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微拂,澄澈的夜空圆月皎洁,与四周点点星痕相辉相映。
月光自密林倾斜而下,为肃杀之气平添了几分阴森凄冷。
黑衣人手中长刀寒光凛凛,直指心疾发作瘫倒在地的黄衣少女。
“织语长心,找到你了。”
低诡的声音,宛若催命阎罗,刺入织语长心耳膜。
她面白如纸的捂着剧痛的心口,额间渗出细汗,周身的气力都被灭顶之痛尽数抽离,动弹不得。
面对无端围杀,她惊疑又莫名。
却也深知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今夜必死无疑。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她的问题,带着颤音与羸弱。
宛若一只渺小脆弱的蝼蚁,惹来执刀者不屑的嗤笑。
“你的命格与能为,便是你遭逢杀机的根源。”
此话,将织语长心面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褪去。
她生来便有遇见他人死劫的能力,可命格又是从何说起?
而她虽有预见死亡的能力,却不曾做过恶事,更未伤人性命。
为何会遭此劫难?
可执刀者没有给她想明白的机会。
利刃伴随刺骨寒意,顷刻间朝她挥下。
织语长心本能的闭上了眼,可心中却并不害怕。
预见死亡的能为,伴随着的是日渐剧烈沉重的心疾,是她拖累义父义母与荷姐的根源。
死了也好。
她甚至为此松了口气。
可想象中的刀刃挫骨削肉之痛,却并未到来。
她忍着心疾剧痛微微睁眼,却见面前的执刀者保持着挥刀的姿势与不屑的神色,手中长刀停在她脖颈分毫之间,仿若被定格停滞。
心下狐疑之时,却见执刀者忽而一声痛呼,面容错愕着跪倒在她面前。
下一秒,身首异处。
喷涌而出的鲜血,模糊了织语长心早已不清明的视线。
可她还是透过喷薄如注的血幕看到了不远处那抹耀眼的白。
那人不动声色坐于花树下饮酒,清冷无瑕的面容,像傲峰十三巅的白雪,脱俗得不属于这人间。
身未动,六情剑已出鞘夺命而归。
织语长心眸色震颤的看着他慢条斯理饮尽了杯中酒,才缓缓起身抬眸看了过来。
那双清冽无俦的眸子,宛若霜冻,更有直白的厌恶。
浑身被溅满血迹的少女,狼狈不堪,令他讨厌。
于是他没再看她一眼,起手运起掌风,将执刀者那滚落一旁的头颅扫入身侧的锦盒之中。
白锦净手,拭剑。
却见六情剑柄月白无暇的剑穗,沾染了几滴血渍。
他皱眉,厌烦的化出剑气,瞬间割断了剑穗。
剑穗长苏应声落下,织语长心猛然回神。
“多谢……”她用尽气力,却无法将余下的话说完。
那人没有理会她,更不想再在这满是血腥味的脏污之地久留。
织语长心渐行渐远的意识,随着他的默然转身离去,一同溃散。
不知过了多久,心疾平息,织语长心醒了过来。
她很幸运,侥幸活了下来。
织语长心跌跌撞撞的爬起身奔向那人离开之前的花树下,捡起了沾染上泥渍血污的月白剑穗。
却也从此乱了自己不谙世事的心。
那长身玉立之人,如耀目明珠,一尘不染。
像她这样普通得犹如尘埃的人,自然不敢奢想其它。
但她想知道他是谁。
他叫什么名字?
两年时光转瞬即逝,缘荷来境一如既往祥和无波。
仿佛那晚的凶险,只是一场噩梦。
织语长心看着平静的荷池,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人耀眼的身影。
他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长心,你有心事?”
不见荷的询问声,将织语长心的神思拉回,她笑着摇头。
看着容貌出尘又聪慧温雅的荷姐,心底忽而升起一个怪诞的想法。
若是她也能像荷姐一般貌美聪慧,又生得一副无病之躯,那是否…
她被自己的异想天开逗笑了。
可当那儒雅俊逸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又觉得或许并非是异想。
男子手中羽扇轻摇,笑得和蔼。
他说,吾名玉阳君,吾可解你之愁。
“江湖中鼎鼎有名的血榜八人,其中位处第三的无缺公子,便是你心心念念之人。”
“他叫明珠求瑕。”
明珠求暇……长心心中默念。
这便是他的名字。
果然人如其名,耀眼夺目。
“只要你信得过,吾便可让你得到心中一切所想。”
玉阳君温文尔雅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织语长心仅犹豫了一刻,便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