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你呀，你不去看我我就只好来看你咯。”许珩揽着楼琰的肩膀边往里走边说。
许珩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喝了很多酒，连眼睛都不太睁得开了，走路也非常不稳，靠着楼琰的搀扶才勉强顺利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楼琰也没嫌弃许珩这一身酒气，只委屈巴巴地抱怨道：“哎呀，别提了，要不是爷爷说想我了，我爸连这儿都不让我来。我都计划好元旦节一放假就去找你玩了。你来找我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句呀，万一我去睡觉了呢？”
餐厅这边，楼璨和叶杨也早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叶杨一会儿看看楼琰和许珩那边一会儿看看一脸严肃、若有所思的楼璨，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不过去吗？”
“你先回房间去。”楼璨说，语气虽然淡淡的，但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感觉。
叶杨一想起先前听说的关于他们兄弟俩的传闻和上次在那家夜店看到的场景，加上许珩现在这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就一万个不放心，当然不肯。
“我不要。”他果断拒绝道。
楼璨很无奈也很苦恼，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说一些难听话强行让叶杨离开，但现在……他讲不出口，但他又实在不太擅长也不太习惯对叶杨来软的。
“听话。”他皱着眉看着叶杨，使劲憋出来这两个字。
额……这……叶杨哪里吃得消：“可是……”
“我处理好这边会去找你。”楼璨见叶杨还是不依，补充道，“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有话想说。”
额……好吧……叶杨投降了……他虽然有点担心这边，但他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楼璨。是什么话呢？会发生什么吗？他好期待，期待到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不过……
客厅那边，许珩故意放大声音说：“提前说了我怕就见不到你的新朋友了呀。不给我介绍介绍？”
“额……”楼琰为难地看向了站在餐厅的俩人。
楼璨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许珩是来找叶杨的麻烦的。他简直要后悔死了，哪里想过那个传闻竟然会引发这样的蝴蝶效应，暗骂自己蠢的同时，愈发不想让叶杨过去了，毕竟他完全猜不到许珩会做什么。
许珩当然早就看见了他们，佯装才发现，调侃道：“哟，怎么不过来？是要我过去吗？小琰，你这朋友挺大牌呀。”
叶杨想着许珩好歹也算是个主人，而且总不能让楼琰为难，看了楼璨一眼后就要过去，被楼璨拦住，楼璨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重复道：“你先进去，这边我会处理。”
叶杨为难地说：“他都点我名了，我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啊？真跟他耍大牌啊？我就去打个招呼就回房间边干活边等你，好不好？”
楼璨想想也是，心想上班的确是个好借口，许珩应该也没法儿强留人，总算点了头，两人便一起朝那边走了去。
许珩见他俩都来了，似是非常满意，面带玩味笑意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我亲弟弟吗？好久不见，我还挺想你的。本来上次路家那个宴会上咱们是能见到的，不过我妈，嗐，也就是你妈，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给我派了个活。你知道的，我一向没有办法拒绝她。听说那次你被刘绍禹揍了，啧啧啧，妈妈该多心疼啊。她肯定也挺后悔的，早知道还不如让我去呢，让你揍揍我，总比你挨揍强，是吧？”
额……靠……叶杨总算知道楼璨为什么要他先进去了，大概……这些话……不太适合他一个外人听吧？楼璨应该也不想让一个外人知道太多这些事情吧？虽然更不放心楼璨了，但……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应该也希望外人先离开吧？
“你好，我叫叶杨。”叶杨一脸尴尬地说，“那个，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先回去忙了，都这个点了，不如大家也都早点休息吧，晚安。”
他正打算走呢，却听看起来醉醺醺其实大概比谁都清醒的许珩说：“诶～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啊？”
见过？！楼璨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楼琰也很惊讶，好像没听说过呀？
叶杨当然记得……看许珩这明知故问的样子，再联系刚刚许珩一上来就点他的名，他总算有点明白过来了，看来这家伙这一趟不是冲楼璨而是冲他来的呀，行吧～～也好～～
许珩也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回应，继续借酒发疯道：“啊～～我想起来了，夜店，夜店小王子嘛～～我还在想他们这两天跟我打听的这个叫叶杨的是谁呢，原来就是你呀。诶，你还记得我吗？我那天可是救了你一命哦，不然你估计早就被玩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楼璨一愣，脸色顿时冷得像冰霜似的。“什么意思？”他紧皱着眉头，严肃地问。
楼琰也算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见面的了，但……他只听说了叶杨夜店小王子的部分，救命？他怎么没听说啊？难道吃瓜少吃了一半？
“什么？你不知道啊？”许珩佯装惊讶地说，“啧啧啧，我还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识好歹，人家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你倒好，还差点把人家搞死。不过你一向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他转而对叶杨说：“叶杨，你别怪他，他一向这样，对谁都这样……”
楼璨当然知道许珩是在故意吊他胃口，简直快要急疯了，“到底怎么回事？”他转而一脸严肃地问叶杨。
叶杨也很懵，额……倒也没到连命都丢了的程度吧……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等下楼璨又要说我偶像剧了，靠！
“没有，你别听他瞎说，没那么夸张……”他连忙解释道。
许珩嗤笑一声，说：“没打起来，你当然不知道，你说夸张就夸张吧。诶，听说你那天突然发那么大脾气就因为有人说了我这个好弟弟几句闲话？”他又嗤笑一声，“哎，还是年轻。人生在世，谁还不被说几句啊？这么较真干什么？你这么久没出去玩，一定不知道现在大家怎么说你的吧？小琰肯定听过，来，小琰，你说给他听听。”
额……楼琰小同学简直了，他可不想说。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他正面带杀气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的璨哥和紧皱着眉似是有点疑惑的叶杨，尴尬地说：“额……哥，我天天在学校，哪里能听说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呀？”
许珩没好气地啧了一声，说：“哎呀，就是那些说什么不过就是简橙的干弟弟，比他亲弟弟还嚣张，给他点脸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说什么什么加州夜店小王子，不就是个花天酒地的夜店咖吗，还引以为豪了；说他好手段，竟然同时抱上了路莫迟和简橙的大腿，干弟弟，也不知道是怎么舔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用的舌头……”
楼璨早就气得握紧了拳头，听到这里终于受不了了。“闭嘴！”他厉声警告道，一副要对许珩出拳的架势，被叶杨及时拉住了。
许珩却一点不怵，反而像是因为终于把楼璨激怒了而非常满意，勾唇一笑，玩味地看着楼璨，继续道：“说他胃口还挺大，舔上那两家还不够，现在竟然还又来舔楼家，真是人不可貌相；说舔楼家也就算了，怎么会看走眼去舔楼璨呢？不会以为楼璨姓楼就是楼少吧？”
这回轮到叶杨愤怒了，“闭嘴！”他半个身子挡在楼璨身前，紧紧地抓着楼璨的手腕，对许珩怒吼道。
许珩于是又将玩味的视线转向了叶杨，面带嘲讽的笑意继续道：“说不过也不能怪他爱舔，毕竟他家的那点产业也被他那几个没什么本事只会窝里斗的哥哥姐姐们败得差不多了，不舔难道去卖屁股吗……”
楼璨快要气疯了，边怒吼着“我特么叫你闭嘴！”边一把甩开叶杨，以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冲到许珩面前，一手揪住许珩的领口，另一手紧握成拳就要朝许珩挥去，不过被及时反应过来的叶杨拉住了。
“松手。”楼璨瞪着叶杨，说。
叶杨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又一次挡在了楼璨面前，这次，他从背对着楼璨挡在他身前变成了和他面对面，面色严峻，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他。
叶杨和楼璨虽然都很愤怒，但其实现在也还都挺懵的，那些话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都还没有消化过来，楼璨只知道他不想再从许珩那儿听到一句叶杨的坏话，而叶杨，只知道他必须得拦着楼璨。
看傻了的楼琰也连忙挡在楼璨和许珩中间，说：“你们别这样，不然……我就去把爷爷叫来……”他也快要疯了，这都什么破事啊……好好的一个开开心心的晚上，他这么期待这么享受的一个晚上，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能想到此时他们四个人里最淡定的竟然是差点被揍的许珩呢？许珩似是很想讨这顿打，嘲讽地轻笑了一声，继续激楼璨道：“怎么？又要掐死我吗？啧啧啧，怎么每次都这样，又不是我说的，我好心来告诉你，你还不高兴了。”
楼琰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地劝道：“哎呀，哥，你别说了，那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谁都很难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叶杨哥不是那样的人。”
许珩轻笑一声，说：“我也没说是真的呀，我就好心来告诉你们。不过小琰，你还是太单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的，在咱们身边出现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奇怪，应该说太正常不过了，你以后就懂了。你璨哥就比你通透多了，十岁就懂了这个道理，那时候他的好朋友好心来关心他，他倒好，把人家大骂了一顿，叫人家滚，不要巴结他了。”他转而对叶杨说，“叶杨，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舔不上他了吧？因为他从小就很讨厌这样的人，而在他眼里，你就是这样的人。”
楼璨脸色唰地一片苍白，
“不是！”
他急忙大声否认道。
他像是怕叶杨不相信，条件反射地紧紧抓着叶杨的手臂，看着叶杨的眼睛，边摇头边诚恳地重复强调道：“不是，从来没有，我发誓。”
叶杨的大脑很混乱，许珩说的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太荒唐了，那些词汇在他近二十九年的人生里都是极其陌生的，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他没想到他才来上城不到一个月，竟把自己活成了这个样子。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非常不真实，连站在他面前的楼璨也非常不真实。他的脑海里闪过和楼璨自相遇以来的一幕幕，他仍然没有办法思考，但奇怪的是大脑却自动有了答案，难怪……难怪……他突然觉得很冷，也很无力，无力到原本紧紧抓着楼璨手腕的手也没了力气。
他看见楼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表情越来越着急、抓着他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但他仍然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他听见许珩的声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但他仍然能听清楚其中的内容：
“叶杨，你不如改舔我吧，我们许家也还可以的，我虽然也瞧不上你这种人吧，但我在这方面还挺看得开的，而且，虽然我不喜欢男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挺乐意养你的。”
“我特么叫你闭嘴你听见没有！”
他听见楼璨愤怒的声音，似乎也很遥远。
他还知道楼璨已经松开了他，疯了似的扑向了许珩；听见楼琰慌张地说“你们别这样！爷爷！姑姑！……”听见许珩说“楼琰你让开！让他打！打啊！反正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被理解被原谅，外公和妈妈都还是会那么爱你！反正你就算每天躲在家里做一个废物，也还是会有那么多人爱你！你到底有什么值得被爱的？！啊？！你们告诉我！楼琰！你说！还有叶杨！你喜欢他什么？……”
这些声音和动静明明都就在他身边，却都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他觉得这一切都越来越不真实了，荒诞得他突然很想笑。
上城，好像也挺无聊的……
突然想回麻州了，那里，至少曾经有过一个温暖的拥抱……
那个人，后来到底去了哪儿呢？现在过得好吗？一定很幸福吧？希望他幸福。那个人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呢？好想看看啊。啊，还有他弟弟，也想看看他弟弟，他说我和他弟弟一样好看，一定是骗人的吧，他那么帅，他弟弟一定比我好看多了，而且我那天哭成那副死样子，丑都丑死了。希望他弟弟也能幸福，不过他弟弟有他这样的哥哥就足够幸福了。要是他是我的哥哥就好了……或者，楼璨也很想要一个那样的哥哥吧……
对了，楼璨……楼璨……还好吗？
是因为想起楼璨了吗？许珩的声音好像突然又近了许多。
“你愣着干什么？怎么不打啦？我特么都不知道你每天一副厌世脸做给谁看的，全世界都围着你转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啊？！你还想要什么？说！你哥我什么都满足你！要不要你那个倒霉老爸？给你！反正我特么早就烦死他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