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北科照做了。他的角色旋转了一圈。

一个漆黑的身影，高约十二英尺，站在他们面前。它手持黑曜石法杖，头戴黑色王冠，眼窝深陷中闪着妖异的红光。看不到嘴巴，却举起手臂，指向石北科。随后，一段低沉、沙哑的语音文件播放了出来：“刑警石北科。你不属于这里！”

石北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闪电从法杖中激射而出，将他的虚拟角色轰成了尘埃。他的屏幕瞬间黑屏，整台电脑崩溃，再也无法重启。

石北科猛地抓住耳机麦克风：“天哪！它说出了我的名字，罗强。然后就把我电脑烧了。它现在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只有罗强的一串咒骂声。

恶魔击毙了石北科的骑士之后，罗强立即进入防御状态，一边躲闪一边撤退。他根本来不及再开启一个传送门；恶魔已经转向了他。

它举起法杖再次发声：“是你带他来的。你是国安，还是省局刑警？”顿了一下，“或者……都不是？我们拭目以待……”

罗强的笔记本硬盘开始疯狂作响。

“该死！”他一把拔掉了网线。游戏还在运行，他又赶紧拔掉电源线和电池。笔记本彻底熄火，黑屏无声。

他瘫坐在酒店房间的书桌椅上，深吸一口气。石北科的声音从电话中炸响：“罗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断了连接，北科。它在试图查出我是谁。我这台笔电里只有游戏和一个视频捕捉程序，但我不想丢掉录像。”他一边皱眉，一边重新插回电池，把电脑放在桌上。他脑中飞快盘算着各种可能性，突然停住了。“北科。我需要你来帮我保释出去。”

“你说什么？”

“来W大道，把我从警局接出去。拜托。”他不理会石北科的追问，猛地扯下耳机，冲出酒店房间。

罗强沿着外廊飞奔向大堂。他冲过两个正从租车里卸行李的区域销售代表，在最后一段直道上猛冲过去，撞开大堂的推门。

前台是个脸嫩嫩的小伙，一脸警惕地看着罗强：“请注意门口。”

罗强气喘吁吁地撞到柜台前：“我需要进入你们的账单系统，这是紧急情况。”

“也许我可以帮您。”小伙子如土拨鼠般站在键盘前，双手悬空待发。

“你们记录客人上网信息吗？”

“您的上网记录不会显示在账单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有没有把住客的账单信息和内部IP地址关联起来？”

“我们依法需要保存——”

“见鬼。”罗强抬腿一跨，开始往柜台里爬，把宣传册和电话都掀翻在地，“这和色情网站没关系。”

“你不能——”

罗强一脚踩到电话系统，摔进了前台后面。

夜班小伙立即锁上了工作站，并按下柜台下的报警按钮：“警察马上就到！”他转身跑向后台办公室，罗强刚站起身来。

“等一下！”罗强猛扑向办公室门口，但小伙用力关上了门，从内侧插上重重的门栓。罗强用手猛拍门板，那是一扇安全门。

小伙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声音模糊：“，您不是第一个在酒店账号上看色情网站的蠢货。但您现在把事情闹大了。”

“这是警务紧急事件！”

“我没看到你的证件。”

“听着，我正在协助省局调查维度案。马俊的住处就在这附近五公里。我住在这里并不奇怪。”

“你是几周前登记入住的——在马俊死之前。等警察来吧。”

“等他们来了就太晚了。维度会攻击你们的服务器，查出我是谁。”

“我不听，！”

“如果你手边有Web服务器，就把后面的线全拔了。我就要求这一点。”

没有回应。

“小子！这不是开玩笑。维度已经杀了十几个人。如果它查出我的身份——”

“我建议你和警察谈谈。”

见鬼。罗强绕到前台另一边，操控起那台电脑。屏幕显示的是基于浏览器的酒店管理程序。登陆界面静静地等待着输入。他翻开鼠标垫，发现背面贴着一张写满登录名和密码的小便签。他用其中一个登录。

“这就是我比维度多的一个优势……”

和大多数销售系统一样，这套系统设计得很简单，方便上手。罗强很快看到一个标准的账单管理界面。他选择“客户账户”，搜索自己的名字。很快找到了账单记录，但无法编辑。夜班员工的权限不足，不能修改现有信息，只能添加新费用。罗强的姓名和信用卡号码清晰可见，还有一个链接通往上网和电话费用。该死。

门Online服务器早就知道酒店的公网IP了——维度知道从哪发起攻击。如果这家酒店用的是常见的管理系统（很可能是），那么数据库结构也会是公开的。“该死的家伙。”

后台办公室里，小伙正和110接线员通话。他身后是一组机架式服务器、一个路由器和一个网络交换器，绿色的LED灯懒洋洋地闪烁。整个机架对他是锁闭状态，但一台显示器亮着，屏幕上是服务器的登录界面。

然后，就像闸门被打开，所有LED灯开始疯狂闪烁。网络被IP流量狂轰滥炸，硬盘也发出吃力的咔哒声。

“喂！你在外面干什么？快停下！”

罗强侧耳听向办公室方向，但眼睛没离开电脑屏幕。“小子，我什么都没干。那是维度在强攻你的系统。它试图获取Web访问日志，找出我连接它网站的记录。然后再把我的账单记录和那个IP地址关联起来。我求你，开下门。”

罗强最小化了账单应用，打开一个控制台窗口查询DNS服务器。幸运的是，这台服务器配置不当，允许区域传输（zone transfer）。他得以从当前机器上查看整个内部网络IP映射，连主机名和操作系统都一清二楚。

小伙死死盯着服务器的显示器。一个又一个命令控制窗口不断弹出又关闭，命令以惊人的速度输入。硬盘发出沉重的声响，传输窗口接连出现。没有人能打得这么快。他试图打开服务器的机柜门，但锁着。就算想关机也做不到。

罗强用在源代码中找到的系统管理员账户重新登录账单程序。他进入了自己的客户记录。这次所有字段都能编辑了。虽然没有删除按钮，但他飞快地将账单信息全部篡改，用“马俊”替代了自己的姓名，输入了虚构的地址、随机电话和全是9的信用卡号。他正要点击“提交”时，听到大堂里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举起双手！”大堂中响起怒吼。

罗强转头看见两名不认识警察正从前台外举着手枪对准他，标准的双手握枪姿势。

罗强点击了“提交”按钮，然后举起双手。“没事的。我是和Q市警局石北科警察同志一起调查维度案的。”

“闭嘴！”其中一名警察示意他把手放到柜台上。“双手摊开放在柜台上！”

后台办公室，小伙子盯着电脑屏幕看。一个DOS窗口正显示一条客户记录：

房间1318——无名氏 (999) 999-9999 信用卡号：9999-9999-9999-9999

随后，服务器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