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躺在床上,盯着四柱床帷幔上流动的阴影。已经是第三个不眠之夜了,每当闭上眼睛,兰洛克那只机械义眼的冷光就会在黑暗中浮现。她翻了个身,蓝宝石项链硌在锁骨上,微微发烫。
"接受它...控制它..."菲戈教授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回响,与母亲临终前的呢喃重叠在一起。
窗外,黑湖的水波将月光折射成破碎的银片,在石墙上投下摇曳的光斑。塞拉菲娜举起手,看着那些光斑在自己的指尖跳跃。不需要魔杖,只是轻轻一勾,光斑就凝聚成一只微小的银色飞鸟,在她的掌心扑棱翅膀。
"梅林啊..."她猛地握紧拳头,飞鸟化作光点消散。这种随手就能做到的魔法,其他同学要练习好几周——而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
清晨的魔咒课上,塞拉菲娜故意坐在最后一排。弗立维教授正在讲解漂浮咒的要领,她的目光却不断飘向窗外。三天前那个雨夜的记忆仍然鲜明:菲戈教授密室墙壁上的梅林浮雕,兰洛克的机械义眼在记忆幻象中闪烁的冷光,还有那句"他们在找梅林之眼"的警告。
"安布罗休斯小姐?轮到您了。"
塞拉菲娜猛地回神,发现全班同学都转过头看着她。面前的羽毛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旁边同学的羽毛已经成功悬浮在离桌面两英寸的高度。
"我...还没准备好。"塞拉菲娜低声说,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长袍下摆。
弗立维教授和蔼地笑了笑:"没关系,第一次尝试难免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魔杖。就在杖尖即将触碰到羽毛的瞬间,一股热流突然从胸口涌向指尖——不,太强了,必须控制住——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咒语脱口而出的刹那,整个教室的羽毛笔全都腾空而起,在空中排列成复杂的古代如尼文。塞拉菲娜的脸色刷地变白,她看到弗立维教授的眼镜滑到了鼻子尖,小巴蒂·克劳奇眯起了眼睛,而雷古勒斯·布莱克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他那枚黑宝石戒指。
"非...非常出色的咒语示范!"弗立维教授结结巴巴地说,"虽然范围有些...呃...广泛。斯莱特林加五分!"
下课铃声响起时,塞拉菲娜几乎是夺门而出。当塞拉菲娜冲出教室后,弗立维教授站在讲台上怔了许久。他踮起脚尖想去拿《高阶咒语原理》,却发现书架上所有书籍的标题都变成了《如何饲养花园地精》。
走廊的拐角处,塞拉菲娜终于停下脚步,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石墙。右手掌心传来刺痛,她低头看去,发现指甲不知何时已经深深掐进肉里,四个月牙形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又在害怕自己的力量?"
塞拉菲娜猛地抬头,菲戈教授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机械义眼在昏暗的走廊里泛着诡异的光。
"我控制不住..."她的声音细如蚊呐,"每次情绪波动,魔法就会..."
"就会像你母亲当年一样暴走?"菲戈教授从长袍里掏出一块怀表,"看看这个。"
表盖弹开,投射出一段记忆:红发女巫站在霍格沃茨大门前,魔杖轻挥间,数百只银色飞鸟组成屏障,挡住了袭来的黑魔法。
"她十七岁时才能做到的事,你十二岁就无意识完成了。"菲戈教授合上怀表,"这不是诅咒,塞拉菲娜,这是礼物。"
"礼物?"塞拉菲娜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让我像个怪物一样被所有人盯着看的礼物?让兰洛克想挖出我眼睛的礼物?"
她的魔杖尖端迸出几颗火星,墙上的火把突然窜高一尺。菲戈教授迅速挥动魔杖施了个闭耳塞听咒。
"愤怒比恐惧好。"老人出人意料地笑了,"至少愤怒能让你思考。"
塞拉菲娜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想起早上魔咒课后,格兰芬多长桌不断投来的目光,那些窃窃私语像无数蚂蚁爬过她的后背。雷古勒斯·布莱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灰眼睛总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被解剖的魔药材料。最让她不安的是小巴蒂·克劳奇,每次她施展魔法时,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仿佛她是某种稀有的神奇动物。
"太多人在看着我了..."她声音发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项链,"就像我是什么...展览品。"
菲戈教授的机械义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十二岁就能无意识施展高阶魔法,确实引人注目。"他顿了顿,"但比起这个,古灵阁刚传来消息,兰洛克昨晚闯入了神秘事务司。"
塞拉菲娜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想起分院时礼堂墙壁浮现的金色纹路,那些只有她能看见的、悬浮在城堡各处的金色箭头,还有更可怕的——每当夜深人静时,窗外黑湖的水波总会诡异地拼出妖精文字。
"我该怎么做?"她攥紧长袍,指节发白,"我连正常上课都..."
"从最基础的开始。"菲戈教授递来一张羊皮纸,上面用金红色墨水写着课程表,"每晚宵禁后到地牢东侧第七块砖前找我。第一课很简单——"他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学会像个平庸的巫师一样施法。"
当她成功让一个荧光咒只发出微弱如烛光的光芒时,菲戈教授满意地点点头。
"明天学习如何在施法时制造合理的失误。"老人递给她一小瓶蓝色药水,"睡前喝下,能阻止你梦游时无意识施展魔法。"
厨房的铜壶在阴影中冒着热气。塞拉菲娜赤脚踩过冰凉的石阶,家养小精灵恭敬的视线让她后颈发烫——这是今晚第三次来偷拿姜饼。蓝宝石项链突然灼烧皮肤,她转身时撞翻了装糖浆的陶罐。
"梅林的蕾丝内裤!" 带着青草气息的咒语及时接住倾泻的金色糖浆。小天狼星·布莱克斜倚在橡木桶旁,校袍领口沾着吼叫信的灰烬,"这玩意能让皮皮鬼都糖尿病发作。"
塞拉菲娜的指尖还粘着糖霜。三小时前菲戈教授的告诫在耳边回响,此刻却像隔着黑湖的水波般模糊。她看着少年用悬浮咒将糖浆塑成迷你夜骐,突然想起父亲被魔法部带走那晚,客厅地毯上凝固的茶渍也是这种琥珀色。
"听说你能让弗立维的假发跳舞?"小天狼星弹指让糖浆夜骐撞向石墙,飞溅的液滴在空中凝成妖精文字懦夫。塞拉菲娜的瞳孔微微收缩,这分明是昨夜兰洛克留在她魔药课本上的威胁。
"布莱克少爷需要杂耍演员助兴?"她将姜饼掰成两半,故意让碎屑落在他沾灰的袖口,"可惜我的演出费是秘密,而你..."蓝宝石折射出他领口未愈的鞭痕,"连自己的枷锁都打不碎。"
小天狼星突然抓住她手腕。糖霜在两人指尖融化,他掌心的茧子比她想象中粗糙——这不该是纯血少爷的手。当他用魔杖挑起她散落的金发时,杖尖闪烁的红光与沃尔布加夫人吼叫信残存的魔法如出一辙。
"知道我怎么对付老妖婆的监视咒吗?"他扯开衬衫露出锁骨处的逆五芒星烙印,"在每道伤痕里埋下粪蛋的臭味。"
塞拉菲娜的蓝宝石突然迸发强光。烙印在光芒中扭曲成梅林圣殿的纹章,又迅速恢复原状。她猛地后退撞翻面粉袋,在雪白的尘埃里看见两个被困住的灵魂倒影。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她将姜饼塞进他僵住的手,"有些枷锁...是会吞噬灵魂的活物。"
当晨雾漫入走廊时,家养小精灵发现糖罐里凝着冰晶般透彻的如尼文:恐惧是最高明的狱卒。而塞拉菲娜手里的药水依旧满瓶,她在日记里用糖浆写道:"糖衣毒药比苦药更危险——尤其当赠予者眼里藏着同样的孤独。"
天文塔上,当星盘异常转动时——
校长办公室的星象仪突然爆出一团金色火花。邓布利多正要记录这个现象,羽毛笔却在羊皮纸上自动画起了小矮星。他抬头望向天文塔方向,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微微眯起。
当天晚上的天文课上,塞拉菲娜心不在焉地转动星盘。塔楼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她鬓角的金发。透过望远镜,她看见火星异常明亮——就像她血管里流淌的那股不安分的力量。
天文塔的铜制星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塞拉菲娜机械地转动着齿轮,黄道十二宫的符号突然自行重组,排列成母亲项链上的纹路图案。
"需要帮忙校准吗?"
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他站在相邻的观测台前,灰眸映着烛光,手中星盘的铜环以完美的匀速旋转着。
"谢谢,我自己能..."塞拉菲娜的话戛然而止,她发现自己的星盘指针正不受控制地指向火星,而那里本该是金星的位置。
雷古勒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异常转动的星盘:"有趣。上周魔药课时,你的坩埚也出现了类似的能量波动。"他修长的手指轻敲铜环边缘,"我查遍了布莱克家族的藏书,都没找到完全匹配的案例。"
塞拉菲娜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没想到这个寡言的斯莱特林会如此细致地观察自己。
"或许只是...城堡老化的魔法器械。"她故意让星盘倾斜,打乱了异常的排列。
雷古勒斯没有揭穿她笨拙的掩饰,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本皮面笔记:"如果你哪天想讨论这种...特殊现象。"他将笔记放在两人之间的栏杆上,"我在研究罕见魔法波动谱系。"
笔记翻开的页面显示着复杂的魔力波长图表,最新一页赫然记录着:
「9.17 魔咒课 - 异常群发悬浮现象,波长与古代如尼文共振频率相似度87%」
塞拉菲娜还未来得及回应,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巴蒂·克劳奇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书本冲上天文台,最上方那本《极端魔法潜能案例集》正自动翻到"幼年期魔力暴走"章节。
"巧啊!"小巴蒂的灰眼睛亮得惊人,他故意撞到观测台,让几页笔记从书堆中滑落。羊皮纸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
「9.16 变形课 - 银针密度超出标准值300%」
「9.18 黑魔法防御课 - 铁甲咒反弹力度达到NEWT水平」
每条记录旁都画着向上攀升的曲线图。
"你的观测报告掉了。"塞拉菲娜弯腰捡起纸张,指尖刚触及纸面,那些数字就突然重组成了新的排列组合。
小巴蒂猛地抢回纸张,呼吸变得急促:"你看到了吗?刚才的数据重构!"他的魔杖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能不能再试一次?我准备了三十七种测试方案——"
"克劳奇!"雷古勒斯冷声打断,"天文课禁止实验魔法。"
小巴蒂撇撇嘴,却仍不死心地凑近塞拉菲娜:"明天下午三点,地下教室有个小型的...学术聚会。"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听说你能让《魔法史》的画像动起来?我们有很多类似的...研究课题。"
塞拉菲娜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了星盘底座。金属的寒意透过长袍刺入皮肤,让她想起兰洛克那只机械义眼的温度。
"我该回休息室了。"她抓起书包,却在转身时碰倒了小巴蒂的书堆。最底下那本《被禁止的魔法溯源》摊开在地,书页上一幅插图正在诡异地扭动——那是一只被锁链束缚的妖精,左眼处画着机械义眼的草图。
在回地牢的路上,塞拉菲娜经过了格兰芬多塔楼。透过敞开的公共休息室大门,她看见莉莉·伊万斯正在壁炉前反复练习魔咒,额前的红发被汗水浸湿。詹姆·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在旁边下巫师棋,棋子们不时发出夸张的惊叹。
一种奇怪的酸涩感涌上心头。他们担心的是期末考试和魁地奇选拔,而她...她要担心的是如何活到下一个满月。
宵禁钟声响起时,塞拉菲娜站在地牢东侧的墙前。第七块砖比其他砖石温度略高,她将手掌贴上去,感受到细微的魔法脉动。
"第一步:呼吸控制。"菲戈教授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魔法源于情绪,而情绪始于呼吸。"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塞拉菲娜学会了如何通过调整呼吸节奏来抑制魔力波动。当她成功让一个荧光咒只发出微弱如烛光的光芒时,菲戈教授满意地点点头。
"明天学习如何在施法时制造合理的失误。"老人递给她一小瓶蓝色药水,"睡前喝下,能阻止你梦游时无意识施展魔法。"
回到宿舍,塞拉菲娜盯着药水看了许久。窗外的月光透过黑湖的水波,在天花板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她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最强大的魔法往往诞生于最深的恐惧。"
药瓶被轻轻放在床头。塞拉菲娜取出羽毛笔,在日记本上写道:
"第一天训练。我仍然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