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斐为他压好被沿,“你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会儿?”
沈叙白轻微摇头,“不睡了,睡多了容易头疼。你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吗?”
“嗯……你指哪里的事情?”顾清斐说,“如果是学校的那倒没有,如果你的工作室那倒有,今天收到了很多祝福的贺卡,我在想要不要发文统一回复一下。你的意见呢?”
沈叙白思考了一会儿,视线射向窗外,在投影在窗玻璃上的树叶间徘徊,思绪恍惚间,沈叙白打了个寒颤,身子一抖,左腿跟着抽筋,他顷刻间绷直上半身,无力地向外面哈气。
顾清斐慌着不择路,“怎么了?腿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医生?”
沈叙白发丝微湿,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紧咬着苍白如纸的下嘴唇点头,“腿……腿抽筋了。”
顾清斐按响床头的呼叫铃,他按着沈叙白的脚踝,尽量沿着小腿向上疏通筋络,一寸寸过问,“感觉怎么样?还受得了吗?”
“不太好……突然抽筋了。”
护士过来帮忙,将手足无措的顾清斐挤到身后,还说,“闲杂人士不要乱帮忙啊,刚生产完的产夫很虚弱的。”
顾清斐一脸懵地指着自己,“那个……您好,护士,我是家属。”他又想上手帮忙,反倒被护士挡住,护士“哎哎”两声,“是家属也不行,你那下手没轻没重的,一看就不是个会疼老婆的!”
顾清斐第一次受到外人的创击,蜷在角落里不说话了,护士为沈叙白按通筋络,盖好被子才离开,最后提醒家属,“病人的体温偏高,家属记得一个小时量一次。”
顾清斐终于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捏着体温计时刻准备着,毛巾热水以及退烧药,一应俱全。
沈叙白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之后,顾清斐浸透毛巾敷在他头上,没半小时换一次,伺候得相当得体到位,低烧的体温也恢复正常。
有顾清斐这个贤内助在,沈叙白在医院的生活过得相当滋润,因为伙食太好,长胖了五斤,但就沈叙白那身纤细的身子骨来说,五斤真的不算什么,就怕是五斤平分在身体各处,最终只达到一个“增重不增肥”的地步,在长辈眼中全都是无用功。
陆温裴将两个儿子接回家照顾,顾清斐看似已经冠以“奶爸”的称号,实则还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顾清斐的妈妈中途拜访过一次,但由于国外事情琐碎,处理起来也相当棘手,索性没留多久又离开了,不过顾相宜和顾念时来的次数很多,每次都给栀岁宝宝带各种玩具。
沈叙白本意是想要拒绝,但这是自己丈夫的亲姐姐拿来了,法律上也是他的姐姐,他不能待人生分了,每次都要请两人好好吃顿饭。
顾相宜和陆温川以及沈絮时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极其复杂,五年前那起热搜下去,最后女儿被法院判给了顾相宜,而陆温川和沈絮时因为没有感情基础,最终也是不欢而散。
三人分道扬镳,只有顾相宜和沈絮时见面还会客气地打招呼,其余无论是谁和陆温川碰到一起,都只会冷冷看去一眼,然后以断崖式暴跌的状态逃离现场。
顾栀岁满岁的时候,所有人都来了,除了陆温川,她以内地有档节目没有录完为由,声称自己去不了,如果有机会尽量过去庆生,也好蹭个喜气。
陆温裴打去十几通电话,无一例外全部被无视了,沈叙白劝她说,算了,小姨这人是在给两人台阶下。
陆温裴扔下手机没说话,沈叙白一个人在阁楼的阳台上吹风,沈絮时从另一层的楼梯上来,碰巧撞见就无意识为了缓解尴尬搭话。
沈絮时:“你和顾清斐多久了?”
沈叙白:“是问我认识多久吗?”
沈絮时笑了声,冲他挑眉说,“不是问你那个,我就想知道你们两个是谈了多久的恋爱才走到一起的。”
沈叙白:“我们没谈恋爱,就单纯发生了关系,里面有很多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我和他最早一次见面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候顾清斐也不过七八岁的小孩。”
沈絮时:“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碰巧,你们之间是上天注定的。”
沈叙白过了几秒才回复,“小叔,你和我小姨的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毕竟我爸妈他们一开始也有点商业联姻的意思,不过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创造出了这么一段感情。你们也许可以试一试。”
沈絮时摇头,他太明白陆温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有时候商人也会对明利置之不理,陆温川其实爱惨了顾相宜,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不是他说代替就能代替的,而且他并不想成为谁的替身,索性成全另外两个人也不错。
陆温川的车子刚驶入别墅,沈絮时从侧面楼梯下去,直直站在大门之前,“陆制片,不知道方不方便说几句话。”
陆温川看到他第一眼是惊异,随后才渐渐恢复原来的表情,她点头应许这段插曲。
沈叙白回到大厅,顾清斐被拦着灌酒,他走上前拉走顾清斐,留给长辈们两个背影,栀岁很乖,只会在饿的时候哭闹,其余时候只要给她塞上奶嘴或者随意一个玩具,她都可以玩一整天。
顾清斐嘴唇慢慢抿成一道没有血色的直线,垂头靠在沈叙白肩上,自喃道,“叙白哥,胃好难受,头好晕。”
沈叙白搀扶着他,将他扔在床面上,顾清斐发出一声难耐的闷哼,一手撩着自己的衣摆往上,沈叙白拍了下他那双没有方向的手,“我帮你。”
顾清斐从短暂的失神中缓过劲来,他捧着沈叙白的脸拉到嘴边,嘴唇贴上去又退出来,沈叙白默许他这么做,静静地看着他能忍多久。
不出意外,一分钟过后,顾清斐捏着他后颈的手顺着脊柱往下,沈叙白从齿间抽吸一口凉气,“你……算了,试试吧。”
……
再醒来,沈叙白一身清爽,半眯眼睛辩识眼前的事物,一张大手晃来晃去晃的他心烦,沙着嗓子问,“干什么?”
顾清斐翻身趴起,手指点着沈叙白的嘴唇,“我以为你要等到下午才醒,没想到现在就醒啦?”
沈叙白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尽情享受后的头依旧很痛,他揉揉山根,转头看向顾清斐,“你昨晚帮我洗澡了?”
顾清斐翻身枕着自己的手臂,“总不能当用完就扔的渣男,我还是有点道德在身上的。怎么样,还可以吗?”
“不怎么样!不可以!”沈叙白扶着腰下床,“你真该学学怎么伺候人了,技术烂得要死,就算没谈过恋爱这种事情不应该挺容易见的吗?你的alpha生理课上不会学吗?”
顾清斐一脸囧样,嗫嚅道,“谁,谁会学这个啊?!而且……我该学生理课的时候是在江家待着,他们根本就没给我报学校。这些很多都是我后来自己上网查,自己学来的。我……没经验,对不起。”
沈叙白皱眉,一脸愧疚,“行了,不怪你,下次等你清醒的时候教教你。”
“好。”顾清斐欣然接受。
沈叙白摸着刺痛的后颈,太阳穴突突直跳,从窗缝投射进来的阳光有一缕打在他侧脸上,顺着脖颈蜿蜒向下,沈叙白揉揉眼睛,又躺回床上,“栀岁跟着我妈吗?”
“哦,对。”顾清斐想了想,“岁岁很听话的,还乖,不哭不闹,家里那群人开心得很。”
沈叙白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他创立的娱乐公司刚上市,原本是打算放在半年前的,结果现在被迫拖延至一年后,不过沈故之不这么看,他反倒认为,能和栀岁的周岁宴放在一起再好不过了,寓意好,生意也一定好!
沈叙白无奈跟他解释,娱乐公司不是做皮肉生意的,沈故之一拍大腿,说,我就是个糙人,怎么说都对,你别管。
沈故之又关心起顾清斐家里人的情况,虽然说可以忙,也可以不出现,但是礼品等等送的都不少,就是不见人,他有些沉不住气。
沈叙白听他唠叨听的不耐烦,挥手说,“你别总说人家坏话,要知道谁家没有难念的经啊?现在不过是碰到你最清闲的两年里了,换作是前几年你试试,根本就不可能抽出空来照顾我们。”
“得得!”沈故之发现自己老了,跟儿子辩论不起来,他垂头叹气,“听你这话,是不是嫌弃你爹在你小时候没多管事?”
沈叙白抿了口温水湿润嘴唇,“那倒不是,我巴不得您老不管我呢!对了,公司的股东得有你和我妈吧?把合同签一下,我把你俩的名挂上去。”
沈故之笑了,“小子,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去了,这投进去的钱还能再回到我们手里吗?你这是一手倒二手,前前后后的好处全让你打包捞走了。”
沈叙白嘻嘻笑,“跟您学的,经商还是要看这个脑仁会不会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