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状态,一张嘴嘚吧嘚嘚吧嘚个不停,虽然对付岚的精神没有影响,但废耳朵是有点的,还是封俞礼貌的把人支出去,付岚才能有片刻时间可以像平常一样,沉默的出神。
他想,封俞为什么在这?想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
哦,那天他说,他两天之后回来,问想要带什么当地特产吗,后面还有一句什么,记不清了。
我当时回的什么?啊,还没发出去,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
封俞守在他床边,一直照顾着他,给他讲统计学的故事,讲伯努利、高尔顿、戈赛特、皮尔逊、费歇尔……
让付岚听进耳朵的是戈赛特,具有数学和化学背景的他在酒厂为了解决测量瓶中酵母的总量问题,成功发现泊松分布。
又因为啤酒厂有保密要求,禁止职员泄露公司机密,戈赛特又在皮尔逊底下进修,开始以“学生”的笔名发表文章。
付岚想漫无边际的走神,又被封俞有趣的讲述拉回了现实,他剔除了科学的严肃,掺杂了自己的理解,讲的生动有趣,付岚难得笑了笑。
后来回想起来,付岚才发现应该用什么来描述他那段时间的生活。
隔着玻璃蒙着雾,万物失色。
他在里边看着雾起雾散,不知今夕是何年,封俞和林平在外面努力传递生活的信息,给雾气涂上颜色,吹散晦暗,召他回家。
付岚看着封俞,又觉得奇怪,他总看着我做什么呢,林平也就算了,他是做什么呢?
封俞刚刚给他介绍完非参数统计,看着付岚一直有些空洞的眼睛微微转动,有了些神采,心里酸涩。
还是忍不住,伸手盖住了他的眼,郑重又小心的轻轻吻上了额头,一触即分。
付岚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慢慢睁大了眼睛,难得有些呆呆的看着封俞,有些迷糊的可爱。
“沉睡的公主被王子唤醒,我的王子,什么时候醒来。”
封俞嗓音低沉,带着些疲惫,但他努力抑制着。
自那天后,付岚开始回神,不再总是看着窗外的流云和点滴的下落。
漂亮而失了些神的眼睛开始跟着封俞转,看他打电话,看他工作,看他翻书,看他握着自己的手,看他吃饭……
情况开始好转是在某一天下午,阳光明媚,天气晴朗,是个好日子。
封俞还在给他讲统计学。
“统计的核心就是分类、关联和趋势——”
付岚伸出左手轻轻勾了勾封俞的手,像猫一样,试探着,他已经确定这个人是安全的了,可以划进自己的地盘,收归小弟。
“付岚?”
付岚又勾了勾,轻轻的,指着自己的病床,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是让我上去?”
手指被轻轻拽了一下,向着床铺。
封俞有些不知所措,沉默着挤上了床,不敢和付岚挨着太近,维持侧躺的姿势便不动了。
白皙的手又扯了扯他的衣服,封俞顺着他的意思往里靠了靠,直到自己贴近了付岚,空着的心开始控制不住的塞满,胀胀的。
胡子拉碴的下巴磕在了付岚肩膀,有些扎,他也没说什么。
看着顶着黑眼圈的封俞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付岚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右手抚了抚他的眉眼,也逐渐闭上带着凌厉的眼睛。
暖洋洋的阳光透过薄窗帘,洒在两人身上,像盖了一层金黄的被子。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付岚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仍然呆呆的无神的看着封俞,好像那天清醒的眼神只是个假象。
付岚真正表现出清醒的原因很奇葩,因为封俞把自己知道的、不枯燥的统计学故事讲完了,开始翻着童话书给他讲格林童话,付岚忍不住了,抖着手抢书。
看着付岚清醒的眼神,封俞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么突然的吗??统计学故事讲完了,人就清醒了?早知道直接32倍速秃噜完得了。
看着付岚带着笑意的眼睛和弯着钩子的眼尾,封俞才反应过来,他早就清醒了,非要等着自己给他讲故事呢这是!
幸好已经过了四周,脖子上的伤口已经长好,封俞突然就气笑了,抚着他的脸就啃了上去,像只恶狠狠的狗。
抹着药膏的手攥着封俞褶皱的衣服,留下了污渍,直到付岚受不住了两人才分开。
“什么时候醒的?”封俞将脸埋进付岚肩膀蹭着,不让他瞧见自己,闷闷的声音过了好久才传出来。
“统计学的核心,你说的后半句话,我听见了,也记住了。”付岚用气音说,太久没说话,还有些不适应。
还在蹭的封俞突然顿住了,那天,他好像,他说的什么?
他说:“统计的核心就是分类、关联和趋势。付岚,你是和我有关联的、唯一无法分类、无法预测趋势的迷题,快好起来吧,我给你带了容城的牛肉。”
封俞沉默了一会,很镇定的起身,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被付岚盯的耳根发热。
“我们认识不久。”
付岚看见他泛红的耳尖,和他镇定的帅脸,憋着笑努力严肃。
“是我居心不良,见色起意。”
封俞抬眼,缓缓说道,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付岚精致的面孔,像燃着火花,烫的付岚微微躲闪。
“你不了解我,我的人生从来都是迷雾之下,没有出路的。”
付岚微微侧脸,躲开了封俞专注的视线,看着窗外缥缈的流云,放在床上的手攥紧了被褥,面色平静带着不自知的哀切。
刚探出头的猫儿又要缩回去,狗男人怎么会放他回去。
“你若困雾,我便作风,封俞,风俞,我们连名字都是配的,给我个机会?嗯?付先生?”
封俞轻笑了声,最后几个字更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听的付岚耳朵一麻……
在医院里,付岚又拜托林平一件事,脖子上的纱布又多了两圈。
付岚没有说原因,但林平有了些不成型的猜想,将他迷糊时写下的字迹给他看。
林平还告诉他,木屋里的人是申连,割喉而死,是自杀,那个逃走的人正在追查,还没有结果,简直像个幽灵一样,查不到踪迹。
“有事别瞒着我,付岚。”林平注视着他的眼睛,面色严肃。
等到付岚办理了出院,身体好利索了,他才打电话给付峰报平安,虽然平时的消息什么的林平都有帮忙回复瞒着,但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良久,付峰才平复下来。
“那我明天去看看你,好不好?”
声音仍然温柔,好似平常一样,付岚不知道对面的人紧握着拳头,克制着自己。
付岚沉默一会,知道瞒不住,还是答应了,两人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另一边的付峰挂了电话,拿起抽屉里的相框,看着里面穿着大号风衣被人拥抱的人,轻轻抚了抚,过了许久才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他下定决心不接收所有缈缈的消息,可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缈缈一定又遭了什么罪。
付岚回家,两手空空的,封俞和林平大包小包的拎着,把冰箱厨房塞的满满的。
林平磨叽了一会被电话叫走了,封俞则留了下来。
“晚上想吃什么?”
封俞挽起袖子,眼里带着明暗不分明的情愫,靠着卧室的门问,脸上带着笑意。
躺在床上的付岚抬头看他,又呆了一下,心里对自己的lsp行为深深的唾弃自己。
封俞看着付岚呆愣的样子觉得好笑,心想:自己能住进来,真是全靠这张脸和这双手。
付岚吸溜了一下不存在的口水,上下打量站在门口的帅哥,眨巴两下眼睛,眯着眼睛装出一副村中恶霸的模样。
“我看你就不错,细皮嫩肉的,还不过来伺候本大爷!?”
封俞笑着配合,大长腿一迈,小媳妇儿似的,简直走进了付岚心坎里。
乖巧但身高腿长的“小媳妇儿”来到了“恶霸”身边,被“恶霸”恶狠狠的扑倒,予取予求。
某只色迷心窍的猫上下点火点的肆无忌惮,可苦了某个人了,老房子着火还不敢动,只能努力给猫顺毛,狠狠吸了两口猫才平复激动,下楼做饭。
晚饭除了养胃的粥菜还有补血的,封俞好说歹说,以运动量大为理由劝某只色猫多喝了一碗粥。
晚上,趁着封俞洗漱,犯了酒瘾的付岚偷偷打开了酒柜,自斟自饮,喝了好几杯。
等到封俞出来,就看见某只醉猫趴在门口等着他,封俞觉得有点糟心:刚出院就喝酒。
“你不是想了解我吗?快过来伺候……”
付岚温凉的左手抚上封俞的眉眼,右手勾着他的带子,一点点抽离。见封俞好似不为所动,左手顺着脸颊下滑,抓着他的衣领下拉。
封俞顺着他的力道微微低头,仍旧淡淡看着他,心里想着怎么办这只醉猫。
付岚仰起脸,微弱的气流打在郁叶耳边,他们对视着,纠缠又剥离。
封俞眼神深邃,付岚好似在他的眼波里沉浮良久,现实不过一瞬。
他微微踮起脚尖,湿润的舌描摹着男人的唇,封俞的双手拢在他身后,没有接触却像是把人拢在自己怀中,任由怀里的猫在他唇上作祟。
其实今天喝的不多,几杯而已,付岚却像是醉了,含吮着,即使封俞不松开牙关。
唇上的湿润,清甜又带着苦涩,像猫儿的舔舐,毫无章法。封俞轻轻叹息一声,双手回扣,一只手握住纤细紧实的腰身,一只手抚上后背,像是在安抚。
嘴上则松开了防守,任由小猫侵犯进来,不等醉猫吃惊退出,封俞反客为主,进入对方的口腔,席卷每一寸柔软。交锋间,来不及吸回的水拉着丝,垂落在精致的锁骨上。
湿润,低喘,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