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的言语,只说:“等我消息吧。”
……
生活全然平静,恢复到了最好的时候,暴风雨好像从没有来过。
张玉弯在展家人生活里消失了,她们也再没从现如今平和稳重的展宁嘴里再听到过这个人的消息,就好像她们根本不认识似的。
展宁积极的每天饮食规律,早晚运动,身体恢复得很快,气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听话又懂事,和家里人关系也越来越亲近,展家人高兴的同时心里总有一丝丝的不安,可这样好的平静的日子她们很满意。
身体恢复后的展宁不顾她们的劝阻又开始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生活,早早出门,早早回家,加班也会打电话和家里报备。除了十月份的时候被公司安排去国外出了趟差,在那边学习了两个月,其他时候都是天天回家的。
就连给她安排相亲她也不再抗拒,愿意和对方好好的说话了解相处,俨然一个展爸展妈心目中的好女儿模样。
若不是那些事情的余威让她们至今还心有余悸,自己女儿看那些男孩子时眼神里克制不住的嫌弃和不适,她们都快忘了自家的孩子是同性恋的事实。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年,当初的那些风言风语早已被时间里的鸡零狗碎给磨散在了春夏秋冬的风里。
街坊之间的相处还如往然,对于她们家女儿是同性恋的事情不知是忘了还是觉得没什么新意了都不再提起,看到也不再古怪。
一切都在走向正轨,除了让展宁结婚生子的计划还因为各种原因而迟迟没有得以实现外,所有人事物都很美好。
所有人都像是创伤后选择性失忆症般忘了张玉弯这个人,也忘了她们的女儿曾和她有一段难舍难分,风雨不动的感情。
而那样的感情又去了哪里,没有人愿意去探究。
越城的八月哪怕是夜晚还是热得不得人安宁,展妈心里烦躁的坐在沙发上揉腿。
“诶,之前小区门口那个卖彩票的老童不是说他有一个远房侄子可以介绍给宁宁嘛,怎么没声音了?”,正愁得脸挤一块儿的展妈看着从厕所出来的展爸问道。
今天她去参加好朋友王阿姨女儿的二胎满月宴,看到那被抱着的一点点的孩子她就心酸又羡慕。人家二胎三胎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就她家几个人坐一起看电视都不说话,生活安逸却寡淡没有盼头,对新生命成长的盼头。
展爸今年60,她今年也57了,哪怕再保养也压不住脸上的岁月,这个年纪还没有人绕膝。今天起床还突然就腿疼的伸不直,她有时候都在想等家里有了孩子,自己还能带得动抱得起嘛?
甚至这么多年家里的寂静都让她有一种她们家可能不会有小孩的错觉了。
“说是她妈病逝回老家了,等回来再带过来见见面。”,展爸擦擦手说道。
展妈坐沙发上揉着膝盖,一点没有人家死人的同情,倒是笑起来。“之前听说这个男孩子爸爸是不是很早就过世了?那现在她妈也走了,那不是正好入赘到咱们家,没有顾忌了嘛!”
展爸看了过于开心的媳妇儿一眼,说:“人家那是丧母……,都九点多了宁宁怎么还没回来?”
展妈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的确不合适,收敛了一下说:“她不是说她们公司最近有新项目要出来,需要提前准备招人计划嘛,她部门主管,不是忙着做什么前置规划,部门协同什么的比较忙,要经常加班,昨天我还等到她十点多才回来。都主管了事情分给下面人做就好了,还亲力亲为干嘛……看她最近紧张得老是崩着张脸,周末都不得休息,眼圈儿黑得哟。”
“有上进心,负责任是好事,工作上的事你也不懂,嘱咐孩子好好休息就好了。我先睡了,一会儿宁宁回来你别忘了告诉她过几天是她奶奶生日,她二姐也回来,再怎么让她空出一天来。”
“我知道,你睡吧,一会儿她回来我和她说。我去把汤给她热一下,等一会儿让她喝两碗,是多难的工作让她一天天的愁得人都崩直了。”,展妈一边念叨,一边撑起还不太舒服的腿去厨房热汤去了。
而此时,因为‘工作’愁得如黑云压城的展宁正在距离她家十公里不到的地方。
“十点了,你快回去吧。”
这个声音是消失了一年的张玉弯,此时她正半靠在床上催促着坐在她身边的展宁。
看着薄被下高高的隆起,展宁伸手摸了摸,那里边不像是有一个带着她们全部希望的生命,更像是装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和她心头一样大的石头。
“我不放心你。”,她皱着眉,轻声说。
张玉弯看着愁云惨淡,从来没有一点高兴的展宁,安慰的摸摸她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说:“还早着呢,你回去吧,不然你天天在这儿呆那么晚你妈老问你。”
展宁没有说话。
张玉弯知道她的心思,撇了一下嘴,掐了一把她的脸,笑起来,说:“革命胜利就在朝夕了,小展同志要随时保持警惕心呀。我没事儿的,你回去吧,有事我马上不耽搁的给你打电话,行嘛?”
展宁看着张玉弯的笑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起身半跪在床上说:“我扶你躺下。”
展宁临走前放了一杯水在她床边,以免她半夜口渴再起床倒水危险,而后一如既往的留了一盏小夜灯,反复嘱咐她起床上厕所要小心,要慢一点。最后在她笑嘻嘻不耐烦的再次催促下才关门离开。
门在关上的一刻,张玉弯脸上的笑容骤消,木木的看着床尾的小夜灯。看了半响后,那柔和的灯光照得她眼睛疼,沉重的肚子也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耻骨也疼。让她不得不回神侧身拿过枕头垫着肚子,找了个舒服姿势。
快了快了,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