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强还没从她刚才的爆发中回过神：“你是说你需要它的总计划。”

“是的。我在构建一个开发时间线，希望能和马俊现实世界中的财务活动与旅行轨迹相对应。如果我能重建它的开发时间线，也许就能推断出其结构。”

石北科插话：“结构？”两人都看向他。

肖菱素叹了口气：“是指一个联网系统的物理或逻辑布局。”

然后她又转向罗强继续说：“但还有更大的问题。”她瞥了眼少校，然后把罗强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话。靠得这么近，肖菱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出乎意料的女性化。罗强从她眼里看到锐利的智慧和专注。他感到一阵热意爬上皮肤，享受着这份近距离的交流。

肖菱素毫无察觉。“马俊死后，他账户里立刻流出了大量资金。通过自动清算系统的转账，总额达数千万元，全都转去了海境外。他在去世前还申请了多笔大额信用额度。这些钱也在他死后的当天流向了境外。警方正在追查这些资金。你可以想象一个广泛分布、模块化、具有极高容错率的应用——每个组件可能有成千上万个副本，即使一部分被摧毁也能自我恢复。”

罗强一边听一边点头。天啊，这个女人聪明得惊人。他发现自己对她的话几乎没有抗拒能力。

她继续说道：“现在，再把这样一个应用——一个永不消亡的分布式实体——与数千十万元和购买商品与服务的能力结合起来。这种系统无需对任何人负责，也不惧怕任何惩罚。”

“天哪……这就是个公司。” “答对了。”

石北科的手机响起，他如释重负地迎接这个打断。他在这场对话里就像个举着帽子的旁观者。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未知号码。他接起电话：“石北科。”

一个熟悉、嘶哑的声音传来：“请原谅我的模样，警察同志。”

石北科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不远处陈尸在棺材里的马俊。他又望了望站在礼堂里的省局和国安刑警。罗强和肖菱素还在旁边热烈讨论技术细节。

石北科走近棺材，低头看着马俊的尸体。“你那边打长途来地狱要收话费吗，马俊？”

他站着等待。片刻之后，电话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弱而颤抖。

“石北科警探，一切都太晚了。”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和哮喘般的呼吸。“现在已经没人能阻止我的维度。”

石北科再次看向肖菱素和罗强，但马俊的声音还在继续。

“很遗憾，但我必须毁掉你。他们需要一个祭品，警探。”马俊喘息着，“这是必要的。也许等一切结束了，你会明白。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对的……我也不确定了。”

石北科凝视着马俊那扭曲的遗体，那只疯狂的眼睛正与这癫狂的声音相呼应。

马俊急促地低声说：“在你死之前……启动维度。在你死前的几个月，照我说的念出这句话：‘我，石北科，接受维度。’”马俊大口吸气，“不管怎样……你都得死。”

电话挂断了。

石北科合上手机，盯着马俊的尸体看了几秒钟，然后大声说道：“肖菱素刑警。”

肖菱素和罗强停止了交谈。

石北科转过身面对他们：“刚刚那通电话，是马俊打来的。”

罗强和肖菱素交换了个眼神。现在他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我一直在认真听。”

“他说了什么？”肖菱素向上校示意，后者立刻飞奔而来，一跃登上讲台台阶。他们全都聚到石北科和棺材所在的位置。

“他的声音就和那样一样。”石北科指着尸体。“他喘着粗气，语无伦次。他反复说我会死，必须要死。”

“他说了什么？尽量一字不差地回忆。”

石北科回想片刻。“他说我得‘召唤’维度，还说我必须‘接受’它。他说我得在死前的几个月亲自对它说话。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死。”

肖菱素神情变得严峻。

石北科思索着这个局面。“你觉得这又是心理战？”

她转头对上校说：“查查监听石北科刑警电话和电脑线路的申请批下来没有。如果还没批，就走快速通道。”

上校点了点头，随即冲下中间通道，砰地一声跑出了正门。

石北科看着那人离开，然后转向肖菱素：“你觉得马俊 还会再打电话来？”

“也许。他很可能是在操控你。”

“他确实想让我做点什么。”

肖菱素盯着他说：“不要做。事实上，我们会阻止媒体与你或你家人接触。”

罗强扬起眉毛：“这是为了防止他无意中触发新的维度事件？”

“正是。毫无疑问，它正在监控新闻。所以你最好别上头条。”

“你们要把我隔离？”

“只是一段时间。至少要等我们能稳定监听马俊 的通讯。到时候你会很有用，警长。”

两名穿西装的刑警快步跑上台阶。其中一人俯身在肖菱素耳边低语。她的脸上瞬间显出震惊，但很快恢复镇定。她扫了眼石北科和罗强，说：“我得走了，们。马俊 又搞事了。”她和那两名刑警快步下了台阶。礼拜堂各个角落的其他黑衣特警也迅速向她汇合。

罗强朝她喊道：“你还需要一个向导吗，特警 肖菱素？”

她头也不回：“我会尽快联系你。”她和其他刑警砰地一声冲出教堂大门。

罗强指着还在晃动的门说：“清华数学博士，还是什么网络密码学校的毕业生。那女人太聪明了。我觉得我恋爱了。”

石北科轻笑了一声：“什么？”

“祝你好运。”他说着便朝前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