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和外面那些音乐震天响，大家蹦迪着玩的酒吧相比，H酒吧大厅的音乐更偏向老板喜欢的爵士乐。
以至于燕雪融非常清晰地听见室友白嘉楠说的话。
背后缓缓走进了另一个室友王书琴。
她冷着脸皱眉看过来，也像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娱乐场所，有些不适应，但不时看向四周的眼神都看出了来人的好奇。
燕雪融瞪大眼睛：“什么男朋友？”
“衡旭啊？！”
白嘉楠翻了个白眼：“你还要说你们俩之前没关系，这下我才不信！”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干柴烈火的？都到衡旭远方亲戚开的酒吧里兼职了，圈内人都知道这个酒吧衡旭有出钱投资。”
燕雪融：？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刚准备说自己并不知情的那刻，燕雪融却忽然想起当时兼职群的群主。
群主在看见她选的兼职选项后会心一笑地说“你果然选这个”。
燕雪融：……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
燕雪融苦笑：“怎么可能，我找谁能查到衡旭的行踪？我又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当时就是想着找个兼职，只有这里给的工资是最高的。”
倒也是有道理……
燕雪融为了赚钱到处奔跑的时候，白嘉楠和王书琴也是有目共睹的。
“也是……算啦！真的就替你高兴！假的那就替你找到好兼职高兴！”
白嘉楠想东西看得开，此时又嘻嘻哈哈地搂着王书琴的手臂看过去，“那里可以跳舞！来陪我跳舞——”
王书琴一声被拉扯着离开的语气词硬生生夹断。
她求助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室友，却只能被对方回以爱莫能助的眼神，最终选择放弃。
“等下我们过来找你喝酒、给你提业绩哦绒绒——”
燕雪融终于在上班时噗嗤一声笑出来。
刚想去看一眼，却被旁边过来的同事叫住。
“你现在有空吗，楼上包间的服务员太少了很缺人，你能不能上去？”
同事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埋怨了两句。
“员工也太少了，之前就是听说很多员工回家过年，才新招一批人，没想到会这么累……”
话音刚落，旁边有个打扮得妆容精致漂亮的女孩子，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眼中闪烁着光，走上楼梯。
不知道是不是燕雪融的错觉，她似乎在那个漂亮女同事的服务员工作服底下，看到一件短裙的裙角？
燕雪融好奇地眨眨眼睛，却被旁边休息的同事撞了一下手肘。
“她们，建议你稍微离远一点。”
“……怎么了？”
“她经常把别的服务生员工挤走，自己在二楼包间里到处找人，看看能不能钓到一个男朋友。”
“这一行还挺多这样的，毕竟来这个酒吧的就有不少有钱人，如果能遇上那么一两段露水情缘，对方稍微大方一些，分手了都能给不少分手费呢。”
“但她之前赶人赶得太过分了，脾气很差，我上次就是过去送瓶酒都被她阴阳怪气了一顿。”
同事摇摇头：“你少招惹到她就行。”
燕雪融今晚被连续震惊了好几次，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尽量低着头，送了东西就立刻退出来。”
燕雪融没有看见。
在即将上二三楼包间的楼梯间暗处，有人看见燕雪融走向包间的身影，缓缓转身。
H酒吧的老板是纯为了爱好开的酒吧，但老板本身家底殷实，背后还有衡旭作为代表的投资，久而久之也变成了圈内人开局的场所之一。
尤其是H酒吧里的二楼三楼位置，越是往上的包间，保密性越强，收费越高，来的人也更是身份不一，但都非富即贵。
三楼最深处的包间。
和外边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灯红酒绿的霓虹灯闪烁，带着泛紫色的光芒。
在昏暗的空间中显得迷离暧昧。
“喂，你的那段绯闻，到寒假开学之后，也应该要结束了吧？”
手上拿着的酒液只剩下最底下浅浅的一层，透明玻璃杯微微晃动，上面露出大半的冰块就能伶仃作响。
程飞白缓缓问道。
沙发上。
衡旭勉为其难地从手机上抬头，漫不经心地问：“什么绯闻？”
“你还问呢，不就是因为你那个大冒险里语出惊人，整个学校都在传你和那个学妹的恋情吗？”
“那能算绯闻？”
衡旭忽然笑了一声：“按逻辑来说，当事人发话的不算官宣？”
“官宣什么……等等，你该不会是上心了吧？”
程飞白狐疑看过来。
“那个学妹，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你啊？自从那件事结束之后，我都没见过你们俩约会，在学校里一起露面……”
“怎么看怎么假。”
“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初高中你不让女的近身，可能还不知道，这年头想攀高枝的不少。”
程飞白斜眼睨向旁边。
宽大的沙发上有几个公子哥正搂着穿着性感的女孩在调=情，最明显的那个月匈口上都沾上红酒淋过的颜色。
“看到了？”
发小转身回眸，像自嘲似低下头，仍由头发将他的表情掩盖。
落寞地笑了一声。
“就算不成为这样，以后也是随便找个没感情的人领证，各玩各的。”
衡旭跟着发小的视线看去，只皱眉，原本冷漠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厌恶和疲倦，恹恹地缩在沙发上。
“你什么意思？”
让她攀高枝？
那小松鼠怕不是跑得比谁都快。
“我的意思就是让你尽快分手！”
“就算你是为了让司盈省心，这个学期也够了。”
“下个学期如果还需要，一堆女的愿意给你当恋情挡箭牌！你怎么保证燕雪融不会对你有歹心？”
程飞白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既然不是真的，那就赶紧把麻烦事清掉……”
“你们刚刚有下一楼大厅吗？”
话音未落，有道声音打断了程飞白的对话。
俞文默黑沉着脸走了过来。
俞文默最近的心情一直很差。
程飞白不知道具体原因。
但是从工作室里，这小子偶尔会看向某个熟悉的窗户，接着翻书页声音都变得暴躁。
他也多少能猜到一点。
“怎么了？”
俞文默眼中浓厚的燥意化不开：“我在一楼大厅看见燕雪融了，穿着服务员的衣服。”
“啊？”
程飞白内心的警铃大作。
“完了，这怎么想，都像是提前扒到这个酒吧跟衡旭有关系，咱们几个也常来……”
“该不会是专门盯着时间过来，想‘宣誓主权’吧？”
俞文默没说话。
自从上次学生会的团建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燕雪融单独见面过。
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的倔强，让他无法接受去找燕雪融问这件事的真相。
他……有什么立场？
俞文默莫名有种自己找了她，自己就输了的错觉。
衡旭忽然把桌面上的酒仰头喝了干净，杯底声音清脆地落下来，声音里掺杂着不耐：“少造谣一姑娘。”
“我有我的计划。”
程飞白：？
不是，怎么就计划上了？
燕雪融明明就住在公寓附近，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就没来过一次公寓！
轮得到你计划什么？
你到底是有计划，还是在自我催眠？
“可她这样明明就是……”
“什么什么？！”
猝不及防地，背后有两个搂着女孩路过的公子哥从背后钻出。
两人眼中都散发着吃瓜的光芒。
“衡旭的那个绯闻小女友到现场了？！”
“还是服务生play？！旭哥你是真的有qing 趣哦——”
“什么？！衡旭的那个小女友要来？！”
“快来快来，叫什么啊？别客气直接让人过来就好了嘛……”
一句拔高的惊讶，顿时将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一下子其他人也听到了“衡旭在学校里交的一个女伴来了酒吧”的消息，纷纷放下手头的玩乐围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人说完话，一张凳子直接如飞速的抛物线般被人用脚猛踹到一边。
和包间里的墙壁剧烈撞击。
“嘭”！
一声，即使是几乎震碎耳膜的歌唱声也被这一刻惊停。
像是深海中卷出来的海浪，终于以呼啸般的压力吞噬海岸上的礁石，那股声音听的人心慌。
“旭、旭哥……”
原本挑起话题的人吓得有点慌乱。
一般男人这么说不都会觉得自己有面子的吗？
更何况之前圈内从来没听过衡旭身边有跟着的女伴。
衡旭懒懒散散地站在房门处，一手还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转了转手腕放松。
大家忽然听见他笑了一声。
“有什么具体想知道的，不如来问我？”
众人沉默。
有一个胆子大的女人看了一眼周围。
笑着走过来。
“旭哥不要这么生气嘛，要不，这里就用酒给您赔罪了……”
却听见，背后传来三声叩门声。
“您好？”
“送酒的。”
旁边的程飞白瞪大眼睛。
有人不明所以，只弱弱地喊了一句：“你进来吧。”
燕雪融就是在这种时候走进衡旭所在的包间。
原本接到要送餐的单子时，燕雪融还安慰自己，怎么可能就这么巧遇上衡旭。
这么多个包间。
却在开门的瞬间，燕雪融光是从那个人的背影里就认出了衡旭。
他站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一只手还在口袋里像是很放松的模样。
是刚到吗？
所以刚刚才这么安静？
但包间里的氛围一下子很奇怪，燕雪融也有些诧异：“你好，是哪位点的小吃和酒……”
“直接在这里放下就行……”
燕雪融刚走了两步，终于从侧面看见，衡旭对面多了一个女孩。
方才被衡旭的背影挡住的地方也终于展露——
酒、烟、女人，散乱的椅子……
衡旭面前，端着酒杯的漂亮女性。
燕雪融脸色一变。
当时在那个时候听见过的声音……
“下==海”、“当=鸭”……
燕雪融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放下东西后，她全然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猛地伸手抓住了衡旭的手臂。
衡旭原本冷笑的眼神，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低头。
他看向了那只很瘦，却十分有力的手。
他看见燕雪融眼睛里的一片空白。
“你……”
燕雪融神情坚定：“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