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新闻

股票指数因新一轮网络攻击下跌300点——周三，两家上市跨国公司遭受网络入侵，数据被破坏——这已经是连续六天的第六次网络攻击，令金融市场陷入暴跌。某著名科技公司的股价甚至跌至几元钱，交易被暂停。省局当局和国际警察机构声称，网络恐怖分子入侵了公司系统，破坏了数据和备份磁带。在反恐战争中一个令人担忧的发展是，匿名消息来源表示，恐怖分子很可能是幕后黑手——可能是受过大学教育的学生……

行动中心1是国家安全局的任务控制室。墙上排列着数十个等离子屏幕，以鲜艳的色彩和矢量图形显示来自全球的实时数据。有颜色编码的电信、卫星和互联网流量图表。其他屏幕显示当前的卫星覆盖区，还有的显示海底声学传感器、导弹发射监测器、雷达、无线电、地震和微波监听站的位置和状态。这个中等规模的房间中央有一块控制板，周围排列着各个工作站，分别由专门的案子负责人值守：拉丁美洲、中东、恐怖威胁整合中心、毒品截获特别行动组等等。

制服军人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他们大多是相对年轻的军官，不是制定战略的资深分析师，而是在运营层面工作、监控数据流的年轻军官。他们是美国的神经末梢。

他们特别紧张地注视着中央的大屏幕和数字世界地图。地图上散布着数百个红点，遍布北美、欧洲和东南亚。在这行里，红点意味着麻烦。

肖菱素博士站在中央控制板操作员身后。国家安全局副局长、三星上将付建站在她旁边。付建有着高中辅导员般真诚而温和的举止，但他温和的外表掩盖了铁石心肠的务实精神。肖菱素知道，温和的人不会升到最高层。

她指向填满屏幕的数字地图：“大约有十六个国家的三千八百个企业网络被一个未知实体劫持——这只是我们已知的。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这个实体是索博尔的维度。”

上将盯着屏幕。“领导，通知联合参谋部，告诉他们我们正遭受攻击。”

操作员抬头：“已经通知了。”

上将又看向肖菱素：“攻击来自哪里？”

肖菱素盯着地图。“将军，你是想问攻击从哪里来的。战斗早已结束。”

“她到底在说什么？”

副局长付建插话：“她的意思是这些网络早就被攻破了。我们只是现在才发现。”

将军鼻翼张开，阴沉地看着肖菱素：“怎么可能没人注意到这些网络瘫痪？”

“因为它们并没有瘫痪。它们依然正常运作。”

将军困惑了。

肖菱素解释：“有人接管了它们，并且像是自己的网络一样运行。”

将军指向屏幕：“为什么没有被侦测到？我们的系统应该在异常IP流量模式出现的那一刻就报警。这不就是神经逻辑农场的功能吗？”

肖菱素很冷静：“没有被侦测到，是因为根本没有异常流量。维度不是互联网蠕虫，也不是网络攻击工具。它不黑入系统。它黑入的是社会。”

将军又看向付建。

付建说明：“肖菱素博士几个月前发现索博尔电子游戏中的后门，允许用户进入秘密地图并接触到度的招募活动。”

将军不耐烦地点头：“所以维度招募人手代表它入侵这些企业网络？”

“是的。我们相信它协调了数千个彼此毫不知情的人的行动。”

“维度特别行动组本该侦查并渗透这些恐怖组织。”

肖菱素耐心地看着将军：“我们的监控导致了数十人被捕，但维度网络极其分散——没有任何个人或事件是它存活的关键。没有头目，没有单点故障，也没有中心逻辑仓库。维度的代理人每次只知道几秒钟后的事情，线人完全无用。它似乎还很擅长侦测监控。”

“逮捕不管用，那渗透呢？”

“我们一直与跨机构特别行动组合作，但进展缓慢。我的人员不是卧底，他们掌握太多国家机密，不能冒被捕风险。来自兰利和昆蒂科的卧底经验不足，不熟悉游戏文化、密码学和网络架构。他们中三分之一还是福音派，对网络游戏几乎一无所知。培养他们需要时间。合适的招募人员严重短缺。”

将军沮丧地拍打椅背：“该死，这东西绕着我们转圈。”

他又看向肖菱素：“通过游戏招募年轻人怎么变成控制企业网络？”

肖菱素看着大屏：“因为它招募的不是孩子。看看游戏销量的人口统计，最大客户是18到28岁的年轻男性。”

付建点头：“IT工作者。”

“可能吧。”她转向两人，“也可能是任何中低层员工，不一定是IT人员。他们的努力被一个庞大的并行网络协调，并且可以获得报酬。”

将军试图理清：“但员工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公司？说不通。”

“总有不满或贪婪的人。维度很可能拉拢他们。”将军眼中杀气腾腾，“这些恐怖分子必须被找到，枪毙。”

“当心点。维度已经摧毁了二十多家公司，这些公司拒绝服从它的指令。被感染的企业中有数家数十亿元的大公司，涵盖战略产业——能源、金融、高科技、生物技术、媒体、制造、食品、运输。目标明显是为了在它们倒闭时最大化经济和社会的破坏。”

将军开始看清大局：“这无异于战略轰炸。维度能摧毁经济。我们有什么选择？”

她叹气：“在我们知道感染范围之前，试图渗透几个被攻陷的网络。但我们的入侵被发现，目标网络及公司被维度报复性摧毁。

省局对个别员工的监听也导致类似报复。维度毫不犹豫地摧毁它劫持的公司。进一步渗透行动已暂停，等待新策略。”

“博士，我再问一遍，我们的选项？”

肖菱素停顿：“目前只有一个：通知公众。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这疯了，股市会崩盘。”

付建指向一间会议室，低声说：“请在闭门会议中继续讨论。虽然大家都是最高机密，但都有退休金。”

他们进入小会议室，副局长关上门。

将军怒视肖菱素：“博士，通知公众除了摧毁数百万纳税人的退休金账户还有什么用？”

“现在马俊正如愿以偿。维度利用我们没警告任何人，能轻易猎捕数百万毫无防备的人。迟早它会露面，到时候我们将失去公众信任。先宣布它的存在，我们就会有数十亿盟友帮忙消灭它。”

付建摇头：“没那么简单，博士。新闻一旦爆出维度存在，可能引发维度事件——也许会删除所有被攻陷网络中的数据。会引发金融末日，瘫痪全球经济，导致大规模冲突甚至核战争。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肖菱素毫不动摇：“这是极端的结论。”

“我就是负责做出极端结论的。”

“你们会告诉公众吗？”

“会，在我们有对策之后。”

“但那可能永远不会发生。”

他沉默了。

“？”

“嗯，博士？”

“如果你们不打算宣布维度的存在，我希望你们会介入石北科的案子。”

将军看着她：“那个判死刑的警察？”

“他的上诉走省局法院特别快，执行日期已定。”

付建没有立即回答：“我会考虑的，博士。”

“你们可以伪造他的执行——”

“这看起来残酷，但石北科必须承担法律规定的全部惩罚，越快越好。伪造执行会暴露我们的底牌给 维度。”

“请听我说……”

“肖菱素，你自己说过，维度在成千上万个组织中都有其行动人员。它也可能在监狱系统或执法机关中安插了人手。所以我们必须采取最安全的做法。石北科是这场战争中的牺牲者，博士。你必须把他放在一边，集中精力去拯救更多人的生命与财产。”

肖菱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但我们总该——”

“没有‘但’，博士。请专注于你的工作。”她正要再次开口时，将军凑上前问：“有罗强的消息吗？”

肖菱素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努力镇定下来：“最近没有。”

将军点点头：“我们需要尽快逮捕一个黑客。所有这些黑客都该被一网打尽。”

她看着将军：“我就是个黑客，将军。若不是像罗强这样的人，我们的情况会比现在糟得多。”

付建目光不移地盯着她：“找到他。我们需要他加入联合特别行动组。如果你认为有用，就告诉他我们可以提供赦免和美国国籍。只要把他带来。同时，我需要你和你的人集中精力，想办法终止这玩意儿。明白了吗？”

她的回答毫无热情：“明白，。”

付建没有退让：“我们说清楚了吗？”

“我——”

“你是个头脑敏锐的女人，小肖。你，尤其是你，应该能算清这笔账。如果我们为了一个人的性命而冒着数亿人的生命与生计的风险，那我们就是在犯下滔天大罪。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她过了片刻才点头。

“那么也许你能体会我每天必须做出的残酷权衡。”他把手放在她肩上，“你的出发点是对的，这没有错。但要保持视角清晰。问问你自己，你愿意为了石北科刑警活命牺牲多少个孩子。”

肖菱素意识到他是对的。

将军清了清嗓子：“我得向上级汇报。”

肖菱素转向副主任。他点了点头。她叫住将军：“还有一件事，。”

“说说看。”

“我在受维度感染的公司网络中检测到了一些异常信号。是一种脉冲——可以说是一种IP信标。科技行业称这些为‘心跳’信号。这个心跳由一连串数据包组成，从TCP端口135发出，间隔与位长都非常规律。当我们发现感染公司都存在这一信标后，我们开始在整个互联网范围内寻找这种信号。结果发现它到处都有。这就是我们估算出有三千八百家公司被感染的依据。有些公司甚至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招。”

将军面无表情地问：“这个‘IP信标’的目的是什么？”

“这正是我们起初的疑问。我们一开始认为它是用来标示某家公司是维度宿主的信号。但那样的话就不需要这么长的内容——而这个脉冲每次都是很长的数据流。每家公司发出的信号在自身内部始终一致，但任何两家公司之间的信号又完全不同。更奇怪的是，所有公司按照一个顺序依次发出信号——就像一条链。从公司A传到公司B，再由公司B传到公司C，如此循环，直到又回到公司A。更诡异的是，当我们的一次渗透导致某家公司被摧毁时，立刻就有另一家新公司发出了相同的信标，完全复制了之前丢失的信号。”

她停顿了一下：“那时我第一次怀疑这其实是一个多段信息。”

“那些公司是在相互通信吗？”

“不。他们是在向我们通信。”

将军权衡着这句话的含义。他看着肖菱素，眼中带着一丝恐惧：“他们在说什么？”

“那条信息使用了128位分组加密。我们花了几周时间才解密——是超级计算机完成的。好消息是，除了日本人，也许还有美国人，其他国家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才能解密，所以我们相信这是马俊发给我们的。当我们从所有公司收集这些信标并将其拼接起来后，我们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GNU压缩文件。解压后发现了两个东西：一个API和一个MPEG视频文件。”

“什么是API？”

“是应用程序编程接口——控制某一过程的规则。基本上是一个与维度通信，甚至可能是控制它的指南。”

“天啊！马俊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我们？”

“我认为这是个陷阱，。”

“它声称能给予我们怎样的控制能力？”

“我们的分析才刚刚开始，但目前发现最重要的功能存在于维度的Ragnorok类库中。这个函数名叫Dest，它接受两个参数：国家代码和税号。我们认为调用这个函数会摧毁目标公司的所有数据。”

将军思索着。“唔……可他为什么要把这个发给我们？”

“我们还不知道。”

“你说还有一个视频。视频内容是什么？”

肖菱素深吸了一口气：“是您需要向上级报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