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声听得浑身发麻。他一直都不知知道沈浩口中的“老板”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这么看来似乎是和那位“新王”旗鼓相当的存在。
而且似乎现在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你感到愤怒和委屈。”白声将被眼泪沾湿的纸巾团起来放到一边，重新抽出一张塞到他手里。
“我不明白。”沈浩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当初这幅躯体是老板帮我捏造的，我也如他所想能够体验人类的各种情绪，但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我现在感觉根本没法集中精力思考，强烈的情绪在阻止我继续工作，这不应该，这不应该......”
“不，这很正常。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沈浩茫然地望向白声，泪水挂在他的眼角，此时这个非人类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懵懂，甚至有些意外的脆弱。
“你的那位老板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对吧？重要之人找不到了，对一个人来说当然会难过。”
“但是，他的位置都被那个东西顶替了，他......”
“那就把你的老板找回来。”白声说道，“你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一定很了解他，你又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当然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也许吧......只要把你送上那个位置，然后，也许我和他的那场争论就会有结果，他不会不想听我的答案的。”
答案？这又是什么东西？白声没有继续问。
他只是觉得放在那非人类眼睑上的手指，有点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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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的时候，沈浩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他还是那个笑容得体，行事干练的白领精英，完全没有哭过的痕迹。
甚至连怕狗这一点都恢复了过来——当他看到跟在白声脚后跟的那只小狗时，整个人还是抖了一下。
“我马上把它带走。”白声连忙抬手解释。
沈浩耸了耸肩：“如果你真的喜欢，不如把它留在这里。”
“我是在想另一件事，”白声皱起了眉，“那位老人，应该是个普通人吧，现在的情况，需要叫警察和......医生吧？”
“我来叫。我可以用不透露我们身份的方法报警。”
白声点点头。感觉心底里仍然沉甸甸地压着巨石。他原本以为这些破事只是局限在娱圈，局限在他们这些变异者之间，，但事实告诉他这些事件其实会影响到所有毫无关系的人。
“我们用了这位车主好多纸巾。”沈浩突然提醒道，“如果车主足够心细的话可能会发现。哦，对了，还有狗毛，可能粘在了车上。”
这可麻烦了。白声心想，纸巾还好办，但是狗毛......谁让他以前穷得从来没自己拥有过汽车呢，根本不会考虑这种问题。
“但幸运的是，这辆车的主人也许养了猫。后备箱里有除毛工具。”沈浩从后座背后掏出来个除毛滚筒。
“我们真是有礼貌的小偷。”白声揶揄道，从沈浩手中接过工具。
白天的停车场还下着毛毛细雨，空无一人，与远处的海岸公路和礁石滩相对着，显得格外寂静。白声也不怕车子的主人突然出现，如果出现的话......
如果出现的话该怎么应对呢？白声想着，但他们连恐怖的鱼人都对付过了，似乎对付一个普通的人类也没有什么问题。
荒谬的推论出现在脑子里，白声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一旁帮他撑伞的沈浩一脸疑惑。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虽然我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的全貌，的那我好像真的开始适应这种生活了。这种在过去的我看来荒诞不经，难以想象的生活。”
“那挺不错的。”沈浩点头，突然举起了手机，“摄制组发来消息说，因为最近三天室外都有雨，所以本周的拍摄取消了。”
“也就是说，再加上周末，我们整整五天都不需要拍片了？”
“是的。”
留给白声的是一长段时间的静默。
“如果想要解决问题，我们应该回去一趟。”沈浩说。
“如果那个老人没有说谎，他给我的信息足够让我查出来三年前哪些人来过这里，到底是哪位女星死在了海里。而接下来肯定会牵涉到更多的人......如果还找得到那些人，他们也都应该在城市里。”
“五天能做完这么多事情吗？”白声有些疑惑。
沈浩一挑眉：“你还欠着肖主管三首demo。”
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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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怎么一个人都不接电话啊，也不回信息？要不是那天小汪打通了你们电话，我还以为你们失踪了呢。”
肖其然在办公室里瞪着两个突然回来的人，神情阴沉。
白声本想着回来后该怎么交代他还没完成的三首demo，却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
“但我们从来都没收到过任何消息。”
“从来都没？什么意思？你们的手机在那边都失灵了？”
“可能真的是这样。”沈浩说道，“那天汪小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们在房间里，而我稍微对当时的通讯环境做了一点手段，因此我们接到了她的电话。而除此以外的任何时间，我们的确没有接到来自你们的任何消息。”
城市里干燥明亮，太阳挂在天空上，与阴冷沉闷的海港全然不同。从那里回到城市，白声觉得自己有如从深海回到地面，回到现实。而肖其然刚刚所讲的问题，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他们在那儿会受到这样奇怪的通讯屏蔽？
“那宣传片拍得怎么样？我看圈子里好像也没有任何消息，如果不是挂着城市安全中心的牌子我都要以为你们是被设么野鸡剧组骗走了。”
“五天后还要回去。”沈浩简短地解释道，“我们只是暂时回来一趟，之前给白声联系过一些合作广告商，改签合同的现在就可以签了。还有好几个综艺节目也要具体考虑一下——”
“还有你的歌。”肖其然冷不丁补充道，眼神冷冷地望向白声，“记得你自己承诺的，两周后交给我。”
白声无奈点头。他倒不是对这项工作不感兴趣——事实上完成歌曲对他来说还挺快乐的，但不是在这种身边一切糟糕事件都还未解决的境况下。
“所以要先解决问题啊。”沈浩理所当然地说道。
说是为了额蹭网，沈浩在星之匙娱乐的大楼里随便找了个空办公室就坐了进去，开始干活。
“三年前。”
“女星死亡。”
“渔业事故。”
......
沈浩一个个把关键词报出来，打进他拿在手上的平板里，然后就盯着屏幕不动了。
“你就是这样检索信息的？”白声好奇地凑过去，看向沈浩的屏幕，发现那上面并没有什么超自然的展开，只是一个仿佛全自动的智能爬虫程序一样在抓取信息的状态，各式各样的文字占据了半个屏幕，不停地跳动变幻，偶尔才会有所停歇，然后被截取，摘录。
但是，在黯淡的屏幕里映照着一双眼睛——那是沈浩的眼睛。那眼睛淡漠冰冷，点点金色的光芒在其上隐约可见，它们仿佛悬停在二维世界的屏幕上空，在时间和空间都触及不到的角度注视着那飞驰而过的信息洪流。
真漂亮啊。
白声愣在那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鼻尖几乎要贴上那屏幕了。在无知无觉中，他好像要被那双眼睛给彻底吸走了。
“抱歉，打扰你了。”白声急忙起身，想要转头，却被沈浩轻轻推开了。
“别看我。”
“好。”白声明白那大概是在为他的安全考虑——他本能地知道直视那双眼睛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但还是忍不住笑道，“你的眼睛很吸引人呢。”
“你是指物理上的吸引吗？”沈浩疑惑地问道。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白声说道，“不过我是另外一个意思。”
坐在那边干活的沈浩一顿，突然合上了平板。
“你结束了？”白声惊讶道。整个过程都不到五分钟。
“这并不是很复杂的信息......不过信息被阻碍了如果我要获取的话需要用一些蛮力，我想我暂时还是不要采取强硬手段，或许会让隐藏信息的人意识到有人在偷窥。”
“所以你知道了什么？”
“三年前去海边拍片的哪个公司叫明轩影视。明轩影视是晏拾和季厄的母公司。三年前意外掉进海里的女明星叫晏拾。”
白声竟然没感觉有多意外。晏拾有问题早已明显得不得了。
“也就是说，晏拾曾经死过一次是吗？她是有死而复生的能力吗？”
沈浩摇头。
“不，就算高星也不可能拥有这种超越规则的能力。根据我刚才搜集到的信息，晏拾的能力并不是和死而复生有关，不过倒是可以说和生命力有关——她能保持优秀的身体素质就是她这种能力的外显。”
“会不会是三年前她落水那一次事故正好是她晋升的时期，导致她出现了这种变异......等等，她现在到底算不算变异失控？”
“一般来说，变异失控的人很快就会崩溃。不可能撑过那么多年。”沈浩说道，“但是，你刚才说话的间隙，我又重点浏览了一下她的资料，发现比三年前更早的一段时间，她曾经经历过一次重大的公关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