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腔一出来,操场上的目光投注来很多,仿佛这小小的场地,也成了一方舞台一样。
“冬枯寒浅梅独笑,覆雪压枝不可摧”
七班的文艺委员,陈笑雪吹起横笛,站到与弹奏钢琴的姜铭一条横线上的位置。
“春风徐来桨作息,游尽三山岩自开”
接着是竖琴蒋岩。
“夏鸣卧盼福泽雨,清水喜迎红莲榭”
谢泽雨上场,小提琴悠扬婉转,同钢琴和声入曲。
“秋怀落叶渡金黄,满坐愁离自徘徊”
最后是邱叶漓谈起古筝。
严青竹将四人的名字编成诗词融汇进歌词里,以戏腔的方式吟出。
随着一件件乐器加入,钢琴的调子从一开始的低沉到悠乐欢快。
仿佛在表达,孤独的人啊,终会遇上知己,一同吟唱更完整的乐章。
梅花自冬雪中坚韧,磐岩屹立而坚硬,莲花品德高尚,落叶更护树生。
“记忆中,
校园里的绿荫葱葱
雨夜后有灿烂的星空
夏日的蝉鸣仍吟在耳畔
秋风鼓舞落叶荡进自由
的天空
冬风吹来未知的讯号
你我在未来
珍重
带着憧憬迈开希望的脚步”
严青竹背后,是七班陆续上场的几名同学,随着音乐起舞,胸针也随之舞动。
“留存记忆回想青葱的时光
梅雪摧枝春风带来草又葱
蝉鸣不止秋风也爽朗
四季轮转过之后
还请在时间长河中
继续
前行”。
少年声线清脆,眉眼间洋溢着笑容,乐器的和声卡着少年的音调,时而欢快,时而温婉悠长。
林白序随着同学们鼓掌,严青竹从情绪里走出来,一抬头又不好意思了。
场地上围观了一群人为他鼓掌,甚至还吸引到了几个校领导。
几个表演的7班同学手牵手肩并肩站成一排,向前方的观众躬身致谢。
这群少年们,足够令人惊艳。
白天温度太热,表演这一环节设在晚上。
聚光灯真正打在礼堂演讲台上,给严青竹一种,他真的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不由的紧张。
7班到的早,现在在帮着检查场地,都在后台呆着。
姜铭坐在严青竹身旁逗着同桌,放松他的情绪。
楚凉易垂下手臂,食指勾着林白序的掌心,林白序偏过头,“嗯?”
楚凉易向前方指了指,邱叶漓似是欣慰又感慨,眼眶泛红,看着坐在一起的同桌俩。
林白序坐到邱叶漓身边,“还有10分钟候场,我们班排在第1个”
“现在哭,眼影可补不了哦”,林白序从兜里摸出方巾递过去。
“谢谢老师”
邱叶漓双手接过,“没哭,只是,我好像明白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了”。
隔着不远的同桌俩几乎同一时间抬头,“说什么呢?闺女”。
姜铭丢过块糖,正中邱叶漓怀中,香橙味的。
邱叶漓哼笑一声,“说好三人成行,你俩倒是甜蜜去了”。
严青竹捏着鼻梁,偏头咳了咳,“没呢”
严青竹喜欢音乐,从小学开始就试着自己写歌词,和邱叶漓家住对门。
同邱叶漓有家人支持不同,严青竹的父母更注重学业,尤其,严父是位商人。
邱叶漓自小学古筝,各种音律通达,两人会趁着严家父母不在时聚在一起编曲编词,小心翼翼的躲着严父。
后来,上了初中,姜铭加入了二人组,三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严青竹同尹茹悦一样,被父母发现过、逼迫过,寄托梦想的纸页被本该最亲密之人撕碎过、否定过、伤心过。
两位好友始终伴其左右,不曾放弃,严青竹有面对下去的勇气。
礼堂上来的人很多,三中的礼堂足够大,高三这一批千人,高二也有不少来看的,竟真成了一场小型的演唱会。
林白序拿着手机录像,看舞台上的少年们绽放光彩。
李新颖大着嗓门,气氛烘托绝对到位,就差根荧光棒了。
梅雪摧枝,春风带来草又葱。
表演结束,校领导讲话。
令林白序没想到的是,学生代表发言是宋齊月那看着不正经的妖王。
楚凉易双手抱臂,微微侧身,“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家伙应该是三界公差里唯一一个没有死过的”。
“宋齊月体内有最纯粹的妖族血脉,但他
,在人类世界长大,由人类抚养”。
林白序看着台上自信的少年,许是灯光的缘故,少年身上散发着一层浅金色的光,“那是?”
“福泽,我们这些死物鬼物不会用到福泽,人间的道士捉妖师身上常见”。
“很奇怪对吧?常把人心中处处是妖挂在嘴上的妖王,用的却是人间正道的法术”。
身后响起一略显低沉戏谑的声音。
楚凉易眯起眼睛,心中哼笑,这下好玩了。
穿着校服的男生倚着礼堂阶梯椅的扶手,同两人一起站在后门。
“林老师好,我是高三五班的顾箫吟,齊月的朋友”。
这名字有些熟悉,林白序在脑中回想,初见宋齊月时,他嘴里嘀咕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百闻不如一见,久仰大名,鬼王大人,这人可比我师父说的帅多了”。
楚凉易轻声笑笑,“你比我想象中有趣的多,比起你师父是谁”
“我更好奇”,楚凉易抬手指了指台上的宋齊月,“这小傻子到现在还以为成功瞒着你呢,什么时候知道的?”
成人礼结束,林白序点着七班的人数,没管两人交流。
顾箫吟牵起嘴角,慵懒道,“他那本体太好认了”。
估计妖王大人每次发狂之后都没有变回“本体的记忆。
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是条巴蛇。
顾箫吟跟着班级离开,林白序散了学生回来找楚凉易,“太傅,从那人身上,你能看到什么?”
“福泽?比宋齊月身上的颜色要深些”。
楚凉易看了眼正放话筒的宋齊月,那一眼,颇为的怜悯。
原来是真佛,没想到这傻孩子被真佛的徒弟缠上了。
高三成人礼后放一天假,高一高二还得再上一天,周六周天正常休息。
7班的历史讲完一个单元,林白序带着他们把知识点通一遍,讲到一半,听到下面压低的谈话声。
“蒋岩,带的伞吗?”
蒋岩不明所以,拿出雨伞,“老师,您要用吗?”
“给你后面那两位撑着点儿”。林白序带上礼貌的微笑。
两位说话的同学抬起头,“为什么?”
李新颖最先反应过来,“当上帝挥洒智慧的时候,你遮了伞啊”。
邱叶漓恍然大悟,跟上一句,“你连同你同桌也一块遮住了,好同桌,一起傻”。
“哈哈哈哈”,班上起哄开来。
“来吧,徐珂,孙皓,重复一遍,我刚才说了什么?”
林白序向旁边走了几步,挡住黑板,封掉后路。
徐珂:“呃……”
林白序:“我刚在黑板上写的,你俩是一点没听啊”
孙皓:“emmmm,无论是世界史还是中国史,出题思路离不开原因背景和影响?”
“原来还不是全避开了”。
时间渐渐过去,林白序看了眼时钟 “周六周天有几个留校的举手”。
班上举了近一半,总共22个。
“不留校的,一会儿统一站队出校,留校的可以回宿舍打扫下卫生,最后一节课我们提前放”。
“好耶!”
下课铃声响起。
林白序带着人到校门口,送学生离开,在人群中同一少年对上视线。少年眉目清冷,身旁站着另一位少年。
周梧面露无奈,伸出手,很快被身旁的人牵住,十指相扣。
陆续有班级下来,一个同周梧有几分相似的女生奔过去抱住周梧的一条胳膊,“哥!”
少年淡淡应了声,抬头看向林白序,后者牵起笑容,做着口型无声道:
“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