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程彻抬头，连忙抹掉自己眼角的泪花：“没事的顾老师，我只是太紧张而已。”
“紧张什么？看到你的偶像一点都不拘谨甚至还凑上来碎碎念，我看你不像是会紧张的样子呢。”顾潜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你不用妄自菲薄，刚刚很棒。”
程彻没有说话。
随后，顾潜像是想到什么，把别在衣服里的麦克风一摘，凑到程彻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程彻的脸色顺间变了，他瞪大双眼，看着顾潜还带着浅笑的面庞，憋了好半天才小声道：“你怎么知道？”
“你也不想想你初舞台唱的是谁的歌，而且，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你俩刚刚碰面的时候我就发现问题了。”
“……好强的观察力，顾老师我佩服你。”
顾潜摆摆手，再度别上麦克风：“哎呀，你这么夸我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现在缓过来没？”
“好多了。”
“那回去吧。”
两个人回到练习室时，袁燐的眼神立刻看了过来。顾潜没忍住嘴角的笑意，随后把程彻往前一拽。
“孩子没事，就是想家了。”
“嗯，坐吧。”
等到所有人练习生都到袁燐那里刷过一遍脸后，终于各个小组才开始真正的训练。
第一天因为单人考核花了很多时间，没等顾潜写几句词就到放饭时间，其他人从袁燐那取回自己的手机后，便几人几人地离开前往食堂。
顾潜伸了个懒腰，随后对着还在编舞蹈动作的程彻喊道：“小彻，吃饭去不？”
“啊？好，稍等我一下。”程彻把发带和护膝放好后，才背着小包包走到顾潜身边，“我搞定了，走吗？”
顾潜看着他，撑起身子，没由来地笑出声：“吃饭还要背小背包，你是小学生吗？”
“这里面放着录音笔、便携采样器和MP4啦。”
“怎么？你要去记录其他同志的吃饭声吗？”
“没有啦！”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笑，慢慢悠悠地走到食堂用餐。
*
吃饭的时间所有人都不用带麦克风，只有食堂的摄像头还在工作，但并不会录下他们的悄悄话，因此不少练习生的胆子都大了起来。
顾潜和程彻的话题也不再像镜头前那样局促，什么事都得暗戳戳地传递，两个人动着筷子，边吃边聊。
“话说，顾老师你和晚哥是真的在一起了吗？”程彻不经意地问道。
顾潜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嗯，是在一起了，戒指在宿舍里，我录制节目的时候不会带。”
“感情真好。”程彻的小脸皱起来，看上去像个苦瓜。
顾潜刚想喝口汤，被他这句话逗得没喝成：“你用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想想，秦晚和我都待在一起多久了，感情不好才有鬼吧。”
“你不怕对方突然提分手或者出轨吗？”
“……”
程彻见顾潜没回答以为是他被问住了，于是一边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饭菜，一边撑着脑袋讲道：“我爸爸妈妈就是这样，在我上小学的时候都还恩恩爱爱的，结果一上中学，两个人就突然翻脸，说什么都要离婚。”
“……为什么？”顾潜真诚发问。
“两个人都出轨了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反正，那个时候我就被放养，他们除了资助我上学以外，从来都不回来见我。”
“可能是出于愧疚吧，我当时跟他们说我要去当练习生，要去出道，他们都不反对。但我更相信他们是懒得管我，毕竟他们都已经有新家了，我夹在中间啥也不是。”
程彻这些话说得轻飘飘的，仿佛在讲陌生人，但顾潜却是狠狠地共情到了。
他伸出手，轻轻拍着程彻的后背，安慰道：“我很能理解。”
“顾老师，你不用勉强自己来理解我的，这样你也累。”程彻低着小脑袋，神色落寞。
顾潜没有反驳他，而是顺着程彻的话讲：“我并没有勉强自己理解你，相反，曾经的我和你很像很像。”
“我的童年也没有什么爱，至少在高中遇到秦晚前，我没有和任何人交过心。我的童年和你惊人的相似，只是我的学生时期要比你幸运一点。”
“你相比于我而言，只差一点运气，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拥有了。”
程彻疑惑地看向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顾潜朝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上天这不是派我来把运气分给你嘛，遇到我你就偷着乐吧。”
“噗嗤。”
程彻没有忍住，笑出声来。顾潜看着他再度充满笑意的眉眼，瞬间心情好上不少。
两个人之后很默契地跳过这个令人悲伤的话题，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也渐渐减小，直至完全走到一起，将后背放心地交给对方。
*
第一次舞台公演的表演日即将逼近，这几天里，顾潜和其他队员们一起在练习室里加班，如同机械一样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顾潜感觉自己已经练出肌肉记忆了。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遍时，有人撑不住，直接靠着镜子就坐在地上。顾潜见状，也连忙叫停，让其他人也休息一下。
“你们都连着熬了几个大夜，休息一下吧，聊聊八卦什么的放松一下也不错。”顾潜站在一边，像个大哥哥一样劝着这群小年轻。
有几个人也坐下，开始休息，但站C位的那个小男孩，却独自走到一边的角落自行训练。
一开始，顾潜没有去打扰他的清净，而是去给其他几个人递水。
但渐渐地，他发现那个小男孩的舞姿越来越用力，到了后面几乎是拿命在跳，他连忙上前拽住人的胳膊说道：“休息会儿吧，你看上去很累。”
小男孩没有回头，但充满鼻音的话语还是被顾潜发觉他在流泪：“我没事，顾老师，你让我再练一练。”
“言言，你现在看上去状态很不好，需要休息。”顾潜走上前拿毛巾给人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有啥不开心给顾哥哥说，我乐意效劳。”
其他队员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个二个也凑上前关心。
“哎哟我们言言宝贝怎么了，别哭别哭，你一哭哥哥心都要碎了。”
“谁惹到我们言言了？你说出来我们去给你出气。”
“休息一下吧言言，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来，坐中间来我们给你唱歌听啊。”
一时间内，练习室里响起轻柔的合唱声。
叶付言被其他人紧紧包围着，一时间安全感满满。
原本就泪点低到爆炸的他，瞬间又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我、我对不起大家，我现在、现在还没有扣好细节……”
“顾老师编曲作词写得那么好，狗哥编舞编得这么好看，边边的舞台设计也那么新奇，大家都好厉害，就我一个人什么也不做就站在C位上，现在居然还跳不好，我真的太没用了。”
一群人听完后，瞬间明了。
“原来言言这么喜欢我们啊，那这个C位更应该给你了。”
“不要妄自菲薄啊，你可是顾老师和袁导师亲自挑出来的好苗子。”
“嗨，我们分工这么明确，你就是负责好好表演，好好当C，好好呈现舞台，其他的你啥也不用管，放心交给我们。”
“就是就是，这不是还有顾老师嘛，到时候让顾老师表演个单口相声去拉票，我就不信我们不是第一！”
顾潜听着大家的安慰，也连忙跟上：“言言，你要知道，你身为我们大家认定的C位，不管是我写的歌，还是狗哥的舞，亦或者是边边的设计，我们都需要通过你的表演、你的自信去把它们彰显出来。”
“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的话，那我们的信任和心血不也跟着打水漂了吗？那我们这还算一个团队吗？”
叶付言乖巧摇头。
“这不就对了。既然我们相信你做得到，那你也要相信你自己肯定可以，但是前提是你的身体要跟得上，所以别练了，坐下来跟我们玩会儿，放松放松？”
“……呜呜呜呜好——”
半夜回寝室时，顾潜的电话响了。
他从包里掏出手机，看都没看直接接通：“干嘛秦晚？”
“你怎么就敢笃定是我？”
“大半夜的，除了你还会有谁给我打电话。”虽然嘴上顾潜说着调侃的话，但嘴角扬起的弧度暴露了他心里的甜蜜。
秦晚自然是知道他的小脾性，顺着顾潜的话夸道：“我们潜潜子可真机灵。”
“行了别贫了，你想说啥赶紧说，我马上到宿舍了。”
“想你了。”
顾潜凝噎，过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你不是接戏去了吗？”
“对啊，但戏份又不多。”
“你饭碗没了吗？居然还有戏份不多的这天。”
秦晚倒是一笑，反怼道：“这不是怕某个人看到我去拍偶像剧在家里吃飞醋嘛。”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气吗？连你的饭碗都要砸。”顾潜吐槽。
“我倒是希望你能小气点，这样我倒乐在其中。”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给我这个吃飞醋的权利咯。”
“犯不着，我喜欢看你吃醋。”
顾潜听对方这肉麻的情话，实在没忍住喉咙里的话：“你这癖好真奇怪。”
“喜欢哄你也有错？”
这下顾潜是真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反倒是秦晚一提到这事就精神不少。
“以前都是你哄我，你宠着我。”
“但现在，我想来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