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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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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荷睡了好久好久。

过去数月的夜不能寐,都在次沉睡之下通通补了回来,醒来的时候,他一脸呆滞,恍如隔世,嘴角挂着傻笑。

当时般若也在屋里,她默默盯着坐直的枯荷,等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也没见对方眨一下眼,便道:“枯荷哥哥!你睡傻了?”

枯荷闻声,被吓得震了一震,抬头一见是般若,道:“你杵在哪儿也不出声,想吓死我?”

般若蹦了起来,怒道:“我一直就在这儿!是你忽然坐了起来,面容痴呆,两眼无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煞之物起尸了!我和江粼哥哥都盯你半天了,你都没一点反应。”

枯荷一愣,侧过脑袋,才发现松文正端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枯荷朝他咧嘴一笑,心情雀跃地翻下床铺,迫不及待地道:“江粼,我做了一个特别美的美梦。”

见枯荷精神抖擞,毫不关心松文伤势,只是自顾自地分享梦境,般若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而松文则是不动声色,问道:“怎样的梦?”

“讨厌,问那么清楚干嘛...”

枯荷忽然莫名其妙地娇羞起来,还像个小姑娘似地捧起了自己的脸。这一幕,看得般若瞪圆了眼。

“告诉你也无妨啦...” 枯荷矫揉造作地扭捏了两下,方想继续说,瞥了一眼旁边的般若后,他露出一个坏笑,凑到松文耳边,故意压低声音,道:“梦见我和翊哥哥私奔了。”

松文受不了他温热的吐息,稍稍侧开了耳朵,而般若一个字也没听见,又见两人贴的很近,醋意上脑地跺脚道:“你梦见什么了嘛!”

枯荷得意地笑着,半假半真地道:“我梦见我生娃了,猫狗双全,一家人其乐融融。”

般若小嘴一张,一脸匪夷所思,半晌,她嫌弃地道:“你个变态,大男人生什么娃!”

枯荷朝她摆了摆手,轻哼道:“你个小不点,懂什么。”

见枯荷心情愉悦,松文若有所思,道:“你愿意...活在这样的梦里?”

枯荷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愿意呀。”

松文垂眸,神色黯然下来,见他表情落寞,般若骤然暴怒,指着枯荷道:“你太没良心了,这些天睡得跟猪一样,起来了也不关心一下江粼哥哥,就知道念叨你那奇怪的梦,你都不知道,江粼哥哥路都走不好...”

松文闻言,皱起眉头,抬眸望向般若,用凌厉的眼神打断了她的话语。枯荷愣了好一会儿,才幡然想起之前的恶斗,他连忙起身,慌张地想去检查松文的伤口,可又不知具体伤在何处,只能手忙脚乱地道:“江粼,你哪儿受伤了?!为什么走不了路,是伤了脚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开始掀对方的裤脚,松文面露惊色,“慢着”二字还未说出口,一旁的般若就开始添油加醋地道:“何止是脚,全身上下就没一处是好的,要不是我每天照料,江粼哥哥饭都吃不了!”

枯荷的动作凝固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松文,见对方身上无明显伤痕,再想起梦中血流成河的一幕,他不由吸了口凉气,颤声道:“江粼,梦中所伤,对肉|身也有影响,是吗?”

当时那数不尽的红绳刺得松文体无完肤,若其所穿之处都留了实际的损伤,必然会落下一身残疾。想到此处,枯荷的脑子嗡的一声,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从前,他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自从恢复记忆之后,枯荷有了许多恐惧之事,害怕松文受伤,便是其中一件。

“我没事。”

“你答应过不会受伤的,江粼,你不能这样对我。”

“枯荷…” 松文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指尖,“对不起,是我不好,但我真的没事,再调养一下,就会痊愈,相信我。”

般若见状,不仅觉得眼瞎,也更加愤怒了,她冲着枯荷凶道:“你这不恶人先告状吗?还让人家给你道歉?”

“抱歉,” 松文凝重地看了一眼般若,“你先出去一下。”

语气里有几分的不容置疑。

般若愕然地望着松文,气不打一处来,半晌,她委屈地转过身,跑出了屋子。

确认她离开之后,松文才松了口气,转头对枯荷道:“她的话,不要在意。”

般若不仅年幼,对枯荷的事也一无所知,毫无顾忌的直言不讳,定会戳痛枯荷久久不能痊愈的伤疤。

“我不信你…” 枯荷垂头,低声道:“你说不疼,说没事,都是骗人的。我…最恨别人骗我。”

从前,父母欺骗她,重翊隐瞒她,即便是转世后,风听雨也无法对他坦诚相待,想到这些,松文都觉心痛。

“我不该说谎,其实很疼,真的疼。”

这是他笨拙地安慰。

听完实话,枯荷反倒更难受了,他轻轻捏着松文的手,嘟哝道:“这里疼吗?”

松文犹豫了片刻,如实答道:“疼。”

枯荷又道:“那…哪里不疼?”

松文又想了想,难为情地道:“都疼。”

“对不起,害你受伤。” 枯荷自责万分,眼圈都红了,“你要是...要是身子又残了,我都不想活了。”

松文摇头道:“不可以这样想,你必须好好活着。”

枯荷道:“可是有时候,觉得活着好难受,还不如躺着做梦。”

听言,松文又莫名地害怕起来,不由用劲拉了枯荷一下,那力气并不大,但也是此时他能使出的所有力气了,不过枯荷本就站得无精打采,被轻轻一扯,便软踏踏地坐到了松文身边。

“因为梦,你愿意跟桑落走么?”

“跟他走?”

回想那日的梦境,桑落的确问过类似的话,而自己并无明确回绝,想到此处,枯荷气恼不已。桑落残暴地“虐杀”了松文,自己却不闻不顾,陷入虚假的温柔乡里,一觉睡了数天。

“我才不跟他走!” 枯荷忽然扬声,道:“江粼,方才所言是我胡扯,虽然梦能让感到我幸福,但是我知道那都不是真的!!...过去已无法改变,但只要你还在...”

“只要我还在...?”

松文低喃着,被还未说完的话语乱了心绪。

“前世遗憾有那么多,此时此刻,你是我唯一能紧抓的因缘,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在我打赢你之前...”

话是这么说,枯荷根本没指望打赢对方,所以四舍五入,就是长命百岁的意思。

“唯一的…因缘...”

望着枯荷的眸子,松文缓缓道:“从前,很小的时候,你打不赢我,除了摔剑,咬人,还会告状,说…我欺负自己的新娘。”

“啊?” 枯荷扬起眉头,道:“胡说,我怎么会说这种蠢话?”

松文垂眸,收回凝望对方的视线,落寞地道:“嗯,是我胡说。”

但以松文的脾性,没事怎会胡说,再仔细回想,枯荷便忆起了儿时的一些趣事。

江家夫人特别宠爱重晚晴。

重晚晴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江夫人常把她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嘴里还不断叨念“这是我家小媳妇”,这般叨念了数年之后,懵懂无知的重晚晴真就把自己当成江家媳妇了。

后来,重晚晴开始与江粼练剑,屡屡遭挫,她便找江夫人哭诉,于是江夫人教道:“下一次,你就说他欺负自家小新娘,看看那臭小子还敢不敢下狠手。”

重晚晴照做了,结果还是被揍得鼻青脸肿。

“那个时候,好像才八、九岁吧。”

见枯荷认真地在回忆童年往事,松文又觉得难为情起来,他不自然地撇开头,嘟哝道:“好了...不想了。”

“我记得...” 枯荷没理睬他,继续沉吟道:“我和母亲提起了这事,她勃然大怒,把我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说只有女子才能当新娘,之后,我就再也不敢自称江家媳妇了...”

闻言,松文又把脑袋转了回来,眼里只剩下疼惜。

枯荷眉头紧皱,倒不是因为难过,只是在努力琢磨那活得不明不白的前世。

“...所以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男的,直到某个炎夏之日,我见弟子们池塘戏水,我也想一起玩,刚要脱衣服,就被翊哥哥制止了,回家后,又是一顿暴打,母亲说,我是姑娘,在外不能赤身露体...于是...”

枯荷抬起头,下了结论道:“总而言之,有那么个两三年的时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公是母。”

这个童年“趣事“本应是不幸的,但听他这么讲下来,松文又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地接话道:“已经过去了,是公是母都不重要了。”

“不过,” 枯荷忽然笑了笑,露出一脸童真的面容,道:“小的时候,是真的想当江家的媳妇。”

此话一出,松文的心跳几乎停滞。

“那样的话,江伯母就成我亲娘了,江伯母那么疼我,若是当她女儿,漂亮裙子随便穿,甜点随便吃,不会被逼着练剑,还能彻底逃离重家,何乐不为?光是想象,都觉得幸福。”

听完此言,松文那停滞的心脏当即恢复了正常的跳动,他揉了揉眉心,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早知如此,那夜就应该把你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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