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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治倭良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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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荡云的及笄礼结束后,季泠和何咨宁难却盛情,被钟荡云留在齐府过了一夜。第二日,齐家三兄妹就带着她们二人仔细地逛了齐府。

“昨日人多事忙,没能来得及好好招待你们。今日就你们就安心做我的贵客,由我来安排住食,你们可不许推拒的。”

她们自然笑着应下。从广亮门进,就是昨日季泠和何咨宁见到的撇山影壁。到了垂花门处,她们就见攒边门侧有两座如意抱鼓石,上头悬着两根莲花头圆形垂花柱。

季泠看着一座门都这样精雕细磨,更是有种蚍蜉见天宫的感觉。她看着抱鼓石,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齐无戈向她们解释:“这是抱鼓石,也就是门枕石。你瞧,侧边的鼓面上雕的是五狮护栏图,寓意是五世福禄。”

“有什么实际用处吗?”

“彰显门户吧,多就是取个吉祥意头。不过也有人说,若是两家联姻,就该看看双方家庭的抱鼓石与门簪来判断双方的家族身份和门第地位,若是能够合上,便是门当户对了。”

季泠笑看着何咨宁:“这倒是有趣了,两家结亲,不看男子女子脾气秉性是否相合,才学志趣是否相配,反而去看门前的几块石头,几根木柱,也不知嫁娶的究竟是人还是门第。”

齐无戈也笑了:“正是呢。许是世代传下来后被人歪曲的本意吧。你们家中门枕石有什么特别的吗?”

何咨宁哑然,只说:“倒是头一次在你们这儿开了眼。我们那儿没见过门枕石。”

钟荡云好奇:“没有门枕石?那你们家宅门前放什么?”

季泠想了想,似乎她们家门前什么无用的装饰都没有,突然想起来什么,笑盈盈地回复钟荡云:“有,不过不在门上,在墙上。”

“墙上?”齐家三人异口同声。

“我们那儿,家家户户在建房子时,都会将一块石碑嵌在墙上,刻上一幅八卦图,还有‘泰山石敢当’五个字,以此来御侮防危,避邪厌殃。”

“这我们倒是没见过,该要找个机会,让你们带我们去宁川游玩两圈才是。”

季泠本还有些紧张尴尬,齐无戈这话一出,她突然觉得松快起来。他说得正有道理,她们没见过抱鼓石又如何,他们不也没见过石敢当吗?

“那可好,你们若去了宁川,我和咨宁必定是倒屣相迎。”

走过了前院后院,五人来了花园中。亭台水榭,假山巨石,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季泠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又怕被人听见了耻笑,偷偷问钟荡云:“你们住在这样的地方,每日找得到对方吗?若是丢了什么,岂不是要寻好几日?”

“有女使小厮呀,他们会替我们传话的。”

季泠想了想,又问她:“你们这辈子还会有烦恼吗?”

钟荡云听了大笑起来,直拍着季泠的肩:“如今我们三个也是结拜姐妹了,你若想知道有没有烦恼,随时来住两日感受一下即可。”

齐无咎则说:“我们也是人,俗人皆有欲。求时渴望,得后空虚。这都是烦恼。”

季泠看他故作高深,抬手遮住脸和何咨宁说起了悄悄话:“又开始装深沉。让他去我们宁川呆两日,他就不会再有空虚,只剩下渴望了。”

何咨宁扑哧一声笑出来,抬眼时不小心对上齐无咎探究的目光,立刻撇开,欣赏起廊边的云纹盘长结漏窗。

由钟荡云招呼了午饭,几人仍是闲不住,又绕着花园边的复廊走到了尽头,在一片葱茏中,齐无戈拨开绿意,露出一扇小门。

他带着五人过了门,来到了齐府之外,与他们先前走过的花园,仅仅一条复廊之隔。再穿过石铺小道与一处大假山,终于看见一片开阔之地,里面竟然是一处校场,场上尽是士兵操练的声音,如急雨过境。

季泠见了立刻拉住钟荡云:“这是军防重地,你们这样随意带我们进来,没问题吗?”

齐无戈是抚远侯之子,将来势必要自承父爵,承担起齐家驻守边防、抗击倭寇的职责,他要来视察军队,自然是合情合理的。钟荡云和齐无咎是齐家人,看他们的反应,估计也没少来此。可是她们来又算什么呢?没有官职名分,没有地位身家,堂而皇之地进入,明显就是不合规矩。

“无碍,我已经提前和父亲说明了。虽然父亲已经来闽浙多年,但对于此处的民风地情也不算熟门熟路。父亲原先在山东行军,对抗倭寇,可是虽然同名为倭寇,福建的却和山东不一样,父亲正为此困扰着。完全禁密之地我们也进不去的,现下我们先去大营。”

走进大营中,入眼的几张案几上还放着茶杯,许是先前议事之人才散场不久。

齐无戈带着他们绕过主位之后的帷帐,后方有一张张开挂起的闽浙舆图、一处沙盘,几张案几,两侧还有落地屏风,倒是有些隐秘。

齐无戈指了指舆图与沙盘:“饭也用了,园子也逛了,咱们几人也没有什么吟诗作赋的雅兴,不如同我一起来看看近日抗倭的情况。”

齐无咎虽然嘴上说他更乐意去写诗听曲,可毕竟也是被齐侯爷抓着在军营里长大的,多少也得了些家传。听了齐无戈的话,立刻就站在他对面,看着舆图上的标记。

季泠和何咨宁两人从未了解过战事,虽然她们二人的家乡也处在海边,但不知是因为地处偏僻还是什么原因,这几年竟也没受倭寇的侵扰。

“你们俩站那么远做什么?站得近些才看得清。”钟荡云将站在案几边的两人拉到舆图前。

“我们对此不甚了解,站边上听听即可,凑太近挡着你们的光了。”

“无妨,这本是棘手之事,尚无定论。你们一块儿听听,没准还能有些启发见解,就当作咱们日常论学即可。”

季泠和何咨宁觉得这个机会确实来之不易,她们平日是没资格接触到州府军政实操之事的,不如借此观摩学习一番。

“前几日父亲就告知我,如今又有数千倭寇入侵沿海地区,便有一场战役。主要在靠近建州的几处岛屿。他们突袭闪撤,我们一时反应不及,也没能剿灭。且他们对地形与地方风俗十分熟悉,极易藏匿,又组织有序,我们的将士们难以应对。”

季泠疑惑:“不是说近几年少有倭寇入侵吗?此番倭寇为何卷土重来?又为何只袭击周边岛屿?若为抢掠,州府之内岂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钟荡云道:“这些人名为倭寇,实际上并非倭人,而是打着倭寇幌子的平民。”

“高祖时期,为了避免开关后,倭寇入侵东南诸省,因此将沿海多个港口全部封闭,许多商人没有生计,就自己造船行走私之事。周边有些岛屿的岛民也会借机登岸,借倭寇之名进行抢掠。实际上来说,真倭为十之三,而从倭者却有十之七。”

“可这样杀的岂不都是闽浙子民?”

“一旦他们成为了倭寇,就不再是我们的子民。”

季泠和何咨宁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她们是见过那些四处求生之人如何挣扎苟活的。

他们背负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还有妻儿老小的命。穷途末路之时,他们哪里顾得及自己应属哪里,这些早已经是身外之事情,让自己吃饱肚子,让家人活下去,才有余力考虑自己的归属,天下的大义。

“可依我看来,若是这个问题一日不解决,倭寇之患就一日难平。左不过是下一回换个名头,从倭寇变成流民罢了。让闽浙的将士去攻打闽浙的百姓,这简直残忍。”

齐无戈不知道怎么才能和她们二人解释清楚。“季姑娘,何姑娘,领兵作战,看的不是一家一人,而是全局。你们眼中末路从寇的闽浙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害的正是那些安分守己的良民。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我们为了沿海州府的安危,就必须竭力剿灭,无论这些人是不是来自倭国。”

两方立场不同,一时间难以彼此理解,钟荡云见了立刻出来打圆场。“这些人其实并非全是因为闭关而走投无路的良民。许多海商大贾为了牟利不择手段,不顾朝廷禁令,选择与番舶夷商进行贸易,并与海盗倭寇相互勾结,横行霸道。我所知晓的,就有一个海商带领手下人入侵了宁川下辖的一处小岛,据岛为王,劫掠百姓,扣押良民。”

季泠和何咨宁一听见,立刻紧张起来,全然忘记先前的剑拔弩张。“宁川!什么时候的事?”

齐无戈答:“就是近日。他们侵袭了周边小岛后,就回到宁川下辖的那座小岛,数千倭寇在此盘踞多年。曾经还入侵建州其他地方,当地畲人与我父亲麾下将士合力作战,才歼灭大半。如今怕是休养已久,又要卷土重来。”

“为何宁川附近的小岛会久攻不下?”齐无戈将倭寇据点在舆图上指出来,又带他们到沙盘上观看具体地形。

“你们两人便是宁川人,瞧瞧是否对此岛有映像?”

季泠和何咨宁看了,立刻就知道了。

“是恒屿。这座小岛距离宁川很近。水路险隘,若是小船,便容易通行。可若是齐家军队的大船,便难以通行。”

季泠想了想,看向他们:“所以,齐家军败在了第一步?因为难以登岛,所以倭寇便能来去自如?只要他们速战速决,抢掠之后立刻回到恒屿,你们便无计可施。哪怕想要用小船登岛,但因为地形不熟,登岛人数众多,小船难以承载,使得速度变慢,这样反而是送上门去,任其宰割。倭寇在恒屿以高制低,你们无法进攻。”

齐无戈看了对面的齐无咎,又看了一旁的钟荡云,最后才看回季泠。

“看来,找你们来是没错的,你们熟悉宁川,想必能够给出一些新奇的建议。”

季泠想了想,看向身旁的何咨宁:“咨宁,你怎么看?”

何咨宁有些犹豫,她其实并不想掺和进此事,她们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就算是一出良策,胜了也不会归功于她们,败了反而平白惹来一身祸。更不必说她们压根没有行军作战的经验,无法给出合适的建议。

她踌躇片刻,还是开了口:“宁川百姓之间曾口口相传,祖辈之人想要渡海上岛,有一个笨法子。”

季泠立即领会她说的意思。这个法子,还是她们曾经在宁川时,一同听一位老人讲的,她便是恒屿人。

她立刻帮何咨宁补充:“恒屿位处近海,宁川周边海域多为滩涂,以草填壕,如履平地,进入恒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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