
纸箱里是一个精美的包装盒,而打开盒子后,江纤一时愣住了。
“哇,好漂亮!”倪咏薇情不自禁发出感叹。
岑莉和何盼盼听了也赶紧凑过来一看究竟。
“真的不错哎,这好像是个轻奢品牌,挺贵的吧?”
“嗯,我小姨都工作了,还要攒钱才能买他家的项链呢。”
“谁这么大气啊江纤?是樊帆吗?”
江纤摇摇头:“应该是炎朗。”
“哦,是你那个竹马吧,不过你怎么确定是他?”
“因为我曾经在他面前提过这个牌子的手镯好看。”江纤边说把盒子里的手镯拿起来端详着,“但他那时候说我年龄太小了,不适合戴。”
“所以现在买给你,那很有心了。”
“确实有心,我记得这个牌子好像都要提前预定。”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倪咏薇心直口快地问。
江纤还没来得及说话,炎朗电话打了过来,她心跳一瞬间加快,拿着手机匆匆走了出去。
“他喜不喜欢她不清楚,但她一定是喜欢他的。”岑莉说。
倪咏薇点点头:“对比昨晚,爱与不爱很明显了。”
何盼盼:“不过我觉得樊帆也不错哎,人帅,又幽默风趣。”
岑莉:“没准儿她那个竹马更不错呢,感情这东西谁说得准。”
倪咏薇:“这倒是。”
江纤站在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窗户,正对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她心情愉悦地问炎朗:“是你买给我的手镯吗?”
炎朗“嗯”了一声:“你都不看寄件人地址的?”
江纤笑嘻嘻道:“没顾上,怎么突然买这个了?是不是很贵?”
“还行,你不是喜欢么。”炎朗说。
“我喜欢什么你都给买啊?”
“比如呢?”
有那么一瞬间江纤真想说,我喜欢你,你可以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我吗?
“对了。”炎朗接着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这个时候江纤还毫无所觉,笑道:“什么事啊?问吧,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炎朗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带着迟疑:“你和樊帆……是在一起了吗?”
江纤愣住了,笑容僵在唇边:“什么?”
“或者说,他目前是在追求你?”炎朗换了个问法。
当然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说过我不喜欢他。
你忘了吗?
江纤脑海里一时间闪过各种否认,但要说出口的那一刻忽然改了,她很想知道炎朗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于是反问:“如果是呢?”
-
寝室里三位室友话题转换的很快,从当前热播剧聊到各个明星,谈起自家偶像那更是滔滔不绝,因此江纤进来时起初没人注意,后来还是何盼盼回头看到了,马上问:“回来啦?聊得怎么样?关系是不是要升级了?”
江纤一声不吭坐在床边,目光呆滞,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何盼盼这才觉得不对劲:“怎么了?”
岑莉第一个走过去,关切地问:“欢天喜地出去了,怎么失魂落魄回来了?发生了什么?”
倪咏薇也问:“莫非礼物不是他送的?”
“没事。”江纤勉强笑笑,“是他送的。”
岑莉看着她:“你现在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跟我们说说怎么了,看我们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
何盼盼也说:“对啊,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时间久了就成心结了,说出来会好点。”
“也没什么,就是……”江纤顿了一下,尔后笑了起来,“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又一次确认了。”
闻言岑莉和何盼盼迟疑地对望了一眼。
倪咏薇则皱了皱眉:“怎么确认的?”
江纤紧紧咬着唇,再开口时声音忍不住染上哭腔:“我说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他祝福我……”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纤伸手捂住脸:“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令人心碎的事情……”
“江纤你别哭啊……”何盼盼小心翼翼地劝道,“实在不行咱就……就换一个吧,这世上男人这么多……”
岑莉叹了口气:“要这么容易就没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了。”
倪咏薇问:“你问清楚了吗?别是有什么误会吧?”
江纤哽咽着摇头:“我早就知道他不喜欢我,早就知道,我也劝自己这是一场看不到结局的妄念,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彻底放下,我不够洒脱,总是忍不住燃起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岑莉拿纸巾给她擦泪:“这不是你的错,实在不行就交给时间吧,从现在开始别跟他联系,切断自己燃起希望的机会,总有一天会放下的。”
“慢慢来,一下切断也不可能,毕竟这么多年了。”倪咏薇说,“都说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下一段感情,其实放下一个人也是,要我说你就是经历的太少了,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这样的感情才非常珍贵,可再珍贵咱也不能一厢情愿,这对自己来说是一种内耗。”
“是啊。”何盼盼也劝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但他不喜欢你绝对是他的损失,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你现在要做的是往前看,多认识新的朋友,把放在他身上的心思慢慢收回来,时间长了会淡忘的。”
“你应该学学咏薇,她之前和那个医学系系草表白,尽管当场被拒,但一点也没受影响,还是该干嘛干嘛。”
“胡说,当时也是难受了一会的,毕竟我主动表白常有,但被拒不常有,不过到晚上就好了,然后觉得他那个兄弟也不错,转移目标了。”
“吾辈楷模。”
江纤被她们好一番劝慰,心情并没有好转,本来这种事就是要靠自己看开,但多少也听进去了点。
这个深夜,她在备忘录里写下新的一条。
炎朗,我是真的想放弃你了。
从这之后她和炎朗的联系少了许多,就像倪咏薇说的,一下子切断也不可能,但不像之前那样有事没事就发消息了,她克制着自己,除了上课之外积极参加社团活动,尽量让自己忙起来,没空去乱想。
年底的时候他们几个人都回到了南平,约在过去常去的烧烤店吃烧烤,炎朗也在,时隔很久再看到他,江纤仍然会心潮澎湃,但经历过一些事,现在的她学会了掩饰。
彼时外面雪花飘舞,但店内一隅角落却热闹鲜活,大家坐在一起聊学业,聊未来,聊感情,林苏美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靠着段飞潮的肩膀说:“既然炎朗是单身,纤纤也是,那不如你俩凑一对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纤下意识看了眼炎朗,他正低着头看手机,一副淡淡的,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对这种事总是不在意。
于是江纤说了句:“不要乱点鸳鸯谱。”
林苏美嘻嘻一笑,凑过来搂着她:“那我给你介绍个帅哥?”
江纤嫌弃地皱眉:“不需要。”
结束时已经凌晨了,一出店门冷风夹杂着雪花吹过来,江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好冷。”
炎朗听了伸手解下围巾,也不问,直接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围巾被他围久了,很暖,带着久违的熟悉气息。
江纤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笑道:“我就随口一说,其实也还好。”
炎朗看着她,唇边勾起一抹很淡的笑意:“围着吧。”
两人一起打车回家,江纤喝了点酒,头稍微有些晕,但比起酒精更扰乱她心神的是此刻坐在身边的人。
她用了几个月时间适应与他的渐行渐远,可在见面后几个小时似乎就破功了。
不仅如此,还有什么东西仿佛即将破土重生。
江纤,你真的很没出息。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下车后他们沿着小区花坛边的小路往回走,这个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大雪簌簌而落,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还冷吗?”炎朗偏过头问。
江纤眨了眨眼:“真是奇怪,现在居然一点都不冷了。”
炎朗失笑:“看来围巾的作用很大。”
江纤:“谁知道呢。”
又走了一会,炎朗问:“和樊帆现在还好吗?怎么没看到他?”
江纤顿住。
心中那快要破土,将出未出的东西一刹那沉寂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失望。
她转过头,冷冷道:“好得很,不用你费心。”
说完转身就走。
炎朗从后头追上来,满脸无奈:“对不起,我以后不问了。”
“没关系。”江纤摘下围巾还给他,“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年后返校,炎朗本来说要送她,但她是直接从新区那边走的,没给他这个机会,甚至走的时候都没告诉他,直到回到学校才发消息跟他说。
这次分开一直到五月份,五一假期她和三位室友都没回家,约好去邻市爬山。
她们在那边玩了三天,第四天傍晚才回到学校,一个个累得直接瘫倒在床上。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江纤正准备先去洗个澡,她拿起来看了下,有点意外,是炎朗打来的。
假期期间他们一直没联系,但她知道他回了汾城。
而且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很久没打过电话了,有事都是微信联系。
因而对这通电话感到很好奇。
她点击接听:“喂?”
“还没回来?”炎朗低沉的声音隔着听筒传入耳中,那一刹那江纤感到既久违又遥远的悸动,但很快就被强行压下。
“刚回来没多久,已经在寝室了。”她说。
“好玩吗?”炎朗问。
江纤笑道:“挺不错的,除了爬山有点累,还吃了很多好吃的。”
“不怕胖了?”
“先吃了再减吧,不然没办法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明天。”
“哦。”
“晚上还有别的事吗?”炎朗接着问。
“没了。”江纤说这话时瘫在床上,“起码要休息三天才能缓过来。”
炎朗笑了,声音低沉透着磁性,隔着听筒,格外触动心弦。
江纤短暂恍惚了一下,之后转眼望着窗外的晚霞。
一如既往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