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舟是个beta,但他也是一个学AO心理学的beta,AO的生理特性以及特殊性征词汇的表意和深意都是他的必修课。
“我闻到了你的信息素”——对AO而言都是很明显的性暗示,但这条规矩对beta并不适用。
大部分人都会在十八岁完全分化,时舟都大三了,这辈子肯定就是个beta。
要么是江入年鼻子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在故意恶心时舟。
时舟更倾向于后者。
时舟皱着眉,把手放下,默默整理好衣领。
这话对他而言和约战书没差,他在思索怎么才能把江入年这狗东西揍到会说人话。
徐一凡放完水回来,看见的就是自家兄弟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江入年倒还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表情,寡淡得像座雪山。
徐一凡眼神在时舟和江入年转了两圈,合理怀疑是后者又惹了时舟。
毕竟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小过节,江入年总是能用短短几句话就让时舟沉下脸,要不是顾忌着可能会背处分,时舟早就把这alpha按在地上摩擦了。
徐一凡想的多点,都大三了,分叉口的关键时期,时舟这成绩完全能稳拿保送名额,可不能让他真打了人背了处分。
而且江家家大业大的,徐一凡扪心自问,未来的卑微社畜惹不起。
还是分开为妙。
怀揣着对好兄弟前途的关怀,徐一凡蹭过去,勾了一把时舟的脖子。
时舟和江入年两人同时抬头看他。
“别干坐着,和我玩两把?”徐一凡指着旁边那桌。
那群人在玩骰子,说点数。
刚巧一个人大喊了“五个四!”,另一个人喊“开!”,骰盅揭开,一共才三个四,叫错的那个人哀嚎一声,十分自觉地在脸上贴了长长一条纸。
时舟看了一眼,觉得很傻逼:“不玩。”
徐一凡哎呀一声:“你陪我玩两把,他们都太废了,没意思。”
俞青隔了老远,耳尖地捕捉到这句话,当即不服:“你说谁废呢!你给我过来我们来比一场!”
徐一凡喊回去:“拉倒吧,你再练个十年八年!”
喊完就拉着时舟挪过去:“我俩来,就两把,过过瘾。”
余安也笑着说:“来玩玩吧。”
时舟跟着走了两步,到底还是坐在徐一凡递过来的凳子上了。
开了七八次,徐一凡脸上就多了好几张纸条,很滑稽,乐得俞青咔咔拍照。
时舟有些心不在焉,状态不怎么好,输了两次,在脸上对称贴了两条纸。
他感觉自己的后颈有些痒,眼皮也发沉,渴得慌。
矿泉水瓶就放在手边,时舟想去拿,手一松没拿稳,瓶子掉在地上,咕噜滚走,停在了江入年脚边。
时舟摇骰盅的动作一顿。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瓶水上。
眼见着他俩又要对上,徐一凡顶着一脸纸条,忙不迭出来打圆场:“再拿一瓶水就成,我们继续!”
时舟收回目光,伸手去拿旁边未开封的矿泉水,刚要拧开,余光里一只修长的手提着矿泉水瓶口,把那滚了大半个房间的半瓶水放了回来。
江入年站在了时舟身边,两人对上视线。
玩桌上一时没人动弹,气氛逐渐冷下来,众人眼神都落在他俩身上。
“你脸色不对。”江入年冷不丁开口,打破凝滞的氛围。
余安就站在时舟旁边,下意识一看,好看的眉头蹙起:“时舟,你脸好红。”
徐一凡坐在对面,看不清楚,闻言一把拍开KTV的大灯,屋子里一亮,时舟的不对劲就更明显了。
“你不会发烧了吧舟儿?”徐一凡凑过来,手背贴上时舟的额头。
后者有气无力地拍开:“感冒。”
余安愧疚:“都怪我叫你过来。”
徐一凡:“回去休息吧,我陪你回去!”
说着就要撕掉脸上的纸条。
时舟抬手止住他动作:“我一个人回去睡一觉就行,你留在这儿。”
徐一凡刚要反驳,时舟打断他的话:“多大的事,你脸上还没贴满,可别想着揭下来,俞青还等着拍你丑照呢。”
见时舟还能开玩笑,徐一凡放心了一大半,嘱咐对方一定要吃药,不舒服就去医院,有事打他电话等等,跟个大爹一样操心。
*
时舟这一觉就睡到了半夜十二点,最后被闹铃叫醒。
闹铃是昨天赶报告ddl时定的,忘了关,刚一响起,就把床上人刺激得猛地睁眼,下意识摁了一下熄屏键。
铃声戛然而止。
时舟盯着闹铃备注字样,脑子跟个浆糊似的,还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的茫然,直到闹铃隔五分钟再次响起,时舟才想起来,自己的作业报告昨天已经交了。
他爬起来,喝完一杯凉白开,总算是回过神了。
手机上有徐一凡打来的电话还有发来的消息,最新一条是在半个小时前,他说他们散场了。
时舟回复完徐一凡,下床开始翻找药箱。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有些烧。
找出温度计量了一下,时舟看着电子表上的数字,冷漠地想,哦,不是有些烧,是烧透了。
39.2℃,快烧傻了。
他找出退烧药,就着剩下的水吃完了药。
时舟深呼吸,胸口闷疼,胳膊腿也软,尤其是脖子后面,一阵阵酸痛。
已经吃了药,时舟不太想动,但徐一凡回来了肯定会撺掇他去医院,到时候还得听念叨。
时舟一想到徐大爹念叨人的架势,只觉头更疼了。
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去医院。
时舟囫囵套上衣服,戴上口罩,拿起手机出宿舍下楼。
这个点是那群谈恋爱的在宿舍楼下聚集的高峰期,beta寝室楼下,这种情况很少,但beta寝室楼在alpha寝和omega寝的后面,时舟要走到校门口,就得穿过这两片区域。
Omega寝室楼下热热闹闹的,上演着各种亲亲热热临别贴贴,时舟面无表情绕过去,到了alpha寝楼下总算清净下来。
时舟把口罩拉下,呼出一口热气。
他正要绕到alpha寝区侧面,就看见前边儿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有两道模糊的人影,看不出来是谁。
时舟想换条路避开,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他脚步一顿。
是余安。
“什么?”这冷淡的调子,时舟一听就知道是江入年。
“其实……我喜欢你。”余安的声音带着羞赧。
他应该是鼓足了勇气,声音中带有微不可查的颤抖,还有一丝势在必得。
时舟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发烧撞见好感的omega和情敌表白,这点可真背啊。
可能是烧得糊涂了,时舟一时间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但他也做不到拔腿走人,只能僵站在原地,眼见着这两人修成正果。
真是欠的。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江入年回答,余安有些急,又说:“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吗?”
时舟冷眼看着墙下的那两道身影,等着江入年说出那句好。
“抱歉。”冷淡的嗓音响起。
余安和时舟都是一愣。
“我现在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江入年又说。
他们接下来的对话,时舟没听进去。
他脑子有些乱,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时舟一天到晚都是一张冷脸,瞧着像是对别人的态度感受漠不关心——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他天生就容易感知到他人情绪,再加上他是学心理的,所以总是能敏锐察觉到他人的情绪变化。
通俗点,就是会看人脸色。
他能感受到余安对自己抱有好感,余安也没有拒绝这份好感的意思,眼见着两人能感情到位顺理成章在一起,结果半路杀出个江入年。
江入年一年到头都是那张冰山脸,情绪寡淡,时舟看不懂他的想法,也懒得看懂。
Omega很难抗拒一个优质alpha的追求,同样,一个alpha也难以拒绝一个优质omega,时舟就是学这门课的,他也理解。
所以这两人要是在一起的话,十分合理,时舟自认公平竞争失败,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江入年这狗刚刚说了什么?
抱歉?没有恋爱打算?
那每次自己和余安单独相处的时候,这人为什么老是蹦出来用各种理由把他俩拆开?那架势跟alpha圈地一样,恨不得让两人再也不见面。
还有碰面时莫名其妙的眼神,跟警告似的。
如果江入年不是为了追余安,那他做这些是干什么?
时舟感觉自己被耍了。
这人玩呢?!
时舟深呼吸,胸口闷痛更甚,被气的。
那两人之后没多说,余安应该是哭了,声音有些抖:“那我先走了。”
说完就快步离开,压根没注意墙后站了一个人,或者是注意到了也不在意了。
江入年还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什么人。
时舟活动了下手腕,从墙后出来,径直走向江入年。
后者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过来,十分钟前便闻到的信息素随着来人的靠近越来越浓。
时舟帽子口罩齐全,捂得严严实实,一把就拽过江入年的领子,把人往旁边的小树林里带。
完全是要打一架的架势。
江入年完全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人,只是落在时舟身上的目光晦暗。
拽着人往里走的时候,时舟细数了江入年和他对着干的各种鸡毛蒜皮膈应人的小事。
一桩桩一件件,时舟眯眼,绷着脸磨了磨牙。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他忍江入年忍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