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惊讶？感动？
……
此刻，这些情绪争先恐后地涌上了心头。
上方的阴影消失了。
陆传江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四目相对，他感觉浑身都在僵硬。
“呼吸！”陈课提醒他，顺这他的肩膀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陆传江胸口剧烈地起伏，慌乱占据了一大半。
又隔了十多秒，他才像个才通过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双手落在床上坐了起来。
“要去厕所吗？”陈课。
陆传江：“不……不用……”
“……嗯”
陈课翻身下床。
这个始作俑者走到旺仔跟前，往它身上拍了一巴掌。
陆传江隔了半晌，又从床上下来，坐到了书桌旁边的地毯上。
“要开灯吗？”
陆传江摇了摇头，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
他的后背贴着墙，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呼吸碱中毒了，否则怎么会头晕脑胀，四肢不听使唤。
狗先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正准备闭上眼睛，又被陈课拍了一巴掌。
不要虐待小动物啊！小边牧想，我要给我妈妈告你！
陈课小声训斥了一声，等狗醒了，打了个手势。
旺仔立马去门口端坐着。
“这……”
跟着站了一会儿，陈课走到陆传江面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陆传江瞪着他。
“……”
这个时候该不该看都得看了，陈课的视线直白地回应着陆传江怒视，暗自观察他的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课转头吐了一口气，“你这么看着我……怪水灵的……”
陆传江：……
要不是刚刚才冒犯了人家，陈课铁定又抱上去了。
此刻的陆传江穿了套卡通睡衣，睡衣的底色是浅绿色的。
他坐在地上，眼睛往上的时候，看着又大又魅惑。
陈课忽略他咬得很紧的牙齿，呼吸很重。
陆传江的反应让陈课捉摸不透，既没有愤怒带来的拒绝，也没有肯定带来的回应。
“我……我都这样了，你不给我个答案吗……”
“好玩儿是吧？”陆传江抬头，有些愤怒地质问陈课，嗓子都有些哑了，“你觉得这样逗我很好玩？”
听到这话，陈课皱了一下眉头。
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让他的胸口有些闷。
屋内灯光晦暗，谁都没有提开灯的事情。
不知道到底是谁不敢直面谁，这一瞬间，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你说什么？”陈课居高临下地朝陆传江靠近。
影子完全地覆盖住了对方。
事实上，他的脚心都是汗了。
因为紧张，拉来壮胆的狗，此刻都显得有些可笑。
“我亲了你，你觉得我在开玩笑？”陈课眼神泠冽，语句发着寒，陆传江一瞬间眼神闪躲，但又看了回去。
“你把我跟姚宋当成了一样的人？”陈课问。
陆传江偏开头，“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无视我的真心？”陈课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陆传江抿着嘴，欲言又止。
刚才的话其实也没有经过脑子。
陈课那样性格的人，怎么可能通过这样自损的方式戏弄他。
但他其实也是不敢相信。
又如何呢？
该怎么发展呢？
他就不迷茫吗？
紧接着，陆传江抓住陈课，一把把他拉了下去。
陈课跌坐在地上，和陆传江面对面。
“你朝谁发火？”陆传江狠狠地瞪着他。
床和墙中间留了不到半米的距离陆传江坐在角落。
被拉下去的时候，陈课几乎脱力。
他很害怕在陆传江眼里看到一丝不屑的表情。
好在陆传江没有。
看似很凶的陆传江，眼里是不知所措。
两个人离得很近，陈课控制不住往前倾。
陆传江伸手挡住他。
连个人挤在很宅的角落里。
呼吸是那么的清晰。
后一秒，陈课开口：“陆传江……你是不是也……”
“是。”
陆传江低垂着眼眸，陈课看不清他的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山茶花的香味，是陆传江身上的味道。
整个浴室都是这个味道。
重新抬起头的时候，陆传江抓住陈课胸前的衣服，亲了上去。
陆传江的霸道又生涩。
不愧是当队长的，如此的强势。
在对方想要退出的时候，陈课捧住他的脸颊覆了上去，竭力让他靠近自己。
心剧烈地跳动，像是远方翻涌不断的浪花。
他想把对方揉进自己的怀里。
心里面的情绪一波接一波，像是瀑布。
几分钟后，他们放开对方。
陈课依依不舍地顶着他的额头，小声道：“你怎么那么会……”
“你好凶，”陆传江说。
陈课把他抱在怀里，问：“我这初吻和初恋也算交代出去了，小陆老师，你得对我负责。”
“你吼我，”陆传江说。
陈课哭笑不得，“你要拒绝就拒绝，要答应就答应，什么叫逗你玩儿？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陆传江的耳朵在陈课的胸膛。
弄得陈课的心都要化了。
同样热烈的，是自己的心跳。
怎么不会谈恋爱？陆传江明明很会拿捏他不是吗？
“你等一下，”陈课推开他站了起来。
陆传江不满地看着他，双手撑在地上，浑身软得要命。
头顶着墙头看着陈课。
陈课在包里翻翻找找，再坐下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盒子。
陆传江有些发愣，“是给我的礼物吗？”
“本来想先送礼物再表白，现在好了，都猜到了，”陈课垂眼看他，没忍住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紧接着，他跪坐下来，献宝一样地打开了盒子。
“等一下！”
陆传江背过了身去。
陈课就这么看着他。
手中的银色项链在发着光。
“哎呀，你别哭了嘛。”
陆传江隔了好久才转过来，眼睛已经红了。
陈课拿出项链，一边说一遍把人拉到自己的面前。
“这个项链上面这个图案叫‘上上签’，你别觉得女气，我专门挑的男士款的。”
陆传江低头看着项链不说话。
一条银色的链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的银片，很小，上面有个小洞，和银环穿在一起。
刚才拿出的盒子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上上签。
陆传江自认为自己生来就没有好运气。
母亲走后，父亲整日酗酒。
每天下课回来，总能看见堵在门口的债主。
那时候家里没什么生气。
也是在这个房子。
父亲整日躺着的沙发上。
父亲就这么躺着走了……
他强迫自己变得麻木，好像做什么都能想到最坏的结果。
母亲的抛弃，父亲的去世。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永久的怀念，对于他这样的人是一种折磨。
就像他爷爷这样云淡风轻，故意和自己不亲近，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可能再也接受不了离别了。
“戴上这个，以后都是好运气了。”
“嗯，”陆传江粗鲁地擦了一把自己的本来有些潮红的脸。
陈课立马捏住他的手，“别擦。”
然后伸手，替他抹掉脸上的湿。
他的动作很轻柔，陆传江看着他，大脑像是被抽空。
这个人，像太阳，又像月亮。
有他在的时候，孤独好像就没有来过。
“要做吗？”陆传江问。
“哎哟我去！”陈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小脑瓜在想什么？”
陈课甚至心虚地去看了一眼门口坐着打瞌睡的狗。
陆传江指了指他靠近地上的部位，说：“情难自禁。”
陈课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他有种错觉，觉得今天的陆传江在极力地讨好他。
但不是错觉，陆传江双手撑在地上，吻了他的下巴。
在他手抬起来的时候，陈课一把按住了他。
“你成年了，”陆传江说：“我也成年了。”
陈课看着陆传江久久说不出话。
此刻的陆传江真的漂亮得不像话，脸颊的酒窝是他的印记，不想让人知道的时候就会藏起来。
陈课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偏开头。
陆传江被吓得停下了动作。
“你知道吗？陆传江。”
被喊全名的陆传江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像是被批评做错事的小孩儿，像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是要对你负责的，”陈课的眼神很是坚定，他伸手取下陆传江的眼镜，毫不留情地丢到了身后。
他就这么半跪在了陆传江的面前，眼神深情又柔软。
“对你表白之前，我想过很多，但后来我觉得……”
“纸上的东西写不出我对你的感觉。”
“我想看到你，离开你我就会有些焦虑。在想你是不是生病了，今天有没有不开心。”
“我总觉得你应该也会跟我有一样的情绪，但你总是会把我推开。”
陆传江看着他的眼睛，领口微微敞开，
“但……此刻……”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他准备往后退的时候，被陈课推到了墙上，扑面的热气弄得他睁不开眼睛。
陈课握着他的手，指向自己的心脏，“在我这里，你是珍贵的。”
说完，陈课就站了起来。
“今天的觉我可能睡不成了，”陈课说：“我睡地上吧。”
陆传江呆坐在地上，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窗外灯光透过的脸颊，白皙又漂亮。
陈课笑得很明媚。
陈课说：“别怕，我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