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园内,妙妙头戴猫耳发箍,一手拿着个雪糕甜筒,一手指着碰碰车:“我想玩那个!”
叶琤不仅没觉得头大,反而夸赞道:“好啊,妙妙真勇敢,我也和你一起玩!”
喻瑾主动接过妙妙手里的雪糕:“你们去吧,我去那边的树下等。”
自从答应妙妙出来玩、进入这游乐园后,叶琤带着她尽是在玩刺激的,有些项目连大人看了都心生胆怯,可妙妙偏偏笑着叫着玩了个不亦乐乎。喻瑾倒是一个项目没玩,只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叶琤车技极佳,区区碰碰车根本不在话下,不大的场地里硬是被他玩出了赛车飘移的既视感,每次撞上了别的车妙妙就会拍着手发出欢呼,非常捧场,压根不带怕的。
喻瑾等在树荫下。日影西斜,地上的光斑摇曳着,雪糕逐渐在表面化开,甜腻的液体慢慢滚落下来。他走神片刻,眼前忽地一暗,就听叶琤道:“哎呀,快要化掉了。”
喻瑾眨眨眼;雪糕被拿走,一滴液体滴落在他手指上。还没等他擦拭,叶琤便抬手抹掉那滴雪糕液,放进嘴里舔了舔:“好甜。”
仿佛被火烫到般,喻瑾指尖一缩,微微蹙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没洗手。”
叶琤:“……”
妙妙一听,立刻拽着叶琤的衣角往洗手池去:“徐老师说,要洗完手才能吃东西!”
叶琤被一个小孩子拉得东倒西歪:“好好好,听你的。”
他在妙妙的监督下认真地洗完手,问道:“接下来想玩哪个?”
“嗯……”妙妙思考半天,回头拉拉喻瑾,“大美人哥哥,你还一个都没有玩过呢,你想玩什么呀?”
叶琤憋住笑,应和道:“是啊,快说一个,我们一起去。”
喻瑾语塞。他抬头朝四周看去,指指远处,迟疑道:“那个?”
妙妙:“是旋转木马哦。”
叶琤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喻瑾,你居然还有这么少女心的一面!”
喻瑾:“……”
妙妙一手牵一个:“冲呀——”
两人被她牵着往前跑去,坐上旋转木马。叶琤把妙妙抱到最高大的一匹木马上,和喻瑾一左一右看护着她,随着音乐响起微微晃动。
“哟呼——”妙妙迎风张开双臂,“我以后要骑真的马!”
叶琤鼓励道:“有志气!我都没骑过马呢。”
喻瑾却道:“骑马很累,一旦速度加快,人坐在马背上会被颠得很难受。”
“你骑过马啊?”
“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的人们有了更高效便捷的交通工具,马匹也逐渐无用武之地了。”
叶琤几乎可以肯定,喻瑾的真实年龄与他表现出来的外貌、谈吐并不匹配,也许他的年纪比叶琤想象的还要大。
叶琤笑着摸摸妙妙的小脑袋:“等以后妙妙长大了,我和这位大美人哥哥带你一起去骑马。”
“好哎!”
三人在游乐园里疯玩了一下午——主要是叶琤和妙妙兴致高昂,喻瑾大多数时间只在默默看着,但被拉着一起的时候也不会拒绝,配合叶琤逗妙妙开心。
短暂的下午一晃而过,三人用过餐,喻瑾抱着昏昏欲睡的妙妙上了车,叶琤驱车回到福利院。天色黯淡,福利院的小楼里大多数房间已经熄了灯,徐老师还在小院里徘徊着,见三人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下:“叶先生,喻先生,妙妙她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她情况很好,不用担心。”
叶琤抱过妙妙交到徐老师怀里,小声道:“伤口已经愈合了,不会感染的。”
“那就好,那就好。”徐老师欣慰道,“今天真是谢谢两位了,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担心妙妙,生怕她出点什么事。”
喻瑾道:“妙妙吉人天相,自会平安顺遂。”
叶琤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塞进徐老师手里:“这个你拿去,给小朋友们买点好吃的。”
信封很薄,估计装的是支票。喻瑾的目光落在上面转了一圈。
徐老师推辞一阵,还是收下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这么费心费力。”
“不用这么客气。已经很晚了,我们就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们。”叶琤叮嘱道,“早点休息。”
和徐老师道了别,两人坐上车准备返程。就在叶琤即将启动车子时,喻瑾忽然拦住他:“先别开车。”
“怎么?”
车子熄了火关了灯,和黑暗融为一体。喻瑾指指福利院西边的小树林:“那里有人。”
小树林里黑黢黢的,只有月亮洒下的几缕微光,稍微离远一点便是伸手不见五指。叶琤定睛往那边瞧,却怎么也看不真切:“都是什么人,你能看见吗?”
“两个男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手里抱着个小孩。那小孩好像睡着了,不知是男是女。”
叶琤脑海里霎时间闪过无数趁着月黑风高的拐卖绑架事件。他当即推开车门:“走,我们下去看看。”
“你左我右。”
“好。”
两人悄无声息地以包抄的轨迹向胖瘦男人接近,还没等他们出声,便听那个胖子道:“……要人可以,但你不能说是从我这来的。”
瘦子道:“当然了,我们都合作那么久了,我知道老弟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毕竟这年头能找到稳定的供货源也不容易,大家都不想断了财路,我怎么可能随便往外说呢?”
胖子似乎还有些犹疑:“这段时间风声紧,搞一个假的领养手续也麻烦,你是不知道,这里边的弯弯绕绕可多得很!”
“嗐,这些事儿咱们老大都会帮你处理好的,老弟你就放心吧!”瘦子拍着胸脯保证道,“毕竟这年头农村里大把重男轻女的,男孩子很容易被领养,不会有人起疑心的。这次的是三岁吧?”
“三岁半不到。”
“哎哟,成,还是老弟你有门路。”
说罢,瘦子便要将胖子怀里的男孩抱过来。
树林里陡然响起疾风破空之声:“我当是什么人在说话,原来是禽兽!”
胖瘦男人都狠狠吓了一跳。胖子做贼心虚,当即扔下男孩转身就想逃跑,却被从身后而来的喻瑾截下;瘦子倒是个身手敏捷的,竟然就地一滚,惊险地避开了叶琤来势汹汹的一拳:“靠,敢坏老子好事,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
夜色已深,树林静谧,只要有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叶琤不想吵醒福利院里沉眠美梦的孩子们,冷哼一声亮出明敕,却也并不使用异能,和那瘦子干拼起拳脚功夫来。一缕月辉穿过枝叶的罅隙照在瘦子脸上,叶琤一瞥之下,莫名觉得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他无暇思考,决定先把人制服后再说。
瘦子并非叶琤的对手,放下的狠话区区几个回合后就被啪啪打脸,几乎是被叶琤按着打。瘦子手里拿着把匕首,却几乎毫无用武之地,直到快要被叶琤按死在地上时才突然凶性大发,怒吼着往地上一拍。
霎时间,树木齐齐颤动,土石崩裂,化为尖锐的碎片,朝叶琤面门袭去!
——居然是异能者!
叶琤虽然吃惊,但反应丝毫不慢,瞬息间明敕便将致命的碎片削为粉末,侧身一脚踹向瘦子腰际。原本志在必得的瘦子没想到这招居然没奏效,对此毫无防备,被叶琤一脚踢飞,还顺带撞倒了一棵碗口粗的树。
下一刻,叶琤剑尖抵住瘦子咽喉,低声警告:“闭嘴,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
瘦子看出叶琤同为异能者,而且实力还远在他之上,顿时不敢再造次,试图和他讲道理:“兄弟,你哪条道上的,咱就做点生意,不至于动刀动枪的……”
叶琤把剑往下按了按,冷冷道:“谁是你兄弟?”
瘦子闭嘴了。
那头的喻瑾早已将胖子打晕,正在检查孩子的情况。男孩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又经历了一场震动,却仍旧昏睡不醒,大约是服用或被注射了迷药。
福利院里的人似乎被这不同寻常的震动惊醒,有两三个房间陆续亮起灯。叶琤见状,干脆击晕瘦子,把人单手拎起来,小声道:“我们快走。”
两人拖着胖瘦男子、抱着男孩飞速撤离现场,扬长而去。等到福利院的职工打着灯下来巡视时,便只能吃惊地看到树林里的一片狼藉了。
晚上十点半,南越分部。
地下三层的审讯室里,叶琤扬手摔了玻璃杯,一把揪住干瘦男人的衣领,怒道:“你到底说不说?!”
瘦子脸上和脖颈处都是水,被揪住领子也不生气,只是神经质般嘿嘿笑道:“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你们……执天联盟!你们不会以为势力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我呸!”
叶琤干脆一拳打在他脸上。这一拳可打了个结实,瘦子脑袋一歪,耳朵里嗡嗡作响,许久才从嘴里吐出半颗碎牙,恶狠狠道:“你们也就这点能耐!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啊,你敢吗?!你不敢!哈哈哈哈哈——!”
原本待在观察间里的吴纵一瞧,连忙跑出去拽住叶琤:“冷静点叶哥!你别把人打死了,莫大哥知道了要生气的!”
叶琤深吸一口气,指着瘦子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等着。”
瘦子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绑缚在椅子上,双颊凹陷,歪着脑袋,嘴里鲜血横流,发出“嗬嗬”的气音,像是在嘲弄叶琤的不自量力。
审讯室的门被砰地关上。离了瘦子的视线,叶琤所有愤怒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他冷淡地甩去手上的水珠,问道:“喻瑾呢?他那边问得怎么样了?”
“问完了,那胖子说他是福利院的院长,跟这人合作两年了,专挑三岁的小男孩,还伪造领养手续。”
吴纵一口气说完,又朝审讯室努努嘴:“但有关于这家伙的背景,那胖子说他背后可能有个专门干这事儿的组织,其余的就不知道了,看着倒不像是在撒谎。”
叶琤喃喃道:“喻瑾效率还挺高。他是不是又用他的冰刀吓人了?”
“欸?叶哥你怎么知道。”吴纵道,“喻瑾可真是不得了啊,那胖子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叶琤不禁莞尔:“我还不了解他?”
吴纵看着叶琤难得一见的、堪称温柔的笑,想起分部近日的传闻,顿时欲言又止:“呃,叶哥,要不我们……”
叶琤一拍吴纵肩膀;吴纵抖了抖,只听他道:“明天一早,去叫技术组的人查查这两个人渣的身家背景,他们和什么人有过大笔金钱往来,找出那些有问题的,再顺藤摸瓜查那些人。懂?”
“懂懂懂。”吴纵小鸡啄米式点头。
“哎还有。”叶琤又补充道,“暂时别告诉大哥,等他忙完他的事再说吧。”
“好的。”
把吴纵打发走,叶琤独自靠在墙边思索。他已经想起这瘦子为什么看起来眼熟了:在他曾经看过又焚毁的异能者名单里,有这人的背景情报。
刘岑,男,三十七岁,长洲城吉阳县人,已婚丧偶,其妻于十年前被中级异型木悬丝所害,其妻死后半年自主觉醒土系异能,境界观天中级。
刘岑在异能觉醒后,联盟曾派人暗中监视过他一段时间,最后给予的批复是“不予录用”,原因一栏上只写了“为情所困,心性不佳”八字。
叶琤摸摸下颌,若有所思。不同于每年秘密招收的学员,对于那些自主觉醒异能的人,总司会派出执天者进行调查,只有满足条件的异能者才会收到联盟的邀请函。按理说刘岑应该不知道联盟的存在才对,可他不仅知道,还对联盟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实在令人费解。
这人之前和联盟有什么渊源吗?
观察间的门咔哒开了,喻瑾走出来:“不问了?”
叶琤回过神:“这人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你认得他吗?”
“认识。执天阁的情报里有。”
“这人对联盟的敌意都快能盛一锅了,他之前和联盟,或者说某位执天者,有什么过节吗?”
喻瑾却摇头道:“我不知。联盟应当从未与他有任何直接接触。”
“那就是有什么人向他透露了联盟的存在,并且还在他面前抹黑联盟。”
叶琤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他的妻子是因为异型死的……走,我们去查查档案。”
回到办公室,叶琤登录系统查询当年剿灭异型的记录:“找到了。执天历226年1月24日晚19点49分,于海庄城南郊监测到中级异型木悬丝拱土,后展开域场。当晚20点41分剿灭木悬丝,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