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难得能找到一个和自己说说这种话题的人。

自从上次被纪暖提点过之后，他将晴空社的势力转到了地下，帖子也被他删干净了，招收人才的流程也放缓了，

正如B所说，他们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目的和手段。

“B说得对，是我们太过张扬了。”他叹气，“我后来试图联系B，但是联系不上了，今天看到你，我还以为……”

纪暖耸肩：“我只是个传话的。”

她拍了拍金乌的肩膀，抬脚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我会想好说辞，你不用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休息室。

外面的走廊上依旧没什么人。

系统突然问：【宿主，上次你使用道具查询信息的对象就是他吗？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纪暖也没想到这么巧，自己前一天才使用道具查了他的背景，今天就这么在工作室碰上了。

【还记得上次在舞会的时候碰到的俞家吗？就是舞会的主办方。】

系统回了声记得，他们家的小女儿那天还扯着纪暖问了些不太礼貌的问题。

【真没想到，这个晴空社的创始人竟然就是俞家那个分化成了Beta的大儿子。】

纪暖在内心啧啧两声，言语间的意味不明，有些惋惜、又有些嘲讽。

【把自己的儿子当作垃圾一样地扔到荒芜星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创建一个反对世家的组织吧？】

她的语气充满玩味，这戏剧性的一幕恐怕很少见。

【可是俞家的大儿子不是被流放到了荒芜星？他怎么会出现在军校？而且还是军校在读生的身份？】

系统有一大堆疑惑得不到答案。

【道具不可能出错，他真的是俞家的大儿子……】

纪暖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道具上也没有写得这么具体。】

当时的道具只给了一个模糊的描述。

因为纪暖选择的是家世，道具跳出来此人来自俞家，是俞家家主的大儿子。

她瞬间联想到了在舞会上听到的那席话。

俞然然是他的妹妹？

纪暖怀疑金乌的身份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打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怀疑对方是个世家的人。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错，只不过对方是个落魄的世家大少爷。

【知道他的身份对宿主的攻略任务有什么帮助吗？】

系统测算了一番，发现这个人一直游走在任务线的外缘。

纪暖只是笑笑不说话。

两人回到工作室的时候，红姐已经从维修架上爬下来了。

红姐几人和三名赏金猎人围坐在桌子边上，他们神情严肃，坐在边上的红姐用手指敲着桌子，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老K是第一个看见纪暖走进来的，他轻咳了两声。

桌面上的几人都注意到了，他们回过头看向小门的方向，正好瞧见走进来的纪暖和金乌。

“回来了？”猎鹰嘿嘿地笑着。

红姐踹了他一脚。

Alpha老实了不笑了。

纪暖没在意，猎鹰总是这样嘴上不把门，她都习惯了。

“嗯，数清楚了，以后当个普通朋友。”

金乌配合的没有说话。

老K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总想找出些纪暖的破绽。

胖猎人拉开凳子起身：“正好，金主我们聊一聊任务吧。”

“这次是我们遭到了意外，差点死了，你的任务我们没有完成。”

金乌看了纪暖一眼，点了点头跟着胖猎人离开了。

红姐不知听了什么消息，没心情继续维修，摆了摆手自己回房间休息去了。

纪暖见红姐不修机甲了，立刻精神了。

她对着红姐离开的背影喊：“那我是不是不用加班了？”

红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嗯”了一声。

太好了。

牛马终于可以下班了。

纪暖一脸暗爽。

还没等她爽多久，工装后衣领就被人拎了起来。

猎鹰的声音从她脑袋后面传来：“正好，这周的训练还差很多，不用上工了就跟我来吧。”

纪暖：……

补药啊！

*

纪暖瘫倒在地板上，不顾形象地在地面上蠕动着，试图离这个叫做猎鹰的恐怖Alpha远一点。

真要命了，哪有人把自己徒弟往死里练的。

系统干巴巴地在她意识里汇报着成果。

【宿主，刚才的训练顶得上你自己制定的一周的计划了。】

纪暖：……痛苦。

猎鹰看着她苦苦挣扎的模样，无言地笑了笑。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卷烟，叼着烟头给自己点上。

星星点点的火光映衬着他的脸庞，面具的轮廓在火光下晦暗不明。

“从来没见你抽过烟。”纪暖托着下巴趴在地上，盯着他抽烟的动作出神。

猎鹰说：“很久没抽了，组队之后就戒掉了。”

他笑了声：“这不是队伍都不在了，老毛病又回来了。”

“你们以前也和他们一样吗？”纪暖好奇问，“金主派单子，你们接单子？”

猎鹰被她的话勾起了过去的回忆：“差不多，总是在跑单子的路上。”

“金主会在中介人平台发布订单，中介人会把单子分派给愿意接的赏金猎人，常理来说金主和赏金猎人是不碰面的。”

“毒蛇他们的情况是一次意外。”

“他们发生了什么？”

猎鹰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告诉纪暖也不打紧。

“单子内容我不好说，总之他们任务中出了意外，还以为自己要死在单子上了，金主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接入了他们的队内通讯，引导他们迫降在半球的无人区里。”

说到这儿，猎鹰停顿了一下。

“老疤收到了陌生消息，让我们去无人区口接应，”他的语气古怪，“本来我不想理的，但是他们是我过了命的朋友，所以还是去了。”

“也不知道那个金主是什么人，竟然能接入他们的队内通讯和老疤的智脑。”

纪暖耸耸肩：“也许是个什么天才吧？”

猎鹰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只当她是随口一说。

“那天才还真是一茬一茬的，我身边就坐着一个。”

纪暖被猎鹰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地笑了两声，追着问：“真的吗真的吗？我真的这么天才吗？”

猎鹰收了笑容。

“假的。”他强硬地把人从地上提溜起来，“休息够了，继续训练，全是破绽还好意思觉得自己是天才。”

纪暖：你说我是天才又不是我说的——

于是她又被按着训练了仨小时，直到猎鹰犯困了，才打着哈欠放过了纪暖。

等纪暖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窗外的霓虹灯依旧耀眼。

暗城一直是这样，属于罪恶的不夜城。

系统还想和她说点什么，然而纪暖已经疲惫到连脑子都不想动了，无论系统怎么叭叭，她一律选择已读不回。

系统：……好叭。

系统总算不说话了。

纪暖长舒一口气，她总算有空思考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猎鹰显然知道胖猎人小队出了什么事，也知道他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但纪暖没能打探出来。

原则上，赏金猎人不能透露任务信息。

她能理解猎鹰隐瞒的行为，毕竟自己再他们那里还没有完全取得信任。

饭一口一口吃，事情一点一点办。

至少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不是吗？

红姐信任她才会摇她来修机甲，猎鹰教她的时候也没有保留，这点她都看得出来。

只有老K，一开始看在红姐的面子上挺热情的，谁知道是个心思那么重的人。

纪暖撇撇嘴，很讨厌这样的人设。

得想个办法问出他们的任务内容。

纪暖直觉她这些天打探出来的情报背后都是息息相关的，只不过她还缺少了一条将所有线索串起来的绳索。

她点开智脑，在论坛上找到了金乌的联系方式。

他们上次的聊天还停留在一个多月前。

【你雇佣了赏金猎人？】

纪暖编辑了一条含糊不清的消息发了过去。

对方很快来了回复。

【你怎么知道？】

这傻子。

一句话就套出来了……

【买来的情报。】

纪暖没有说是从哪里买来的，但是按照金乌的脑子应该能猜到她“买情报”的途径。

果然，金乌的另一条消息弹到了她的通讯界面上。

——下午见面的时候他们交换了通讯方式，纪暖美名其曰有维修单子可以来找她，活好还便宜。

金乌：【你把我的信息告诉B了？】

纪暖：【严谨点，是卖。】

金乌：【……】

金乌：【不是说好了彼此保密吗？】

纪暖：【他给了我一百万星币，现金，下次你可以给我两百万，我包不说的。】

金乌气恼地关闭了聊天界面。

就知道这个掉进钱眼子里的人不会老实遵守他们的约定。

偏偏金乌自诩正人君子，也干不出这种出卖人的事儿。

金乌重新点开论坛界面。

他思考许久，终于做下一个决定：【如果你答应我之前的提议，我可以告诉你。】

纪暖沉默了。

她不记得金乌给她发了什么。

把信息往上翻了翻之后，她总算找到了那条金乌说的信息。

夹杂在了一堆问候中，一条并不起眼的信息上写着：【请问您有兴趣做我们晴空社的顾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