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网

繁体版 简体版
看书网 > 死遁后她成了东厂大佬 > 第6章 云深见雾

第6章 云深见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沈长安知道外爷打她从小,就找到个与她长相六七分相似的男孩,送到陇西沈氏出了五服的旁支,一户同族的人家养着。

那户人家的主母靠嫁妆养着全家人,但她又生不出孩子,便将这孩子接去当成自己生的。那户人家也认下了,只怕没有主母承认的孩子,嫁妆会被娘家要回去。

前几年沈舅舅走后,那家主母也去世了,老将军就派人把这孩子接到军营养着。本来想着要是沈长安借了他的身份,他也会给这男孩还有他一家安排好退路。

毕竟只有沈长安身份特殊,容易被人盯上,必须要一个经年累月可供查实的身份,而那一家只是普通人,改名换姓很容易。

谁想沈长安知道后,还是不同意用他的身份假死脱身,老将军拗不过阿弥,又将那个孩子送回去。

其实送回去后,那孩子就生了场大病。那户人家说直养不起,便要把孩子丢出去自生自灭。老将军看不下去,悄悄派人接了回来,好医好药养着,但最后人还是没熬过,走了。

老将军一直按下了他的死讯没让告诉阿弥,怕她知道了要伤心,又觉得万一哪天会用得上,所有信息都还给她备着。

这么多年了,那户沈家人就算是见了她,也定然认不出是假作的身份。

在文叔看来,那孩子既已上了族谱,外人只会将他彻底当成沈家的孩子。

沈长安与那户人家虽然出了五服也还算同族远亲,他与她真是有些相像,也都算正常。

外爷特意找了个男孩,说是女孩不合适。

沈家要是没了,只剩阿弥一个人,日子总是难过,就算立女户也难撑,还会被人觊觎。还是男孩好,她一身武艺,再有老将军置的产业,总能过好。

……

车帘被人彻底掀开,就见身形若苍山一般的文叔轻手轻脚地钻了进来,他扶住裹的像粽子一样的沈长安踏上马凳,才缓声在她耳边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老将军也给他赐名沈弥。”

居然,是沈弥吗?外爷这是望她换了身份,也能活的长长久久吗?

本想着进了宫,改名换姓的多了去,觉得自己愧对祖宗,进了宫后,大多内侍不会沿用自己入宫前的名姓,自己硬是叫这个名字也无事。

主要是想让该知道的人知道自己活着,彼此有念想,也不辜负外爷对自己的期望。

沈长安像是忘了自己有伤在身,扶着车辕就跳了下去,那边的文叔却没反应过来,在原地愣了一瞬,才转过身抓住“活蹦乱跳”的阿弥,说道:

“对了,那个叫沈弥的孩子,他眉心之间,有个红痣。”

闻言,沈长安眼见着更添了几分喜色,本有些微皱的眉头也像是被泼了一汪春水,轻柔柔地舒展开来。

“好,极好,红痣极好。”

文叔摸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红痣好在哪里,也就是面善,有几分菩萨面相,称得上是个好福相。

但那孩子还是走的那么早,可见这也不准。

沈长安大步跨进院里,对着文叔喊道,

“文叔,你速去找来上好的朱砂,我亲手点!”

她刚刚想到那两个少年,却没敢说出口,就是怕文叔担心,怕他知道这个隐患会不让她进宫。

现在,有着这眉心红痣,再有这三年在军中的历练,瞒过两个少年,应该是不难。毕竟这几年是人外貌特征变化最大的时段,何况也不会有人往沈长安还没有死的方向去想。

因为这上京,还真没几人会盼着她活。

说着文叔取来上好的朱砂,沈弥亲手研磨,一层层,一遍遍,直到研成纯净的水飞朱砂。又取来钩针,对着铜镜,在眉心正中挑开一个小小的圆洞,再将朱砂滴入。

文叔看着她手脚麻利,看不出一点怕疼的样子,点好痣,还捧着脸看他问他像不像。

像吗?

不像,那个孩子在他记忆里很胆小,又是病殃殃的,没有阿弥这样好看,没有阿弥这样勇敢。

阿弥这颗痣连点了三次,每次好了又挑开再点一遍,让它红艳艳的,就像真的红痣。

*

与此同时,宝荣大长公主那边也派了个老内侍,来教沈弥做太监的规矩。一番安排下来,可谓是事事妥帖,甚为周全。

有人会不解,宝荣大长公主为何对她如此尽心?

沈弥却知道,外爷救过大长公主的命。

先帝打江山之时,宝荣大长公主让自己的驸马领兵响应先帝起事,自己据守筑阳城,不料敌军却扭头直逼函谷关。

外爷和老太爷当时正领兵固守曲襄城,听闻此事,他求了老太爷,带着一万兵马杀回函谷关救下了宝荣大长公主,扭头又回曲襄城同老太爷前后夹击前朝厉帝的人马,一战成名。

这次文叔拿着外爷留下的亲笔信,求到宝荣大长公主面前。只说有个小兵,外爷生前欣赏,这次大战伤了命根,算是当了阉人,如今想进宫,却是不想再挨上一刀。好不容易在战场活下来,不想再在去势上丢了命。

宝荣大长公主没想到沈老将军会为此求她,但她深知以沈崇的性格为人不会骗她。沈崇救她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直到他身死也未能报恩。这点小忙,她帮就是了。

本想说把这孩子留在她府中做事就好,未料文叔径直道:“这孩子是个有性子的,他想往上走走,想知道沈老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就请以罪奴身份打发她去掖庭吧,以后是好是歹让她自己掂量。”

宝荣大长公主闻言却心惊,她得知沈崇战死,也所怀疑。但她多年不管朝堂事务,自从这个亲侄子登基,她就封府独居,久而久之便消息闭塞。

她一直觉得没人会,也无人敢。但看着文叔坦然的样子和这一番安排,她不禁开始怀疑。

宝荣大长公主当年被沈老将军救下后,心生情愫,但她已有驸马,多年来也相敬如宾。

可那终究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之间感情不深,两人也没有子女。

很快先帝登基,她向其恳求与驸马和离,将她的战功和赏赐都留给驸马,换与沈家郎君议亲。

谁料先帝并未当即应允,只是让她先写信与驸马叶邵商议,结果她信送去不久,叶邵就在一场与厉帝余孽的对战中身亡。

当年战火纷飞,天下初定,送信的信兵不见踪迹是常事。她不知道叶邵有没有看到那封信,更不知道驸马的死会不会与她有关。

沈崇也很快和陇中李氏的嫡女定了亲,听说是青梅竹马,金玉良缘。

宝荣大长公主从此发誓不再嫁人,为驸马守节。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其中曲折,竟连沈崇本人也是不知。

当年先太子意外薨逝,为新朝安定,她劝说沈崇同她一起扶持武安帝上位。可若这沈崇之死牵涉党争,暗藏玄机,很难让人不去想是当初的选择害惨了他。

宝荣大长公主脑内阵阵嗡鸣,眼前人嘴里说的什么也都听不见了,她心中只反复念着那一句话。

是她!上一次的冲动害死了驸马,是她!这一次的钻营害死了沈崇。

看着沈崇写给她的信,希望她看在过去的因缘际会,应下眼前之人的要求。

她又怎敢不应呢?

她怕她不应,沈崇要是知道她害他之深,会盼着她死后进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

文叔并不知道宝荣大长公主这一番想法,他只知道沈弥对他说过,拿着这封信可以找大长公主帮一个忙,只要不是谋反,大长公主应该都会答应。

但这诸多内情沈弥又怎会知晓?她只记得她外爷救过大长公主,因此她也不想把宝荣大长公主拉下水,只想当一得罪她的罪奴,被扔去掖庭。

即使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沈弥只要咬死了她恨大长公主,想方设法想报复她,以大长公主早年对武安帝的扶持之情,加上她常年不理朝政,闭门守节,沈弥也觉得宝荣大长公主不会有事。

是以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宝荣大长公主派来的袁公公,不仅仅是教她学规矩那么简单。

袁公公来教沈弥的第一天,就是看她写字,为此还在她的胳膊上吊了一个沙袋。

但她习武,又自小练字,三岁开始,十篇大字,二十篇,三十篇,再到后来练小字,抄佛经,一卷一卷,一箱一箱。

阿母说她父亲的一笔字就写的极好,她希望她能写的更好,这么多年她从不敢懈怠。

袁公公倒是震惊她能写这么一笔好字。

他来之前宝荣长公主点过,这人必是个不一般的,但初见这阿弥还是不免一愣。

此人眉间一点朱砂红痣,又因整个人面相柔和,五官明丽,生的是个男身女相。

这阿弥好似天生爱笑,人静立不动的时候都像是带着笑意。

写字时敛目垂眼,因肌肤赛雪更显的那点红痣晶莹欲滴,倒真像那玉雕的垂目观音。

阿弥发现袁公公老是盯着她看,她也不点破,只是问这字是不是有什么忌讳。

袁公公笑了,点她。

“你可知陛下身边最信重的东厂厂督曹安,他就是司礼监的秉笔大太监。

按理说掌印太监该是更具权势之人,为何这厂督却给了曹安?

有人说就是这一笔好字,得了陛下青眼。”

阿弥倒是十分规矩。

“公公看我这字……”

袁公公笑的眯起眼,“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这几个月袁公公日日都悄悄从小宅后门来给阿弥上课,阿弥觉得自己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袁公公他不仅讲宫廷礼仪规矩,他还知道老一辈前朝阴私,也不避讳告诉她,甚至当今陛下的喜好,也敢提上一提。

她悄悄使人打听这袁公公的来历,没想到还真是个厉害的。

袁公公原是太后娘娘跟前伺候的,宝荣大长公主和太后娘娘关系亲近,太后仙去后,她就求了陛下,把袁公公赏赐给她。

说是入府伺候,其实就是接袁公公出宫荣养。

太后娘娘本是和先帝一起打天下的,身边人自然也不一般。

听说袁公公本名袁见雾,原是个举人出身,在读书人里也颇负才名。却遇厉帝末期,连年战事,他这样的读书人眼见着永无出头之日。

袁公公父母因过兵早早离世,他心一狠就自己动手,去势进宫,当了太监,实则早为先帝暗子。

文叔说当年有流言传出,厉帝偷偷逃出宫时的地道就是袁公公亲自带人堵的。

这消息来的太急太猛,给阿弥吓得接下来几天都恭敬的不能再恭敬,殷勤的不能再殷勤。

袁公公多精明的人,直接拿着鹿尾佛尘点她:“这是知道咱家是谁了。”

阿弥拿着小意,请了个安,“奴才不敢欺瞒袁公公”

“起来吧,还没进宫呢,我也就不拘着你,知道你是个懂事的。等进了宫,磕头请安的事多的是。”

说着眼尾一挑,拂尘打了个转就敲在沈弥头上。

“怎么和咱家一样想不开,非要进宫呢”

沈弥讪讪笑了,回道:

“不敢欺瞒公公,我一去了势的阉人,文不能参加科举,武难以立国安邦。我有心往上走,只能进宫。”

袁公公听了这话却收起了笑意,手里攥着拂尘就“梆梆梆”地直往沈弥脑袋上敲。

“你这小子,怎的又说谎话,你会武吧?咱家细看,怕不是还练过长枪?你这手上的茧,可不是泥腿子干活能干出来的。

听大长公主说了你是跟沈小将军在战场受的伤才去了势,又是为着沈老将军进的宫?”

说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堪堪停下,看向沈弥的眼神逐渐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怜惜。直到拂尘顶端攢着的鹿尾毛不痛不痒地扫在沈弥肩上,袁公公才接着道:

“你要进宫,首先要知道,不要撒这种瞒不过去的谎。撒这种谎还不如说实话,说不定哪个贵人能可怜可怜你的忠直,放你一马。

你是大长公主送进去的人,你是去升官发财,可不是去送死的!”

沈弥确实没想到大长公主什么都和袁公公说了,更没想到袁公公还愿意帮她。

只见袁公公抬抬眼皮,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说道:“兑在水里搅匀了,把你那双骗不了人的手放进去泡,一个时辰保准茧子褪的干干净净,就是再有人多个天眼也断然看不出你使过长枪。”

沈弥恭恭敬敬地接过,再开口时却有些心虚。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