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遥面色苍白，她浑身一颤，指尖在小腹处蜷缩成拳。

“我……”她喉间挤出破碎的音节，随着顾随的走近，突然将没说完的辩解咽回肚子里：“我肚子疼。”

她弓起身子，捂着肚子。

记忆翻涌——小时候许之究不喜欢上学，时常拿肚子疼当借口。

一次两次许父许母都当真了，后来他再说肚子疼，他们也没相信了。

直到有一次许之究真肚子疼，却被送到了学校，最后在学校晕倒了，被老师送到医院去，许父许母才发现，他是真的肚子疼。

闻言，顾随已经快步朝许之遥的方向走了过来。“痛经吗？”他伸手去扶，却在触到她冰冷的皮肤时，瞳孔骤缩。

“我去给你化一杯红糖水。”最近许之遥在生理期，他是知道的。

说着，他转身就要去厨房。

谁知下一秒，许之遥抓住他手腕，伴随着的还有从她口中发出的呜噎的哭泣声，“我不要喝红糖水，我要去医院，我现在不舒服。”

原本装肚子疼的许之遥，在此刻竟真让人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肚子疼了。

电脑屏幕的蓝光悠悠闪烁，时间显示01：58。

顾随看到许之遥发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指尖，声音沉得发颤，“好好好，我们现在去医院。”

他给许之遥套了一身衣服，又给她穿了件厚实的羽绒服，便抱着她匆匆下了楼。

寒风呼啸着灌进地下停车场，许之遥拽着顾随单薄的毛衣一角，把整张脸埋进他怀里，任由泪水划过她白皙的脸庞。

顾随将许之遥轻轻放进副驾驶，随后替她系好安全带。他脸部线条紧绷着，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她冰凉的手背，目光在她苍白脸上逡巡，声音有些紧张又有些颤抖地问她，“除了肚子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闭着眼睛没说话，放在肚子上的手却一直没拿开。

见状，顾随也不敢在耽误，急忙发动车子。

深夜十分，路上车辆稀少。顾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他把车开的飞快，窗外的路灯残影连成刺目的光带，映得许之遥瞳孔微微发颤，羽绒服下的手，正无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轮胎飞快碾过减速带的震动，震得许之遥太阳穴突突直跳，余光里，顾随紧绷的侧脸轮廓如雕刻般冷硬。

第五人民医院门口，顾随把车停稳，随后下车，准备把许之遥抱进医院。

但可能是车开太猛了，许之遥头晕目眩的，喉间泛起酸涩，五脏六腑仿佛在颠簸中绞成一团。

他刚一打开车门，就看到她猛的捂住嘴，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干呕声。

顾随慌忙伸手去扶，温热的呕吐物已经泼溅在他黑色裤腿上。

“对……对不起。”许之遥蜷着身子要下车，却被顾随扣住手腕，她拧着眉，睫毛上还沾着呕吐时呛出的泪花，万分难受，“我自己进去吧。”

她怕她一会儿忍不住又要吐了。也怕顾随嫌弃她。

自己装了一路肚子疼，其实压根儿不疼。来医院，也只是检查到底有没有怀孕。她不敢告诉顾随她的想法。

如果她真怀孕了，他会真不要这个孩子吗？

来的路上，许之遥已经想了千万种可能，最终的想法是，她的孩子，不管顾随喜不喜欢，她都要生。

“肚子疼就别逞强。”他弯腰将人捞起，许之遥身子腾空，下一瞬，他便被顾随打横抱了起来。

“你不怕我在吐你一身？”

夜风卷着医院消毒水味混杂着的还有他没料理的呕吐物气味一齐涌进许之遥鼻腔。

顾随抱着她大步流星朝医院走去，呼吸扫过她湿润的睫毛，“不吐我嘴里就行。”

她僵在他怀里，唇瓣轻颤，未出口的话消散在风里。只留一句模糊呢喃。

“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