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秘籍!”随着曹帮主一吼,数枚游魂针如一条条细虫聚在一起,随后它们如游蛇一般灵活扭动,可结合在一起又十分硬挺,随后径直朝江如意的腹部袭来。
江如意见状极速躲闪,那“游蛇”没撞上她,直接朝她身后的茶庄撞去。
眼看茶庄的棚子要被击塌,江如意忙将箫景逸抱起放到马儿上。
“自己都要顾不上了,还有心思管你的小情郎?”曹帮主说罢,对她再次出手。
江如意速拿出几片雕有笛子的竹叶:“曹帮主,您不关心一下你帮里的小辈吗?他们可全都倒在地上了,不去看看是死是活?”
说话间,竹叶从她手中离开,几张叶片离手之际,被风刃划破成“丝”,顿时宛如数枚长针,逐一挡下曹帮主的游魂针。
曹帮主见游魂针朝自己方向“游”来,大手一挥,虽基本将针收回,却将几枚挥入几名小辈身上。他见状,说道:“自然是都死了。江若枫,你杀我赤羚帮众人,我得替他们报仇雪恨。当然,你若识相点乖乖将秘籍交出,我可让你似得痛快些!” 曹帮主道。
“我不过让他们睡上一觉,您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江如意道。
曹帮主听罢,摆着脸臭道:“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蝼蚁,若非他们是旁支留在帮里的血脉,我早就除之而后快了,留在身边碍手碍脚,丢我赤羚帮的脸。待我将你除掉,不管他们是死是活,我大可全都送去陪你上路,到时候,关于他们的说辞,只能是死于你手。”
“哇,本以为您是位和蔼的老头,没想到心思竟这般黑,当真是个自私的人,你只顾着自己啊?这叫我怎能将秘籍交于你手呢?”
“如今我有游魂针在手,《沁风点穴术》于我而言不过锦上添花,你既不愿交出,那我便只能送你上路了!”
曹帮主说罢,将游魂针一根接一根连成一条黑线。
江如意见状,从腰间捏出一根银针和一张竹叶,她将银针推进竹叶中,对曹帮主道:“若我今日没死成,他们要是知道您这位老帮主这般看待他们,日后还会为赤羚帮卖命吗?”
说话间,曹帮主操控的游魂针,已形如一条极长的黑色发丝,若不是知晓那是游魂针,恐难以想象它能索取人性命。
江如意见状,将那别着针的竹叶掷出,动用内功使那细丝缠绕在上面。
随后,她让竹叶散为尘末,本以为能使游魂针一同化灰,怎料她的银针已化作星屑,游魂针却还能恢复如初回到曹帮主之手。
见此情形,她思索片刻,随即将长笛持于手中,抵于唇边,将气息渡入,随后指腹按压于孔洞间。
曹帮主见她不紧不慢地吹着笛子,讥笑道:“都死到临头了,竟还有吹笛的雅兴。看来你是不打算将秘籍交出来,那这全尸也不必给你留了!”
就在曹帮主运气之际,一团黑影从远处的山林朝茶庄处袭来。
待那黑影近些,江如意瞧见那熟悉的暗紫色斗篷,认出身穿紫衣的人是离夭。
他此番与先前所见不同,最为明显的,便是他的发丝不再编起来,今日他的每一根头发都如竹亭里的竹子一般直而分明。
他脚尖尚未落地,便对江如意开口道:“是你吹的笛子召唤黑鹰?”
江如意本好奇离夭为何突然出现在此,想到他此前的小蛇,不由得一笑,猜测或许是方才召唤黑鹰之时,吓到他的小蛇了。
江如意心想着赤羚帮“大哥”孙如参方才的话,若夜幽谷不是被赤羚帮所灭,莫不是离夭帮他们灭的夜幽谷,两人如今欲联手对付她?
她想罢,歪头朝离夭的袖口处看去:“你那小蛇呢?”
然而曹帮主则认为,离夭是江如意找来的帮手,而方才那笛音是她与此人的暗号,于是两手托于胸前,将内力尽数汇聚于手:“江若枫,你以为多找一个人,就能免于一死吗?不过是来给你陪葬的罢了!”
曹帮主此话一出,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离夭眼神一亮,他先撇了曹帮主一眼,随后问江如意:“你就是竹青派的掌门江若枫?”
离夭说罢,小尾指套着的蛇尾变得尖锐且长,江如意想他应当是对她起了杀心。
只是江如意现下并无心思与他们二人交缠,她只想尽快将箫景逸带离。于是她对离夭说道:“你不是想要竹青派的水晶吗?三日后,我在留仙谷等你来取,如何?”
“哼,水晶?谁稀罕那种东西,我对你的小命更感兴趣!”离夭说罢,挥动如锥一般的蛇尾朝江如意的脖子处划来。
江如意向后弯腰躲去,只是她虽是躲开了,身后的马儿却没有她幸运,一声哀鸣后便瘫倒在地。
江如意怕她伤及正搭在另一匹马儿身上的箫景逸,忙挥动竹笛打在他的蛇锥上,将他连续逼退数步。
就在这时,曹帮主将全身内力传于游魂针上。江如意与离夭察觉到动静,见曹帮主要对他们二人出手,分别朝两边翻身躲开,但曹帮主内力不低,且游魂针范围较大,尽管他们二人已尽量躲开,却还是被游魂针携带的内力震飞在地。
江如意被震飞撞在马上,惊得马儿将前蹄高高抬起。待她站稳,只见曹帮主身上百孔流红,其中那小孔皆是此前逼出游魂针的地方。
离夭见曹帮主那流速愈来愈快,险要溅在他身上,忙扬起斗篷遮挡着后退。
就在这时,数只黑鹰在空中盘旋,江如意瞧见后用竹叶划破拴在柱上的马绳,一个大幅度翻身便上了箫景逸的马。
待离夭放下斗篷,江如意早已带着箫景逸不知所踪。见到黑鹰落在地上,正啄食赤羚帮众人,他心中觉得阵阵反胃,扭曲着脸离开了。
万木丛 。
江如意寻到一颗巨大的榕树,见身后无人,忙将箫景逸从马背扛下,置于树洞之中。
她将箫景逸的袖子撸起,寻找竹青派印记下针位置,随后两手握住他的臂,同时输送内力,将毒液从两掌中的印记处慢慢逼出。
江如意本以为此毒易祛,没想到光是将毒液汇聚在一处,便已让她额处冒出涔涔细汗。看来此前不该说箫景逸羸弱,若非她亲自“下毒”,他又岂会轻易中那游魂针,想必此前还是一路强撑毒性到茶庄的。
好在此毒锁在印记之中,否则全身扩散,只怕他尚未同她启程去留仙谷,便已倒在第二界。
待帮箫景逸将毒素清出,江如意额上的细汗已顺着脸颊流淌至颈肩。她顾不得去擦拭,只赶紧用掌心抚过他全身,寻找游魂针所在。
但那游魂针在箫景逸体内四处游动,让她实在难以把控,思来想去,还是将耳朵贴在他的颈处,屏息细听以断其位。
待听出那针游经箫景逸的手臂,江如意把握时机,将那枚游魂针从此前逼出毒液的小孔处逼出。
箫景逸原本几乎停止的微弱心跳,在游魂针离体瞬间猛地跳动了一下。江如意因方才过于专注,此番被脖颈处传来的心跳声吓得猛一抬头。
此前她在寻找游魂针时,并不觉得自己的手触及他全身有何不妥,然此刻她的软唇碰上他的下颌,方才抚他全身的画面却尽数跃于脑中。
她此时脸颊微湿,不知实情的,还以为她是热的,毕竟脸都红了。
就在江如意想伸手捧着他的脸时,她耳朵一动。
“什么人?”江如意起身朝榕树后的影子喊道。
那人听见江如意的声音从树后慢慢走出,但没有说话,只用凌厉的眼神盯着江如意。
江如意见他身着灰衣,额处绑着一块黑布,身上未见携带旁物,不知是何人。
“人在何处?”
来人的声音如含砂砾,听起来比他的模样要年长一些。
“什么人?”江如意问。
那人听她回话,不再开口。只见他一把扯下额处黑布,使劲一拽,两手正反一拧,黑布顿时犹如乌锻一般的鹰腿,两端分别有只鹰爪。
江如意见他将那爪棍旋于手上,似要对她出手。她扯嘴一笑,看来今天她必须得发力教训一下这些找事的人了。
她朝剑鞘打去一掌,将出鞘的随心握于手中,却并不以剑对之,而是踩着榕树闪现登顶,削下一段树枝,在落地之前剔掉其中小枝叶。
落地瞬间,随心归位,这一趟下来,不过吹灰之间。
江如意学着对方的动作将树枝旋于掌中,朝他逼近时,她见此人剑眉星目,右眉处纹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鹰,远胜于交到箫景逸手中那片竹叶上所雕。
她此前在南漓造竹亭时,曾收集过当地情报,得知南漓的飞羽军中的有一支“驯鹰队”,他们善与鹰沟通,作为标志,他们的右眉上会纹有一只鹰。
四年前,她途径南漓之时,曾见到有人用鹰传信,当时她本欲以哨声控制飞鹰,将那书信截下,但那鹰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后来她一路东行,在留仙谷琢磨如何用竹子制成哨子以控制飞禽时,翻开从箫景逸处盗走的笛谱,睹物思人,照着上面的谱子吹笛,发现竟能控制那些黑鹰。
再后来,她派竹影探查,得知这些黑鹰乃是南漓飞羽军中驯鹰队所有,只是为何会闻曲飞至留仙谷?派南漓的竹影探查才知,原来驯鹰队那时正被南漓的皇帝下令尽数处死,驯养的黑鹰亦因此失控飞向四处。
但如今看来,驯鹰师并未死绝。可为何出现在此?江如意看他眼神藏有刀,来意不善。猜他或许是将她视为仇敌,寻仇来了。毕竟她自四年前起便一直操控黑鹰……
江如意疾步近身,将他逼离榕树,交手之际,江如意察觉此人身法竟有些熟悉。
万木丛中植物万千,两人一直向北交手,渐遇迷雾,待置身竹林,江如意想起当年将南宫叙和丁誓收入竹青派时,正是在此竹林之中。而当时最后赶来的飞羽军,似乎就是这般身法。想起往日那支带竹叶朝她袭来的剑,江如意顿时便不想陪他慢慢玩了,当即便多使了几成功力,将那人重重击飞在几根竹子上。
对方后背撞竹,嘴角当即便留下一缕红。
见他单膝跪地,江如意枝指他道:“当初若不是你们以竹叶伤我,竹青派如今恐还不能以叶为刃呢,这份人情,我可不能忘。”
说罢,她将树枝收于身后:“既是如此,今日便饶你一命。日后若不招惹,便相安无事,倘若非要来寻麻烦,必定叫你有来无回。”
江如意转身正要走,对方朝她身后咬牙道:“今日我誓要将主上带走,你若不肯交代下落,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离开!”
江如意听罢蹙眉:主上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