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顶灯被刻意调暗了,空气里浮着柑橘香水与龙舌兰的涩。
海星回到宿舍冲了凉就拎包去kasa酒吧。
他后颈黏着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镇啤酒瓶身凝结的水珠,他本该盯着自己刚吻过的红发女孩,可余光里全是三米外的suki。
那男孩正被某个金发男抵在吧台边接吻。
那是suki男友。
他在朋友圈见过。
suki的喉结在吞咽对方舌尖时细微滚动,睫毛抖得像被雨打湿的蝶翅。
她今天应该也涂了樱桃味的润唇膏吧?
海星喜欢这个味道,第一次他们分享同一支烟,那层甜腻曾短暂蹭过他下唇。
此刻那抹红被人吻得发亮,仿佛融化的蜜糖。
金发男的手掌正掐着她纤细腰线,布料摩擦声混着喘息钻进耳膜。
海星垂眸,突然攥紧酒瓶,玻璃在掌心发出濒临爆裂的轻响。
这个动作让suki掀起眼皮,目光如同带电的蛛丝,隔着人群精准缠上他咽喉。
两人的视线在交错的唇齿间绞紧。
海星感觉有团火从脊椎烧上来,他报复般扣住红发女孩的后脑加深亲吻,犬齿擦过她下唇时尝到血腥味。
可当他半眯起眼睛,看见的却是suki骤然绷直的脖颈。
suki正用虎牙轻碾着金发男的耳垂,瞳孔却一瞬不瞬锁着他,虹膜在迷离跳动的灯光下泛着潮湿,像暴雨前膨胀的云。
suki咬住他喉结的力度像要撕出血,掌心却温柔地托住他后脑。
“樱桃味快被吃光了。”suki喘息着仰头,眼神迷离,任由金发男用拇指重重擦过她肿胀的唇,“你可以重新涂满。”
某种冰凉的妒意刺入胸腔。
海星突然推开怀里的人,任由女孩踉跄着撞倒高脚凳。
骚动声里,suki轻笑一声,舌尖缓慢舔过水光淋漓的唇角。
这个动作让他抓狂,他几乎要冲过去掐住那截泛红的脖子,用更暴烈的啃咬覆盖所有不属于他的痕迹。
可最终停住了。
烟草与海盐须后水的味道突然浓烈起来,他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窗外雷声碾过城市,局域性暴雨终于落下来。
此刻,城市那一头,橘子晴朗。
倪旖看着蒋商鉴的背影,捏着塑料薯片包装纸的两指紧了紧,而后把纸轻轻丢进垃圾桶里。
收回手时,她摸了摸兜里硬币。
硬币的铁质感有一层薄薄的温,上面沾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汗液。
弄湿了指尖。
心也跟着湿漉漉的。
春雨似的,迅疾猛烈。
倪旖指腹用力捏两下。
蒋商鉴还是挺在乎她的。
“前男友。”倪旖都快跟不上。
蒋商鉴回过神才发现,小孩丢了。
听见她那称呼,反而走得更快。
倪旖紧跑慢跑,小喘气跟一边,抬眸时眼珠微微往左边偏转,十分有神。
额头一凉,倪旖声音戛然而止。
蒋商鉴两只手指并拢在一起,探了一下她额头。
倪旖额前乱发被手指推到一边,露出完整眼睛,瞬间少了几分骨里戾气,笑起来乖软可爱。
“你是醉了还是发烧?”蒋商鉴瞅她那脸颊跟猴屁股似的发红,真唬人。
“醉啦。”倪旖说着便装迷糊,顺势往边上倒,等他抬手捞又靠他怀里。
蒋商鉴隐约察觉不对劲,还是半拖半拽扶着她,隔着差不多50米,瞅见路口路灯下有个男孩,是当时在手机屏里看到的那个。
“倪箴。”蒋商鉴出口道。
“唉!”倪箴迈大步奔跑过来,赶紧扶着自己亲姐,这混账玩意儿真是有教人不放心的,骑自行车都能被抓局子里。
“箴箴,见过你前姐夫,你之前见过的。”倪旖装疯卖傻偷偷试探,眼睫颤着无论哪个角度都带点笑意。
蒋商鉴真信她是醉了。
不醉也不能这么疯癫。
倪箴肠子弯弯绕绕多,还没想就已经扯明白之间的关系,哄着说:“嗯,眼光真好。”
倪旖趁着醉意行凶,嚷嚷着:“我是你亲姐,不是你撩的妹,别装得跟拖拉机似的。”
直接贴脸开大排斥弟弟那气泡音。
这也不是装就青春期公鸭嗓变异。
“……”倪箴直接开摆,“前姐夫啊,你送她回家吧,死了就丢垃圾桶,少了她,我就能独吞财产。”
“孽畜,”倪旖持续说疯话,“要不是我小时候贪图那块面包,就不会接受他俩的忽悠去奶奶卧室睡。”
一块面包丧失一半家产。
真的悔死她了。
“夜黑风高夜,真挺适合杀人,你动手还是我动手?”倪箴瞅着她那样就烦,她一沾酒就变成酒蒙子,处于清醒和疯癫之间,说正常也不正常。
“……”蒋商鉴将人搀扶,“留到过年吧。”
倪旖还说什么就被捂住嘴塞进出租车里,随时装迷糊,可真迷糊起来,四周瞥着就找不着后座安全带在哪儿。
蒋商鉴蹙眉嫌她手笨,就探头穿过后背,给她死死捆住。
倪旖眼神冷飕飕的,估摸着有点小情绪,这是要炸毛,再不顺毛捋一捋,可能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再搭理他。
倪旖困到泅红双眼,打了个哈欠以后眼睛水水的,眼尾弧度阔开,眼角微勾,睫毛蔫巴巴地耷拉着。
“我错了。”蒋商鉴再次认怂。
跟小孩没法讲道理。
直接道歉完事儿。
倪旖单手撑着膝盖托着脑袋,指尖敲了敲腮帮子,抬手转过自己书包带,抬眸时眼睫毛湿漉漉的。
“伸手,我给你块蛋糕。”
蒋商鉴十分懵圈地蜷缩着掌心。
倪箴在一边也看热闹似的。
“箴箴要不要?”倪旖询问。
倪箴还不懂自己姐,摇头道:“你这招数只对前姐夫有用,对我没用。”
倪旖展示一下自己左掌心:“看好哦,我手上有两块蛋糕。”
“不信,没有,什么都没有。”倪箴很坚定地说。
倪旖也不反驳,继续展示手掌,缓缓道:“好的,我把包装纸拆开,把蛋糕拿出来,箴箴把手伸出来。”
倪箴乖乖捧着掌心伸出来。
倪旖一边比划个勺子姿势,一边挖勺空气蛋糕往嘴里咀嚼:“箴箴帮我拿一下包装盒,我尝一下。”
蒋商鉴就托着手搁边上看热闹。
“嗯,蓝莓味的,”倪旖很满足道,又将空气勺子怼到蒋商鉴嘴边,“商商尝一下,甜嘛?”
蒋商鉴被叫小名儿,鬼使神差地就点头,耳朵整个一红透,跟烫着似的。
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甜。”
“箴箴现在信我手上有两块小蛋糕吗?”倪旖见弟弟满脸懵圈,还特乖巧地托手掌等着。
“不信。”倪箴觉得自己跟傻子似的被耍,满脸绝望地摆头。
倪旖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拿包装盒?”
“……”倪箴见自己忘收回的掌心发愣,用指关节托着下巴憋笑不已,属实没想到还有这茬。
蒋商鉴深深望她,眼里全是笑意。
倪旖转移问题,脸涨得红红的,手往后背了背藏起了什么东西:“商商信不信我手上有两块小蛋糕?”
蒋商鉴点头。
“商商把手伸出来,我分你一块小蛋糕。”倪旖见他上了套儿,指关节死死揪住偷偷藏在身后那掌心冰金属物。
蒋商鉴伸出左手掌心。
倪旖作势将左手掌蛋糕移一块到他掌心,然后松开右掌,那个微微闪着光的小戒指就直接掉落他掌心。
蒋商鉴瞳孔微微放大。
那一瞬间,蒋商鉴想到好多,要是戴着紧,就晚上不吃饭减肥,要是松,就多吃好几顿饭,他愿意为了不值钱的小小一枚手工戒指削足适履。
倪旖笑道:“左无名指能戴,你洗试管时我估量过,童话里就是拿着那只掉落的鞋子寻找意中人的。
倪箴惊讶得冒脏话,合着成为他们play中一环,仍死鸭子嘴硬反驳:“但是这是一枚戒指。”
“这是我在漫展上亲手做的。”倪旖略显骄傲。
倪箴将战火转移,问蒋商鉴:“哥哥啊,这是戒指,不是小蛋糕啊。”
蒋商鉴手掌仍然伸着都忘记缩。
“蛋糕在这里。”倪旖从包里捏着蓝莓味小蛋糕放在蒋商鉴掌心。
倪箴无话可说,输得一败涂地,扶着下巴思考人生那瞬间瞅见前方模模糊糊运送一个物体。
“箴箴忘了嘛,姐姐说过手里有两块小蛋糕的呀。”倪旖从包里又掏出块蓝莓蛋糕给他,笑得极其温柔可爱。
倪箴盯着那块蛋糕,瞳孔还忘记缩回来,很郑重宣布:“姐姐,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奴仆。”
蒋商鉴那刻着实被撩到,真的会。
被迷得死死的。
倪旖趁着他俩脑中多巴胺激素直线上升,趁热打铁道:“箴箴,信不信我手上有根红绳?”
一秒钟不到,倪箴抢答:“信!我信!姐姐说什么我都信。”
“那商商信吗?”倪旖眼里有光。
蒋商鉴点点头。
“那咱仨一人扯着一头。”倪旖叫那个空气红绳分别递给他俩攥着,等他俩都乖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后再套路,笑道,“箴箴往后拽,有点松。”
倪箴极度配合,缓慢往后拉了拉。
“哎呀,箴箴使点劲,还是松的,都拖到靠背上。”倪旖认真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孩子。
倪箴根本瞅不见这红绳,便随意往后一扯,拉的幅度还挺大。
倪旖假装惯性直接凑上去亲了一下蒋商鉴唇,就短短的那一瞬间,微微凉的触感传到脑仁,鼻尖萦绕着他淡淡香味,也许是体香。
“箴箴,你拉得太使劲了。”
“……”倪箴都呆住,合着自己原来真是个工具人,小蛋糕哄都不管用。
真的是图穷匕现。
“现在相信了吗?”倪旖又问。
蒋商鉴整个人都呆愣,后脑勺因为突然刹车重重磕在头枕上,却感觉不到疼。
倪旖也顺势载进他怀里。
此刻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两片微凉的柔软上。副驾驶的倪箴倒吸冷气声、车载香薰的柑橘味、安全带勒住胸口的压迫感都消失了,只剩唇间清甜的酒酿。
倪旖带着湿意的呼吸扑在鼻尖。
蒋商鉴手指深深陷进座椅,喉结上下滚动时蹭过她微张的唇。
直到倪旖歪着头退开半寸,他才勉强回神。
“……信了。”他听见自己陌生的声音,尾音被突来的颠簸撞碎。
倪旖醉眼朦胧地笑起来,指尖点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商商心跳好快哦。”
玻璃色指甲映着跳动的颈动脉。
蒋商鉴慌乱抓住她手腕,又被滚烫的体温灼得松开。
车载广播音乐交通电台突然切到爵士乐,萨克斯颤音惊醒了凝滞的空气。
蒋商鉴别过脸看向窗外,玻璃上却映出倪旖支着下巴的侧影。
她正用拇指反复摩挲下唇,泛着水光的唇釉让他喉间发紧。
倪箴突然从后座扔来薄荷糖,铁盒砸在腿上的钝痛终于让蒋商鉴回神。
“司机开快点,”倪箴叹息,“……我姐快吐了。”
他手忙脚乱剥开糖纸,甜辣冲上鼻腔时才发现指尖在发抖。
后视镜里倪旖正蜷成猫儿似的打哈欠,cosplay裙摆蹭过他西裤发出窸窣轻响。
他忽然想起生物课上讲过的多巴胺分泌,此刻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陌生的欢愉。
蒋商鉴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
倪箴瞅着蒋商鉴整个一沦陷状态,他都无语了。
蒋商鉴侧着头,额贴着玻璃窗,微微眺望远处,锁骨削瘦清晰,外套半掩住轮廓,可紧促呼吸声仍然暴露懵逼。
他被亲了!
蒋商鉴耳边嗡嗡响两声,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窗外飞驰而过树影,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他现在严重自责,他对她是不公平的,之前为了所谓公平去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