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也要给你治腿,全当诊金了!”
闻君安听了半晌都未出声,他的面色骤冷,心里的不悦即将涌了出来,他转头,冷声道:“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被他眼中的锐利吓到。
胡郎中站定,一脸莫名其妙:“嘿,老夫要知道是谁的作甚!只要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
闻言,闻君安的眼中一片黯淡,低声道:“确实是这个理。”他像是无意地侧看了眼胡郎中的膝盖,关切地问,“膝盖不疼了?“
”不若再来一下?”
“啧。”胡郎中侧过脸,抿着嘴:“…你怎么还威胁人呢?“他不满地嘟囔着,”反正这东西也不是你的,这么宝贝干什么。”
闻君安推着轮椅往伙房去,他沉着脸,鲜少有冷若冰霜的时候。胡郎中仍然跟着他,“你说话,反正也不是你的,给我又如何。”
闻君安垂下眼睑。
世上没有东西是他的。
他对自己的身世都一无所知,怕是连父母他都无法相认,何况是东西。
他的心凉凉得像是浸了薄荷水一般,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无法摆脱的萧瑟,只能等时间将它驱散。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揉搓着,想要努力拥有些热度可以远离这股透彻心扉的寒意。
听心已经将胡郎中折腾的菜都倒掉了,她拎着桶进来时故意撞了一下胡郎中。
“我拿不稳啦!”
胡郎中被撞得一个趔趄。
“嘿这小孩!”
胡郎中靠在门边。他俩搭伙做菜,闻君安将自己的长袖用襻膊绑起来,他拿着刷把刷锅,听心便将桶里的水倒入锅里,一边倒,闻君安一边在动作。
胡郎中从中竟然看出几分默契,“老夫可省事了。”说完,胡郎中见这两人不搭理他,他努着嘴抬起下巴,“闻君安,老夫给你治好了腿你再上路吧,省得老夫还要跟你一起走。我也是怕你这个病人跑了才同你一起去的,多费劲啊。”
“突然就要去六安城。我年纪也大,不太喜欢舟车劳顿。“
“而且,你没治好,想起个六安就不管不顾。那都城里多少人家,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你什么都不知道,跑过去哪里能认得出谁是你的爹娘,谁是你的心上人?”
闻君安将锅端起,听心赶忙接手,她把脏水倒在了旁边脏桶里。
他收回手,得空回一句:“我是失忆,又不是失智没脑子,自然是分得清。“听心把锅放好,闻君安拿起铲子,”再说了,带着你不就是为了让我能想起来吗?”
“你倒是精得很,一刻都等不得。”胡郎中捋着短胡,他仰着头,“谁都不记得你,这父母肯定能忘不了。反正你别跑了就是,等老夫研究完怎么把你治好,再找到那位医者……”
“当年遇到她,可是狠狠将老夫嘲弄了一番,气煞老夫。还好走之前老夫从她那里将那书偷来了,不然你如今还没得治呢。”
闻君安抬眸,这祝由术的书竟然是胡郎中偷的?
就这样听心切菜倒菜,闻君安掌勺,胡郎中在一旁碎嘴地说着不着调的话,这样的时日闻君安倒是觉得异常熟悉与温暖。
待一顿饭做好,心里的寒意去得差不多。他们三人好好地吃了一顿,打算早点歇息睡下,明日早点赶路。
闻君安的小院里只有一张床,闻君安同胡郎中铺了凉席睡在地上,听心睡在床上。
待烛光被吹灭后,照进窗内的淡淡月色在屋内飘荡,闻君安久久不能入眠。
他对于自己是谁感到迷茫,他还以为闻逸能告诉他结果,可带来的却是更大的谜团。
离家两年竟无人寻觅,是不是也证明了自己活得有多失败。
无人爱他,无人盼他,无人思念他……悲莫悲兮生别离…一阵酸涩挤压着他的心房,他的眼下漫起些潮湿,不能、万不能再细想。
闻君安闭上眼安慰自己,时辰不早,该睡了。
第二日天色没有完全亮透,闻逸就来到了小院。他一身黑色劲装格外潇洒,平日用冠挽好的头发也都换成了发带。
闻逸拿剑用力地拍着门:“都还睡着呢,不走了?”
闻君安听见声音霎时睁眼,听心被吵醒嘟着嘴起身去开门。
“来了来了…”
闻君安起身,他坐在愣了一瞬,屋外听心的嘟囔声阵阵,过了会儿他缓过神来轻轻推了推还在打呼噜的胡郎中。
“该起了。”
几人稍作整理就上了路。
……
马车逼仄,三人坐在马车大眼瞪小眼。说是不熟,却都互相见过,说相熟却又不知对方深浅,只留下一室的尴尬。
“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