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觉得有理,便走过去一起收拾,顺手把没用的那些揉作一团,丢到了角落里。
三个人把各种文书案卷分门别类堆叠起来,不知不觉地摞起了数十堆,立在地上。
“找到了。”顾言在一本今日才送来的通关文书里找到了那本殷红的婚书,上面是描金的如意纹样,夹在了那本通关文书的页缝里,故而没有看到。
宴白忙起身走过去,道了声:“谢侯爷”,从顾言手里接过,仔细踹进了怀里,又继续去收拾东西。
晚宁和顾言相互使了个眼色,都知晓宴白此时很紧张,可这感受,还是留给当事人自己体会才有意义,故而都不做声,默默拣着手边的东西。
风如月和叱罗桓火急火燎地赶到的时候,是撞入了满院的红纱罗帐之中。风如月反应快,扇子一开,“好你个顾言。”
他大步走进了内院,四处只看见正在忙活的侍卫,便往顾言寝殿里走,结果只看见灯火没看见人,有些焦躁起来,“顾言!顾言!”
顾言此时刚收拾完乱成一团的文书,遣了宴白回去,拉着晚宁相互挨着,坐下歇会儿。听见风如月的声音,才想起来自己让人去喊了他过来,于是亲了亲晚宁,又站起身走出门去,晚宁见他出去了,自顾自地倒在榻上,不想动弹。
风如月看见顾言出来,除了袖子有点脏,整个人也算齐齐整整的,于是松了口气。可他环顾四周,眼见一片红云缭绕,又开始疑惑起来,顾言可不是随便干这事的人。
于是他问道:“你这是着急忙慌地想成亲?”
顾言走到他面前,自己也看了看四周,“我成亲肯定不止这些,这是宴白成亲,叫你来帮忙筹备东西的。”
风如月现在是觉得顾言是越来越无赖,居然使这计俩把他骗来,白了他一眼。可回头一想顾言着急找他来,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对。
于是扇子一开,自己扇着风,又问道:“什么事,快说。”
顾言自然知道他问什么,便老实交代起来,“过几日我要回京城,你帮我打理好这宅子,如果我不回来,这宅子便给宴白。”
他淡淡说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只是闲暇时聊着一些下酒的闲话。风如月心里不是滋味,因着顾言说的是“回”京城。
“你回去怕是有无数只手要撕掉你的肉。”风如月摇着扇子,有些生气,他气这个人永远不知道保护自己。
顾言却不以为然,只说了声:“无妨。”
风如月知道这人是自己决定就自己去做,根本没在问自己的意见,只是碍着交情,当面通知一番,故而他也不再说什么,扇子合上往腰间一揣,撇了撇嘴,转身去与侍卫们一起干活。
叱罗桓站在廊下不敢靠近,细细观察着顾言的神情,眼见着晚晚姑娘不在,他不敢冒险走进院子里。
顾言远远瞧见了他,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喊道:“你过来!”
叱罗桓乖乖走了过去,喊了声侯爷。
“你好了?”顾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从神志到衣着,似乎像个正常人。
叱罗桓拍了拍胸脯,“结实着呢。”
顾言只是笑笑,可对叱罗桓来说,这笑就意味着免死金牌,顾言眼下是不会揍他或者把他如何如何了。
于是叱罗桓放松起来,抖了抖肩膀,站直了身子。
顾言看他好像状态还挺好,冷冷问道:“你险些掐死我夫人,这笔帐,怎么算?”
“掐死我夫人”这几个字击中了叱罗桓的脑子,他是一点也不知道这回事,要是知道,他今天肯定不敢来。
“顾侯爷,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到现在还什么都想不起来啊。”
顾言自是晓得他完全没了神识,不然也不会手指头断了都不知道疼,要不是晚宁眼疾手快,他那两只胳膊早已离了家,可不管如何,也是伤着他的夫人了,于是他便打劫起来,“这样吧,你替我去查北漠的事情,反正你也什么都知道了,办好了,我便饶了你。”
叱罗桓是个明眼人,早已打点妥当了,便与顾言说已经安排上了,一月之内便会有回音。
这人是向来聪明,顾言满意至极,点了点头,“手脚挺快,这样,你那黄金和商铺我可照常给你,只是这越州地界你需替我看紧,有什么风声第一时间报给我。”
叱罗桓听这话奇怪了些,于是问道:“如何报?”
“写信去京城的侯府。”
叱罗桓想起了自己之前摸错了路,跑去看见的空空的大宅子,“那个啊,侯爷是要回去了?”
顾言思量之中也不确定,总归顺势而为,那人还在暗处,暂且见一步走一步。
他看向叱罗桓,似有迷惘,“兴许吧,你就做好自己事情便可。”
叱罗桓点头称好,也不多问,他是认着救命的恩情的。
一番交代,顾言似是安排好了各种事务,思绪清晰了些许,他转身走回屋里,看见晚宁睡在了榻上。
他走过去静静看着,脱了外袍盖在她身上,晚宁伸手抓进怀里,抱了起来。
顾言此时也不确定这烽火究竟何时燃起,但有些东西一定是免不了的。他只担心晚宁。他细细看着她,想起了那个日日依赖他的小女孩儿,心想若再丢下她,她会很生气吧?
这时晚宁摸到了他的手,拉到心口抱了起来,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心事,嗓音里堵着睡意,却还是对他说:“去哪里都可以带着我,我刀子使得可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顾言眉间轻蹙,无奈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