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岁寒究竟有多爱糕点。
陆思远吃面条时,他无动于衷,吃玉米粑的时候高低要整两个。
他还有个习惯,喜欢屯粮食,像过冬时的松鼠。
不管买的多买的少,都会剩几个在袋子里,等他买新的回来再吃昨日剩下的。
陆思远问过他,怎么留着不一次性吃完。
岁寒递给他一块后,将袋子系了起来,“你不懂吃不饱饭的年代,要是全部吃完了,明天要是不给我买怎么办?”
这番言论,逗的陆思远想笑,“现在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至少我的工作很稳的。”
合同上规定,只要公园没有突发状况,就不会辞退员工,他可以一直干到死。
“离他们远一点,很危险,我可不是在吓唬你。”只要一提起自己的工作,岁寒就会开始劝他辞职。
“我知道,但我也是为了生活。”不然陆思远也不会出来打工。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老板病情恶化了,不知道他儿子上任后会不会把他们都赶走。
人鱼不理解他拼命地点,只能将自己的吃的分给他。
虽然糕点是他自己买的,但岁寒身上有股特殊的魔力,他只要靠上去心情就会很好。
他们的距离好像近了些,早上出门的时候,岁寒会在他出门的时候从鱼缸里蹦出来,让他把电视打开。
老旧的机器,每次要拍打才能出画面,有时候为了调试画面,陆思远险些迟到。
今天早晨有早会,为避免耽搁时间,他很早就起来打开电视出门了。
开早会的是老板的儿子张云棋,他拿着一个本子,蹙着眉站在广场中央,身边站着一直照顾老板的管家和保镖。
他应该是才拿到稿子没多久,每翻一页眉天就皱得很深,陆思远站在他们让出的第一个位置,听到他在不停地咋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估计得考虑换工作了。
过了十多分钟,第一句开场白都没念。
员工面面相觑,传公园开不下去的谣言,估计要成真了。
也许是知道这个耽搁大家的时间不好,张云棋清了清嗓子,在仔细看了好几遍后才缓缓照着稿子念。
“在这里宣布,人鱼公园永不闭园,所有员工正常工作正常发放薪水,儿子张云棋若违反规则,将失去所有财产继承权。”
念出这段话时,张云棋脸黑的已经是锅底,手攥着本子发紧,但还是照旧念下去。
后面的就是差点都是关于雕像的,找到有重金答谢,只要知情上报都有奖励。
陆思远站在第一排疯狂擦汗,张云棋语气不善,念一句,吐一句脏字,肚子里憋着火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本来四五分钟就能说完的话,被张云棋拖了整整半个小时才讲完。
“好了就这些。”张云棋合上笔记本,“明年秋天,水族馆那边的建设也会开始,那边同样享受这里的福利待遇,好了就这些,今天耽误大家半个小时,下午可以早半个小时闭园。”
“还有园内没有诅咒,不要以讹传讹。”
张云棋说完,气冲冲出了园区坐车走了。
彭历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谁想到在公园里干个杂活还成铁饭碗了。”
齐自芒:“不过老板看上去不太满意这个决定。”
彭历俊:“听说我们面试时是看了八字和面相的,是不是因为这样才不让我们走。”
齐自芒::“谁知道呢,来人了,去换衣服吧。”
陆思远听着他们的八卦到了更衣室,当时面试,老板旁边确实坐了两位老者,追问他的八字,他还以为是骗子,差点走了来着。
陆思远摇摇头不再去想,能继续干,他就干到死。
因为下班早了半个小时,陆思远先到了医院开药,医生又给他换了种药,他走前还对他说,“吃了几种药都没有效果,要不下次去心理科看看,说不定是心理反应。”
陆思远应下,刚刚接触水的地方奇痒难耐。
出了医院,他马上去离他最近的糕点店买了一些,到家时他发现竟然比平时到家还晚了一个小时。
推开门,只见雕像岁寒靠着沙发,电视还在放着动物世界,应该是在看电视的时候的变得。
他将东西放在柜子上,接着半蹲在雕像旁边,白玉石似的脸,微皱起眉头时,表情惹人怜爱。
先不急着将他变回了,而是取来毛巾将鱼尾上的污渍擦干净,又将地板擦了遍,等水泥地面反光后,陆思远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伸手触碰他的脸,石头做的冰冷温度,他轻轻迎了上去,触碰到他的嘴唇。
不懂为什么亲吻才能破除石化,但他每次这样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像乘人之危占人便宜的坏蛋,居然会去亲吻毫无防备的人。
“既然你选择了我,是不是就表示,永远不会离开。”
因为吻,石头表面慢慢褪去,露出里面人鱼。“岁寒,地上脏,下次就直接躺在床上吧。”
小心翼翼地将擦干净的人鱼抱起,放到了床垫上,物流信息显示,架子还得几天才能到。
一直到放回床上,岁寒都没说过一句话。这让陆思远感觉很奇怪,若是平常,即使不回应他,看到柜子上的东西,尾巴也会晃起来。
“是不是关太久了,或者哪里不舒服?”陆思远用手抵在他的额头,很冷,温度好像比之前还低了几分。
此时他们靠得很近,岁寒有了一丝变化,一把抓过他的衣袖,凑在耳边闻了起来。
“今天老板他们没来。”知道岁寒不喜欢老板他们,开口解释道。
“我刚下班回来,身上可能沾了点汗水,不过我马上就去洗。”
岁寒不语,只是一味地嗅他身上的味道。
挨得好近,这让本就热个不停地陆思远又燥热起来,握着他的肩膀,扯了个一臂宽的距离,“我又买了米糕,来尝尝吧。”
奇怪,平常很喜欢糕点的他,却对他说的东西不闻不问,而是动作粗暴地扯开他的衣服,露出藏在嘴里的锋利牙齿,张开就打算朝他咬去。
他的动作让陆思远有些不解,侧身躲过他的撕咬,“岁寒,你到底是怎么了?”
岁寒看着很不对劲,他的牙齿本身就这么尖嘛,轻而易举地将衣服上的纽扣咬碎。
那双金色的眸子,眼白处却呈现出黑色,这时他才注意到尾巴的颜色也变了,变成了和上半身鳞片一样的颜色,蓝色。
“你的身体怎么变成了这样?”岁寒的身形将灯光盖住,阴影里,他面露凶光表情凶狠,不断地向他扑去,活像山海经里走出的妖怪。
陆思远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企图用吃的来恢复他的神智,“岁寒,我还买了月饼,马上中秋了可以去外面看月亮。”
这个状态下的岁寒对吃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他的心脏。
好几次抓住了他胸前的碎衣,爪子朝左前方刺去,但都被躲开了。
岁寒努力,陆思远感觉屋里的空气冷了好几度,打了几个寒战。
屋子很小稍微不慎就会像之前一样磕伤,他挣扎几个回合再次被人鱼给捉住了。
人鱼将他双手提起来,摔在了沙发里。
此时的人鱼的手劲很大,抓过的地方留下黑色印记
肩膀传来一阵刺痛,陆思远整个人叠在沙发上,将人抱在怀里啊。“这样你心情就会好吗?不要怕,我一直都在的。”
人鱼的怀抱很冷,陆思远身体有股什么力量被抽走,没有痛苦和愤怒,只觉得很落寞很难受。
察觉到人鱼停止了动作,陆思远小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岁寒...”
也许是鲜血让他恢复了神智,再听到自己名字,岁寒松开了口,迷茫地看着身下的人,他抱着自己头,环顾四周,嘴里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不受控制了。
我在干什么,我到底是谁。
看到人鱼有反应,陆思远再次叫了一声。“岁寒,我买了米糕。”
听到米糕之后,人鱼清醒了些,脸上闪过慌乱的表情,“不要这么叫我,不要叫我这个,我不想**不想**”
岁寒情绪崩溃,尾巴不和谐的乱动。
“我不想,不想去,不要立下**”
岁寒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表情转为了害怕,金黄色的瞳孔不停地躲闪,指甲嵌入陆思远身旁的抱枕里。
在他说的话中,有陆思远听不懂的文字。
“我将把**献给,我的歌***”
接收到关键词,陆思远想到了他恢复神志的那天,那一次,岁寒也说了这样的话。
他是怎么让岁寒变回来的?好像是唱歌,他随意哼唱一段他最熟悉的曲调。
他的声音让原本躁动的人鱼突然安静下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听到熟悉的心跳声,人鱼江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小声嘀咕着,“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漆黑的这里,张策。”
陆思远声音一顿,刚刚岁寒好像说出了人名,太小声了只能听到叫什么策。
心脏好像被捏了下,很快看着怀里安静的人鱼,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岁寒,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岁寒在不成节奏的心跳声中合上眼,“这里好冷,比海里还冷。”
“很快就不冷了,我们马上就会到一个温暖有阳光的地方去。”陆思远低声安慰道,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搬家。
电视还开着,这个时间播放着海底世界,岁寒不安分地动了动,将头转向了里侧,“他们看上去好快乐,可我背叛了大海,再也不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