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第二次,发生在漫天星光下。
路飞把她带到山脚下一座小院,是他在北京的多处私产之一。左晓没带衣物,洗完澡穿上路飞的衣服。他在院里支了个小桌,请她喝他从勃艮第带回来、自己亲手酿的红酒。
喝着喝着,他将她扯进怀里,拥着她看星星。带着红酒味的吻也如星星般,细碎地落在她头上、脸上。耳畔传来蛐蛐声,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还有男人情动难抑的呼吸。这一刻,她感到惬意。
左晓与他正面相拥,低头看他,将两根手指放入他温热的口腔。舔舐,吸吮;逗弄,翻搅。她觉得自己像蜘蛛,网住他,从旁默默观赏他的挣扎。
第三次回到床上。左晓觉得自己应该更沉浸些,仰头灌下一大口红酒。酒精催热大脑,终于亢奋起来。
“别收着……”路飞贴着耳朵呢喃,“咬我,抓我,当你是只猫,好吗?”
左晓成全了他。第二天醒来时,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路飞却满意地欣赏她的杰作,鼓励她“下次可以再野一点儿”。
回城前,路飞绕到她身后。手松开时,脖子上多了条项链。
左晓低头看去,一眼认出是某大牌经典的玫瑰金满钻扇子项链,价格在10万元左右。去年圣诞节周志辉买了一条送给她,她让拿去退了,还把他臭骂一顿——那时她以为两人是要结婚的,可不能由着他乱花钱。
左晓微微一笑:“谢谢,很好看。但下次不要送了。”
路飞从身后搂住她,轻吻她耳朵,带着笑意说:“给我女朋友送点漂亮东西,不行吗?”
左晓愣了愣,片刻后道:“你有女朋友吗?那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轮到路飞愣住。过了一会儿,他放开手,率先上了车。
两人一路无话,但下车后路飞还是绅士地将她送到楼下。“明天见。”他微笑着说。
洗澡时,左晓复盘整件事情,觉得有一点懊恼。她不该和路飞有后面的两次。她没那么喜欢他,也没有想要与他建立更深的关系。她只是积压了一些负面情绪,需要一个发泄的通道罢了。
第二天午前,詹嘉欣在群里问去哪吃,庄静好说她浑身疼,哪也不想去,准备点外卖。两人不放心,来到她工位旁,只见她无精打采瘫在椅子上。
见到她们,庄静好急着起身,人还没站起便“哎哟”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至于吗?”左晓取笑,“就那点子运动量,被你整出马拉松的效果。”
庄静好撇嘴:“昨天我练了四个小时呢!”
“啊?”左晓和詹嘉欣对视一眼,四只眼里都是震惊。
“你请教练了?”
“对呀!”庄静好一本正经地说,“教练教了两个小时,我回去自己又练了两个小时,累死我了……”忽然绽出笑容,“嘿嘿,虽然辛苦一点,但我现在发球已经不会掉地上了哟!”
“哇,那真的很棒了。”左晓冲她竖起大拇指。詹嘉欣也说:“你好拼呀!有这个干劲,一定会成功的!”
“嗯!”庄静好斗志昂扬,“晚上回去我要继续练习,争取早日跟上你们的脚步!”
“别啊。”詹嘉欣劝她,“要劳逸结合,别一下用力过猛,把身体弄伤了咋办?”
“可不是嘛。”左晓促狭一笑,附在她耳边,“陈立卿就在那儿,早晚是你的,急什么?”
庄静好呼吸一凛,脸都红了。?
转眼又到周六。左晓照例组局,但这次没叫路飞,换了Eric。詹嘉欣有事没来,场上刚好四个人,分成两组。
左晓有心检验庄静好的训练成果,让她与自己对打。果然,她握拍、挥拍的姿势都有模有样,不仅会发球了,还能把简单的球接上,令人刮目相看。
左晓让自己适应她的水平,与她打得有来有回。不过,仅仅打了不到五分钟,她便弯下腰,摆着手说不行了。
左晓把她扶到场边坐着,问:“是不是最近练得太过火,伤着了?”
庄静好点头:“右腿好像有点拉伤。”
左晓皱眉:“都跟你说了不要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你要是继续这样,回头别说打球,连走路都成问题,还怎么搞定你的陈立卿?”
这招恐吓十分奏效,庄静好脸上浮现悔恨表情,咬住下唇点了头。
过了一会儿,左晓起身走到陈立卿跟前:“我徒弟最近练太狠,腿受伤了,你还不去安慰一下?”
“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带她练的。”陈立卿板着脸说。
“怎么跟你没关系了?要不是你骂她笨,她能为了争口气拼命练习吗?”
“我靠,这还能强行算我头上?”
“啧,你去不去?”
“……”
陈立卿烦躁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去了。左晓顶替他的位置,和Eric打了起来。
晚上,左晓躺在庄静好床上,给她讲了一堆陈立卿以前的事,告诉她这家伙嘴硬心软,看不得女孩子受苦,她得学会装可怜,让他心疼。又叮嘱她,千万不要直接表达对他的喜欢,而是要让他感受到、让他猜。
庄静好听得一愣一愣的,抱住她由衷感慨:“师傅,有你当我的恋爱教练,我真是太幸福啦!”
她真诚的马屁令左晓十分受用,正高兴呢,没想到她接下来却叹道:“唉,哥哥就没这么好运了……”
提到庄昱安,左晓忍不住得意非常。好不容易这个视她为眼中钉的家伙出差在外,她大摇大摆住进他家,不光在他的宝贝书房待了好一会儿,还跑去他卧室自拍了两张——虽然那房间沉闷无聊得跟他本人一样就是了。哼,他还敢威胁她,殊不知分分钟老窝都被她端了。
听说这家伙出差前在和梁思睿约会,看起来好像不是顺利?哼,就凭他那转世法海般的德行,顺利得了才怪了!
“你哥和梁思睿怎么样了?”她假惺惺地关心道。
庄静好叹了口气:“上周末他们一块儿去爬山了。然后周中,我哥在外面出差,天天都有和思睿在微信上聊。不过思睿说,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聊天……唉,你说怎么办呀?照这么下去,我哥会不会和思睿错过了呀?他会不会很久都脱不了单啦?”
左晓窃笑,又问:“那梁思睿是什么态度?”
“她对我哥挺有好感的。不过,她觉得我哥好像对她不是很感冒的样子……”庄静好语气中透着浓浓迷惑,“可是我也问过我哥啦,他说他还蛮喜欢思睿的,我就奇了怪了……”
“正常。”左晓分析道,“有的人就是不擅长表达情感。还有就是,不同的人可能感情的容量不一样,对同一个行为的理解也不一样。打个比方,你哥这个人感情的容量,可能就一罐可乐那么多,他觉得和人家单独爬个山,天天发微信,就足以表明喜欢了。可梁思睿那边呢,感情容量可能有一大桶水那么多,你哥倒出来的那点量,在人家概念里就是洒洒水,顶多能算是有那么一丢丢好感吧。这就会导致双方认知的错位,一个觉得我已经很有诚意地在追了,另一个觉得你是不是没有走心?”
“有道理……”庄静好若有所思,“所以我哥是应该用力再猛一点对吧?比如给人家送送花?”
你傻啊!女的都打明牌了,还兜什么圈子?直接上啊!左晓正准备回答,转念一想,笑道:“他又不是我徒弟,我干嘛要教他?”
正牌徒弟噗嗤一笑,捏着她手臂说:“哎呀你不要这样嘛。我哥要是谈上恋爱,不就顾不上为难我们了嘛?他好我好大家好,多好呀!”
“你就做梦吧!”左晓毫不留情粉碎她的幻想,“你不是说他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个高智商又老实木讷的技术男么,那就是他心目当中妹夫的标准。他要是知道你看上陈立卿这样的,脸都得气歪!你觉得他能允许你们在一起?区区一个梁思睿能拦住他的黑手?”
庄静好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讷讷地说:“不至于吧?陈立卿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呀……”
“重点是你哥是不是觉得他优秀。”左晓提醒她,“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是想和陈立卿在一起,就必然得和你哥大闹一场。别说闹成梁山伯与祝英台了——也没那么夸张,最起码也得闹成小燕子和五阿哥吧?如果你连这种程度的觉悟都没有,就不要去招惹陈立卿了,好吧?”
庄静好久久没说话,久到左晓差点以为她睡着了。
“我准备好了!”她忽然说。
左晓脑中浮现小家伙像只红毛斗鸡般和她哥互啄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是真心希望哥哥可以享受恋爱的美好,就算他谈了恋爱以后还是要分出手管我,也无所谓。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希望他幸福快乐。”
左晓一时怔住了。
她从小就希望能有兄弟姐妹,可惜天不遂人愿。而庄家兄妹的状态,便是她理想中兄弟姐妹的样子。
没有哪一段关系会是完美的,尽管庄昱安的确对妹妹控制欲过强,但他对她的关心呵护,她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也进了心里。偶尔她也会想,如果自己有个像庄昱安那样的哥哥,不管她怎么任性哥哥都无怨无悔地爱着她,应该会是很幸福的事吧?她比庄静好更自我、更叛逆,心眼也更多,应该会故意做出许多挑衅的事,把哥哥气到爆炸,也把他驯服得乖乖的。
又或者,她没有哥哥,但有个像庄静好这样,小太阳一般的妹妹,也会很开心啊!最起码,小时候每天晚上回到家,她可以和妹妹一起玩耍,给她讲睡前故事,一起过家家,带她尝试各种好玩的游戏,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玩。父母离婚后,她也不需要一个人面对和消化……
某种意义上,她是把从小玩到大的陈立卿当成了兄弟姐妹。小时候和他吵吵闹闹,填补无聊时光;长大以后,她在他面前放肆任性,指挥他干这个干那个,甚至不时试探他底线,那是因为她相信他,也依赖着他,通过予取予求的方式反复确认他无条件的爱。
这时,听到庄静好用祈求的语气说:“晓晓北鼻,你能不能教教我呀?如果我是哥哥,要怎么加速前进呢?”
左晓莞尔一笑:“不知道该说你机灵还是说你傻。答案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啊?”小脑袋瓜疯狂运转,半晌后扔出一句:
“不会让我哥脱了衣服直接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