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平安的度过,封俞忙着处理工作,便没注意到付岚总把自己关在楼上的频率增高,每次提起,付岚就缠着他,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早上八点,封俞使坏,捏着付岚鼻子将人弄醒,迷糊的猫甩着爪子扒拉作乱的手指,几次三番终于炸毛了,闭着眼睛啃爪子。
啃了半天,付岚终于清醒了,半睁着眼睛去洗漱。
饭后,付岚冲了两杯蜂蜜水,看着身形挺拔的封俞,付岚色心不改,径直扑了上去,和人接了个橘子味儿的吻。
“别闹了,十点要赶飞机,我怕误了时间。”
封俞将头埋在付岚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橘子味酸酸甜甜的。
“去哪?几天回来?”付岚呆立着,任由封俞像吸猫一样抱着他吸,双手垂落在两旁。
“平州的山村,可能要半个月,你在家好好吃饭,酒别喝多,容易伤胃。”
“好”付岚应声,缓缓抬起手落在封俞宽厚的肩膀,拍了几下,封俞仍然抱着不松手。
“听说互相拥抱30s心率会相同。”封俞抬起头,重新将人抱在怀里,两颗心依偎在一起。
付岚好像真的听见了不同的心跳声逐渐平缓,融合成一个,声音越来越大,震动鼓膜。
“我在家等你。”
付岚送封俞出门,看着封俞的背影,缓缓关上了门。
回到楼上的付岚拿出箱子整理线索,涂涂画画、粘贴联系,很快就到了下午。胃是情绪器官,封俞这些日子将人照顾的很好,付岚已经忘了胃疼的感觉了。
提醒他吃饭的是一条短信,封俞已经到了镇子上,发短信给他嘱咐他吃饭。
付岚这才想起来时间,煮了挂面切好牛肉,端出来一碗牛肉面。
忙活了一天,付岚终于确定了一个计划。他拿出手机看着天气预报,打电话给林平,约他第二天去东山。
每天跑来跑去黑眼圈浓重的林平表示:我可能半路睡山上!
第二天,付岚开车接上林平去往城东,或许付岚开的稳加上林平是真的累,一路上车里只有林平的呼噜声,清新的橘子香在密闭空间里蔓延。
“醒醒,下雨了——”付岚拍了拍睡得死沉的林平。
阴沉的天,茂密的树丛,勉强醒过来的林平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山中景象,有毛毛雨落在身上。
“!?我怎么上山了?你把我背上来的!?”林平惊诧的猴似的蹦起来,抱着树,环顾四周,表演痕迹夸张,付岚有点不忍直视。
“是啊,所以剩下的路你是不是得报答我一下?”付岚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勾肩搭背拽着林平,笑闹着想让人背他。
刚说完,细密的雨丝就变成大雨滂沱,有闷雷声隐隐响起,林平观察四周,看见山上有木屋,看了付岚一眼,心思转动,拽着他就要下山。
“哎,去木屋里吧,今天大雨,躲一会。”
付岚停住,指着木屋劝林平。
林平似笑非笑看着他,反手勾住付岚脖颈,一脸的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
“祖宗,您想进木屋就直说,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算破坏现场了,还非要和我兜圈子。”
“老实交代,你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真没有啊!”
付岚被他勾着脖子,歪歪扭扭的走着,一边走一边装模作样的陪着林平过戏瘾。
见雨下大,两人不再玩闹,快步沿着曲折的山路上山,一直通到木屋。
路上,付岚跟在林平身后,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林平从中感受到一丝怪异,面上却不显,仍然嘻嘻哈哈的。
嘎吱作响的木门被推开,灰暗的光勉强透进屋子,斜飘的风雨一齐冲进屋内,浸在黑暗里的屋子像匍匐在山中的怪兽,潜藏在暗处,吞噬行人的灵魂。
付岚抬手摸索着墙壁,在偏下方摸到了开关,却没有摁。他侧身,借着昏暗的光推着林平。
“你先去墙边坐一下,到时候给你解释。”
林平定定看着他,也不反驳,顺着他的力道找到了靠在墙边的凳子,坐了下去。
不堪重负的凳子发出吱嘎的刺耳声,窄小的屋子里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个月前的勘察早已结束,但付岚看着坐在黑暗里的人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软靠在墙壁上,未闭合的眼睛浑浊的直视自己,付岚看着他,尸体的身上逐渐多出血痕,伤口越来越多,血从喉咙喷出。
是申连?不,不是。人影逐渐虚化,又开始凝实,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面孔,只有伤口在现实叠加。
像迷雾,像水汽,蒙在付岚眼前,撕不裂,吹不散,遮挡着模糊的记忆。
头痛欲裂,付岚强忍着一声不吭,看着静静坐在那里的林平,还是转移了视线,看向墙壁。
“那里应该有画”
没有来由的,付岚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句。他记起来了,申连的尸体放在椅子上,有声音响起,他说了什么……
付岚知道,他触到了关键。
记忆是人类大脑储存信息和反馈信息的能力。他曾经清晰的知道自己经历的是什么,所以他沉浸痛苦,也逃避现实,蒙着眼睛,堕落黑暗。
午夜梦回,零散的碎片穿插在虚假与真相之间,他总是被质问,为什么要蒙着眼。
他以为,蒙着眼只是在麻痹自己,他无可救药的在灰暗里坠落,在似真似假的生活里蒙混。
直到有光出现,他掀开一条缝隙,才看见山林间的雾气,躲在暗处的妖魔露出一点影子。
世界在眼前旋转,隐约有扭曲的红色在眼前浮现,拿着刀的人影站在暗处,是什么人,身后的门开着,地上的影子延伸到屋内……
天旋地转
“屋子里有人。”
在陷入黑暗前,付岚确信,他来过这里,墙上有画,他们在屋里遇到了某个人。
风雨愈盛,付岚的目光穿过雨幕,窥到了层层迷雾遮掩下的一点真相。他的大脑不可相信,他的记忆被篡改过。
“二哥,你想起来了吗?”幽幽的声音从四周传来,不真切。
“我们曾经来过这里,这个屋子里,有人,他在墙上留下过什么,可我看不清。”
付岚在迷雾中行走,灰白的手脚抓着、挠着,妄图阻止他的脚步。
“我会找到他的——”
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有人唤他清醒。
“祖宗,醒醒,回神了。”
再次睁开眼,付岚半靠在林平身上,这家伙居然捏他鼻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嘶,松手。”
付岚一巴掌拍掉林平的手,屋里的白炽灯晃悠悠的亮着,照亮了屋里的陈设。
“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想起什么了?”
看着付岚撑着自己膝盖站起来,林平一边帮他拂灰一边严肃的问。
“像今天一样,我和付屿来过这里,17年前,这里原本是付氏的一个项目开发点,因为我们的事,被搁置废弃至今。
陆大富想要报复付家,东山确实是个好地方,虽然没死在这,但确实如了他的愿。”
付岚定定的看着黑乎乎的墙壁,有些疲惫的按着太阳穴。
“来过这!?你怎么不——”
林平听他这么说有些激动,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疑惑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我不记得了——
我当初的记忆出了问题,从学校到海上,衔接的毫无纰漏。
当时的道路监控不很完善,加上他们行动隐秘,查不到行踪也正常。
不过也多亏了上次被绑,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付岚转过身,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头顶的白炽灯忽闪了一下,屋里灯影明灭。
“所以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看他笑的渗人,林平走上前抬手给他来了个脑瓜崩,清脆一声响,把付岚敲回原样。
“据我猜测,我们中途被弄到了半山,适逢下雨,就进屋子躲雨,屋子里有一个人,他受伤了,还在墙上留下了什么信息。”
“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到的海上,我不记得了。”
付岚捂着头,幽怨的看了一眼林平,继续讲到。
“是吗?你小子,肯定还有事瞒着我,老实交代!否则……哼哼”
外面的雨停了,林平勾着付岚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大写的通讯录摆在他面前,大有:你不告诉我,就等着别人来治你的意思。
“啊,没有,真没了。”
付岚眨巴着眼睛非常真诚的看着林平,企图萌混过关,得到林平的一顿揉搓,才躲开了盘问。
下山后,付岚开车送林平回家,一闪而过的车流中,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送完林平,付岚径直去了心理诊所,等了一段时间才见到儒雅随和的范祁范医生。
有些事情他没看清,总感觉漏了什么,他想再试试。
“范医生,我想起来一些模糊的场景,可以做催眠吗?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舒适令人放松的环境里,付岚看着对面带着岁月沉积气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