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我不相信您会对一个无知的姑娘说这些话,然后就放任不管了,因为这样对你和我没什么好处。而作为普通人,我在知道这些信息后会恐慌不安,会四处宣扬,会深入研究神秘学,一步步走上极端,甚至寻求邪神和恶魔的帮助。而且您也说过,我现在预言里不是巧合,这是不是您来找我并试探的原因呢?”
说到这里,蕾娜顿了顿,询问:“我猜,您肯定会带我一起研究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其实紧张得要死,因为她不是那种热情主动,能说会道的人。但她知道犹豫就会错过,她不想放过一点机会,哪怕只是入门。
里蒙有些无奈,半开玩笑问:“我可以拒绝吗?”
蕾娜认真瞧着对方,充满希望。
里蒙道:“如果您没有说出这些话,我或许会用一些借口和手段蒙混过去。我想您也知道,现在骗子和邪.教很多。但你说了这些话,这让我有了一个方向……当然,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们是一个社团,需要和其他成员交流投票,最后向首席申请。”
太好了!
蕾娜在心底欢呼,但表面装作淡定,稍稍点了下头。
“这大概需要一两天时间,您需要等待。”
“好的。”
两人接着交谈了几句,然后离开了餐厅。
蕾娜走在街上,步伐轻快,女皇的事情早被好心情给冲散了。她看着路边那排排梧桐树,突然这个天气很适合吃酸汤饺子还有牛肉火锅。
根据原主人的记忆,蕾娜知道这个世界也有饺子和包子,只不过长得不一样,做法也不同。
比如饺子,它是方形或者三角形的,会加鸡蛋和胡椒粉包裹鲜肉,再配上加碎果仁的山菌牛奶浓汤,还有也有些地方是煎炸后沾着吃,或者淋一些糖浆甜醋。
想到这里,蕾娜突然有点饿了,刚刚在餐厅她只是要了一杯咖啡。
然而,摸了摸自己口袋,她默默走回家。
今天还是她回来最晚。
餐厅里女佣正在准备晚餐,艾文则抱臂坐在沙发上,看她时表情相当严肃。
“晚上好,艾……”
“不,我决不允许!”
蕾娜刚开口,这个家伙突然叫着冲进餐厅,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语气有些悲伤。
“你怎么了?”
她跟着过去,一脸纳闷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发现今天的午餐刚好是饺子。
“刚刚珍妮弗说你跟一位看上去很成熟男士走在一起。”
玛丽语气柔和。她不觉得女儿会喜欢一个大几十岁的男人,只是害怕孩子再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
“棕色眼睛那位?”蕾娜表情正常,拿起勺子。
“谁知道呢,不过就在刚刚。”艾文说。
“那应该是他。那位先生是一名语言学者,我最近喜欢上了这个,然后写信请教,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蕾娜编出新爱好,一副兴致勃勃,有点激动的样子。
“哼,学者!”
艾文很不服气,嘴里嘟囔着: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写信?要我说,还不如跟着我学一点医学常识,然后再去上学,没准还能当一名护士……”
“有爱好是件好事,艾文。”
玛丽总是向着女儿。
“我知道,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由于妹妹之前的经历,艾文还是有些警惕和不放心。
“放心吧,是真的。而且话说回来,”蕾娜试图转移话题,一本正经反问:“你今天看上去有点糟糕,学生没有保释出来吗?”
艾文摇了摇头,显得有些低落地说道:“……阿尔文那个老头子被患者捅死了。我本以为他只是个脾气差,喜欢反对人的老古板,可没想到他早就决定把遗体捐给了学校。”
阿尔文?
是阿尔文医生?
蕾娜记得这位先生,原主记忆里艾文经常提起这位老先生。和年轻勇于尝试的艾文不同,他是保守派,并有一套自己的理论,经常反对艾文,但这是位好医生。
“怎么会这样……”
她感到意外。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样。”艾文耸肩,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喃喃说:“如果哪天我也死了,墓碑上记得贴张帅气的照片,我可不想像那个老家伙,死后连张照片都没有……”
“别这么说。”
蕾娜难过地皱了皱眉,玛丽也向儿子投去了责备的目光。
外面风很大,一片光秃秃冷清清的感觉,餐厅里突然很安静,一家人默默吃着晚餐。
“你今天还好吗,蕾娜?”
过了一会儿,玛丽询问女儿。
“今天很好。”蕾娜笑起来,尽量让气氛愉快一些,“早上的时候我遇到了玛莲,我们一起去广场附近的衣帽店逛了逛,那里正在清仓,我还拿了手套围巾。”
艾文反问:“那家店是不是刷蓝色油漆,橱窗摆着两个人体模特?”
“你怎么知道?”
蕾娜望向对方。
“我当然知道。”艾文一脸得意解释说:“那家店的老板生了很重的病,这段时间在治疗上面花了不少钱,他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我想他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难怪那么着急卖东西。
蕾娜点了点头,继续说:“然后我去找那个孩子了,得知她叫贝琳达。你们还记得昨天的披肩吗?有人趁贝琳达睡着以后偷走了,害得她找了很久。我去的时候那孩子很自责,把妈妈的遗物递给了我,说这是她唯一的东西了。”
接着,她取出那条造型漂亮的铜吊坠。
艾文一下子瞪大眼睛。
“你不应该拿那个孩子的东西。”
玛丽皱起眉头,但语气比较温和。
“没错!”
艾文附和,表情认真道:“妈妈说得对,而且你应该把吊坠还给对方,这是她唯一的东西!”
“如果只是这样,我当然不会收下。不过,这是接下来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蕾娜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拒绝了吊坠,带她去教堂洗了个澡,期间我总觉得不太对。贝琳达很听话很礼貌,可她似乎很害怕,怕我讨厌她,于是我说了许多,她的状态才好了一点。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她跟了出来,说可不可以用吊坠换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文好奇地问。
蕾娜回答:“她说,希望每天都能见到我。”
闻言,艾文愣了愣,然后跟着无奈地笑了。
“如果这是一个小伙子,那你该小心了。”
蕾娜再次把吊坠认真挂好,接着说:“所以,我打算每天带上吊坠过去,而且我拿着的话,也不会像披肩那样被人偷走。”
“你还挺聪明嘛。”
艾文一下子放心了,又笑了起来。
玛丽看着两个孩子对话,前段时间总是充满担忧和哀愁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心底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
凌晨。
嘉尔莉特小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虽然天还没亮,可心情很激动、纠结,心里想:
蕾娜什么时候会来?如果蕾娜拿了吊坠再也不来了怎么办?
不对!可蕾娜是个好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她那么温柔,还给自己东西吃和衣服穿,涂药的时候也很细心……
“真是太天真了。”
有人轻轻叹气。
嘉尔莉特吓了一跳。
她一回头,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而自己正对面坐着一个大人。
那个人低着头,浅金色的头发盘起,头上戴着军官帽,裹着军靴的长腿翘起,戴着手套的手抱臂,轻轻敲着,从容又优雅。
这种姿态,实在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对方抬起头,锐利浅蓝的眸子直视过来。
嘉尔莉特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只感觉脑子里涌入许多记忆。那以承受的疼痛几乎要把她捏碎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记忆里,同样被扔出了公爵的庄园,复活后躲避野狗,走了两三天,偶然爬上火车到达鲁什。
还是在十二区,但因为脸上没有长怪痂,她第一天就被人收养了。
新的爸爸妈妈对她很好,每天都有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新裙子。
但渐渐,爸爸开始变得有些奇怪,总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摸她,她反抗,于是爸爸打了她。直到有次妈妈看见后,妈妈很愤怒,但爸爸污蔑了她,妈妈不仅打她还用剪刀划破了她的眼睛和整张脸。
但她的伤口会愈合,爸爸妈妈看见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折磨毒打她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以收费形式叫上了许多陌生人,有时候她一天要死五六次。
某天她逃了出去,却被人认了出来,卖进地下拳击场。那时她就像被人踩在鞋底,不断捉弄的老鼠,每天都会被人打死。
她发誓不再相信任何人,直到遇见了一个黑医生——
那是位很慈祥的老先生,即便她表现得很警惕,一再攻击他,但那位老人从没有怪过她,甚至还说自己很像他夭折的孙女。
她又相信了这个大人。
起初,老先生只是抽她一点血,但后来经常把她抽死,频繁拆除她的器官、骨骼和牙齿。
她很疑惑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告诉自己这是在治疗。
她很信任老人,直到这个人开始了一系列实验。
老先生很好奇人的脑子切开是怎么样,刨出心脏后心脏可以跳动多久,吃下三十多种混合毒液的结果是怎么样?人在林冷水后多久会冻死?小孩放进蒸锅能坚持多久?类似的太多了……
很遗憾,那次她没能逃掉。
直到这个人被杀死,她进入一家马戏团,观众总是在她断头的时候哈哈大笑。
断头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生活也比以前改善了许多。她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半年,期间认识了许多人,可就在和这帮人成为朋友时,那些人背叛了她。
反正她不会死,对吧?
每当她触碰到希望,就会有人她推向深渊。那四年她经历了许多,帮助过他们,也为了一点善意主动牺牲。可是,她发现自己始终站在原地,从没有融入过,也没有人真正记得她。
别人会把她当工具,当玩具,当成移动金钱,可唯独不会把她当成一个……
重要的人。
孩子呆呆坐在地铺上,眼神从开始的痛苦到迷茫,再到冷静,小脸上彻底没了天真。
“我知道自己很傻……但蕾娜和他们不一样。”
她双眸闪烁着光,声音很低。
那些人只会说她很乖,很善良,很有用,很漂亮。但蕾娜不同,她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就算任性、吵闹,也是优秀的孩子,值得交往的朋友。
嘉尔莉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妈妈的遗物给一个陌生人。因为她害怕被遗忘,害怕被欺骗,尤其是在看见一丝希望后。
可,可要是蕾娜真不来了呢?她怎么办,她会不会骗自己呢……
孩子捂着胸口,眼神暗了下去,想法依旧单纯,可又逐渐极端。
不知不觉,教堂里的孩子醒了。
一个男孩嘴里嘟囔着,揉了揉眼睛,望着那个新来的家伙。
嘉尔莉特扭头看了对方一眼,只是笑了笑。
“哇!”
沉默几秒后,教堂里突然爆发出男孩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