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脸红，沈琢也不会说话了。

他僵硬道：“哈哈，是啊，是，名字也是名词的一种——嘶，不对，名字是名词吗？”

两个前理科生、现商科生面面相觑。

对视了一会儿，孟听澜突然伸手，揉乱沈琢的头发：“你太煞风景了！”

他揉完就跑，留沈琢呆在宿舍楼下。

“……什么啊。”沈琢嘟囔着，对着手机屏幕整理发型。

理着理着，他看见自己在笑。

沈琢放任自己的笑容越来越大，然后敛起笑意，叹了一口气。

///

【部长-梁蕴宁：大家，国庆有谁在学校吗？部门团建一下吧(=`ω?=)】

【部长-梁蕴宁：小孟本地人，会在吗@部员-孟听澜】

【部员-孟听澜：在的，我七天都有空】

【部长-梁蕴宁：好嘞，我发个投票，大家想去的都投一下吧，今天投完@全体成员】

国庆假期前夕，没几个学生能认真听课。孟听澜刷手机都走神，隔几分钟就要点进部门群，看看投票情况。

沈琢回了他的消息，但是一直没投票。

下午快下课时，孟听澜终于忍不住，私聊梁蕴宁。

【孟听澜：学姐您好，我想问问，我们团建沈琢会去吗？】

【梁蕴宁：哈哈哈哈不用这么客气】

【梁蕴宁：你看投票情况呗，我没设匿名】

【孟听澜：他没投票，我不知道】

孟听澜看着自己的消息，想了想，又加了一个“还”字——“他还没投票”。

【梁蕴宁：w(°ｏ°)w我也不知道，你直接问他吧】

孟听澜轻轻拨弄手机壳边缘，停留在和梁蕴宁的对话框里。

他不想问沈琢。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沈琢不喜欢假期。

作为他的家教老师时，沈琢简直全年无休，每个法定节假日都风雨无阻地去他家报道。

虽然这很符合他父母的期望，但是孟听澜心里过意不去。

在高二的清明假期，孟听澜提议道：“哥，假期挺难得的，你要不休息休息？”

沈琢瞥他一眼：“你不想上课？”

“没有啊。”孟听澜认真道，“只是，你看，这大半年你都没有休息过，中秋、国庆都在我家过的，太累了。”

“没关系。不在我自己家过就行。”沈琢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孟听澜愣了愣。

沈琢大概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轻咳一声，找补道：“我家很远，路上就要花一天，没必要。”

孟听澜想说“你刚刚不是这个意思”，又识趣地咽回去。

最后，他只说：“我们去阳台上看雨吧。”

沈琢：“你的作业……”

孟听澜：“我带着。”

他带了两张数学卷子，却迟迟没有动笔。

沈琢难得没有催促他。两人陷在阳台的休闲躺椅上，安静地听着雨声。

孟听澜正望着窗外发呆。鬼使神差地，他偏头看了沈琢一眼。

在宽大的躺椅里，沈琢显得十分脆弱。他仰着头，神态平静，孟听澜却觉得他像一朵积雨云，酝酿着雷电和暴雨。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沈琢偏头问道：“怎么了？”

他的脸被黑色躺椅衬得更白。积雨云选择按下所有暴虐的能量，展示洁白柔软的一面，主动飘到孟听澜身旁。

孟听澜的心脏仿佛被人戳了一下。

他莫名慌乱，只好用皱眉掩饰自己的情绪：“立体几何，做不出辅助线。”

沈琢笑道：“还有你做不出的立体几何？我看看。”

他向孟听澜伸出手。孟听澜把卷子递过去，不经意地蹭过沈琢的手指。

孟听澜猛地曲起手指，把手抱在自己身前。半晌，他默默翘起二郎腿。

“嗯？这道题挺常规的呀，一下子没想到吗？”沈琢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孟听澜完全没有听进去。

他在思考，刚刚片刻的动容，到底是对沈琢的好奇心，还是……别的心思。

现在，孟听澜握紧电容笔，在平板上画了一个奇怪的棱柱。

他勾起唇角，想：沈琢在干什么呢？

///

拿出手机前，沈琢环顾四周，确认背后是墙、周围为数不多的同学都在认真学习，他才谨慎地打开软件。

此时，距离上次差不多一个月了，又赶上国庆假期。

他心情不太好，假期又有空，不打开一下软件都对不起这七天小长假。

然而，一进入软件，沈琢便脸色一黑。

——徐溪若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

撩骚的、调情的、分享日常的……看得沈琢一阵反胃。

尤其是那些日常，在他眼里比私密照还令人恶心。

沈琢不得不切回微信，看看孟听澜发的照片。

同样是学校食堂的早餐，还是孟听澜的照片值得一看。

他只能庆幸，徐溪若没有他的私人联系方式，校内见面全靠蹲守。

不过，也许是计算机院的课太多，徐溪若好久没来图书馆蹲他，估计力气都往线上使了。

沈琢动动手指，注销账号、卸载软件，一气呵成。

心中的郁结短暂消散一秒，又迅速绕回心上。

沈琢面无表情地看着微信里爆炸的消息，切回□□部门群，投了一票“参加团建”。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却已经感到疲惫。

沈琢拍了拍脸，打起精神。

越是这样，越要端好体面的态度。

他不想让自己沉浸在自怜的情绪里。

根据投票结果，六个选择去团建的人决定三号出去玩。

他们的团建也很简单：一起吃晚饭，然后再一起去操场上玩游戏。

沈琢到得晚，等他到的时候，整张桌上只剩一个位置：左边是梁蕴宁，右边是一个他不知道名字的男生。

孟听澜坐在那个男生右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撞上他的视线时，孟听澜做了一个小小的委屈表情。

沈琢忍不住笑起来。

他刚坐下，男生便和他打招呼：“哈喽，学长好！你还记得我吗？”

看这活泼的架势，沈琢轻松地把人和名字对上号：“胡逸凡，对吧？”

“对啦！学长记性真好！”胡逸凡笑容热烈，继续抓着沈琢闲聊。

此人精力旺盛得有点可怕，平等地拉着所有能拉到人聊天。

从部门工作角度来看，沈琢非常欢迎这样的部员；从个人角度来看，他累得要死：吃饭半小时，他感觉自己已经用完了今天所有的说话份额。

在沈琢看不到的角度，孟听澜的眉头越皱越紧。

于是，在胡逸凡去上厕所时，孟听澜拿着碗筷，迅速坐到沈琢身边。

回来的胡逸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