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璟瞬间脸红的能滴血。
“怎么办?”沈彦边问边往前逼近,直勾勾的眼神带着几分笑意。
许璟躲似的偏开头,干巴道,“我怎么知道。”
“要不然——”
“你想都别想。”
坚决的语气让这个窄小的通道变得更安静了。
“我只是想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沈彦慢慢俯下身,低着嗓音耳语道,“小璟,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声小名听得许璟耳根直软,就像一股电流在身体里东流西窜。
“……别这么叫我。”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谈恋爱了难道还要像以前那样直呼大名么?”
沈彦说的有理有据,许璟却觉得他话里有话,便小幅度仰起头,拧巴道,“你想我叫你什么?”
沈彦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我比你大,你觉得呢?”
许璟默了默,说,“真够不要脸的。”
这是沈彦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骂了还觉得高兴,他占尽了身高优势,只要视线稍稍下移,就能看见对方宽松毛衣下藏着从耳根一直蔓延到整片脖颈的粉色。
沈彦喉结滚动了一下。
隐忍的目光由深到浅,沈彦难耐的扭开了头,低声道,“走吧,送你回家。”
许璟倏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五分钟后,他发现自己真是高兴的太早了。
到了家楼下,懵懂的少年又被用力摁着在大树下黏糊了一会,直到听见一声细微的抽气,沈彦抬起头,借着微弱的路灯看见眼前的人抬手摸了摸嘴唇,指尖沾了几滴血珠。
“你他妈属狗的?”
许璟的声音已然沙哑,沈彦也愣了一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咬破的。
“第一次,技术不好。”沈彦用指腹轻轻抹去了许璟唇上多余的液体,愧疚道,“你多担待。”
许璟一听这语气就没辙,边骂自己没骨气边慢吞吞道,“也没不好。”
虽然硌了他牙齿三次,咬了他舌头四次,一次出血,两次发麻,还有一次已经失去知觉了。
沈彦像是看懂了许璟的内心想法,头一低,便又压了上去,“那再亲会。”
“……”许璟连忙后退,“走了。”
树下的人站在原地未动,只是抱臂于胸前,几秒后,那个已经快到家门口的人又从半路折了回来。
沈彦挑了挑眉,笑道,“有什么落下了?”
许璟没说话,而是仰起头在晚风中轻轻碰了一下沈彦的嘴唇,眼神温柔又坚定。
“真走了,彦哥。”
“……”
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沈彦都没能从刚刚那个主动的吻以及意料之外的“哥”里面回味过来。
·
期末考试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终于结束。
一中是临禾市放假最晚的高中,同时还是出了名的开学早,好在梁姻顾及他们的情绪,又是请奶茶又是分零食,按查飞昂的话来说就是生产队的驴终于得到了短暂性的安慰。
“璟哥,今晚有活动,一起不?”
虽然喊的是许璟的名字,但说话的时候查飞昂还是忍不住瞟了几眼沈彦,最近也不知是怎么,每次他转身跟许璟聊天也好,借笔也好,都能感觉到沈彦看他的眼神充满寒意。
如果在夏天,查飞昂觉得他都用不到电风扇,一个沈彦就足以让他背后凉飕飕的。
“去了有什么好处?”
查飞昂贱嗖嗖一笑:“我们的友谊将会更上一层楼。”
“那还是算了。”
“璟哥你好狠的心。”查飞昂作痛心状,说,“我们这一别可就足足一个月见不到面了。”
郑佟简直看不下去,如果不是谈了个女朋友,他真的以为查飞昂这货喜欢男的。
寒假许璟要回老家,也就是许怀杨父母所在的嘉庆市,两市离的远,这就意味着他将一个月见不到沈彦。
许璟用手肘顶了顶边上的人,“今晚有时间?”
查飞昂一脸紧张的看了过去。
“有。”沈彦转头问道,“你要去?”
许璟嗯了一声。
沈彦把作业放进了书包,说,“那就去。”
查飞昂注意到沈彦看过来的视线,立即道,“如果彦神能来就太好了。”
沈彦没什么反应,起身后只是跟许璟说了句,“晚上见,我有事先走。”便离开了。
直到沈彦走出教室好一会,查飞昂才愁容满面道,“我说璟哥,我最近没惹到彦神吧,他怎么总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许璟有些心不在焉,只回道,“有吗?”
查飞昂撇了撇嘴,心想,对你肯定没有。
“给你支一招?”
“你说!”
“离我远点就行。”
查飞昂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啊?”
能有为什么。
吃醋而已。
许璟差点把实话讲了出来,冷静了两秒后又觉得好笑,就算他真的跟查飞昂说自己和沈彦谈恋爱了,对方也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也一定接受不了。
沈彦做事既不张扬也不低调,一举一动全凭心情,所以很多行为都特别容易让人看出端倪,许璟也没想藏着掖着,不就是同性恋,只要他愿意,别人的眼光根本不算什么。
可很多时候,喜欢会成为一种枷锁,困住自由,让人变得拘束,变得懦弱,变得瞻前顾后。
面无表情的安静了半晌,许璟在查飞昂满眼期待的表情中回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查飞昂:“……”
而此时,学校门口正停着一辆SUV,司机透过窗户东张西望,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老板,来了。”刘晓刚要鸣笛,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句,“不用。”声音低沉磁性。
刘晓一愣,小心打量着车内后视镜的沈临之,只见他的上司坐姿优雅,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着外面少年的一举一动。
车门被人重重打开,沈彦忍住把书包抡上去的冲动,凌厉的眼神冷若冰霜。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临之往前面看了眼,刘晓瞬间心领神会,慌慌张张的下车了。
“别这么生气,儿子,我们冷静一会再聊。”
这话无疑是给沈彦的怒火再加上一把燃料,沈彦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如果我不冷静,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坐在这?”
“不就是偷拍了你一张照片。”沈临之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挑了挑眉,问道,“不过你……真喜欢那叫什么许璟的男生?”
“和你有什么关系?”沈彦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叫人跟踪我!从我妈走的那一刻起,我和你这辈子就不再是父子,而是仇人!我沈彦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唯独对你,我恨之入骨。”沈彦直直的看着沈临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几年前我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妈离开人世,但现在,如果你敢动许璟一下,我保证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沈临之被这番话说的有些愣住,眸光之中闪过几分寒意。
“你不应该这么和我说话。”
只不过是派去监视的人拍到了一张牵手照,他在开会的时候看见这张照片,差点把刚拿到的两千万项目毁了,沈临之想,他都还没说什么。
“我有说过要对他做什么吗?”沈临之很快隐藏了情绪,慢声道,“我只是想关心你。”
“谁他妈要你的关心!”
学校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不少人,外面嘈杂喧闹,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直到看见那个单肩背着黑色书包的男生出现在校门口时,沈彦的手倏地攥紧了。
沈临之发现了这一点,神色变的有些耐人寻味。
“一起吃个晚饭吧,有些话我想你也不愿意在这里说。”
如果换作以前,沈彦觉得自己多一秒钟拒绝都是对钟忆秋的不尊重,可现在事关许璟,他没有办法。
想到这,沈彦的气息也平稳了不少,他垂下了眼睛,任由车子缓缓启动。
沈临之不是一个喜好奢靡的人,但他非常注重生活质量,吃饭的地方都是些靠钱也进不去的私人场所。
开车对于刘晓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可因为后排的气氛实在太过瘆人,这一路下来,他差点闯了三次红灯,尽管沈临之什么也没说,刘晓下车后还是忍不住的腿软。
饭店门口站着好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大腹便便的西装男子,看见沈临之下车后便连忙迎了上去,一脸讨好道,“哎呦,沈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能来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沈临之微笑着跟男人握了握手,淡声道,“客气了,林总。”
“还是你常用的那个包厢,我已经叫人把菜都准备好了。”林伟拢了拢扣不上的外套,转眼间又看到了后面站着的少年,诧道,“这位是?”
沈彦全程冷脸,沈临之也没介绍,林伟是个人精,当下就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走走走,外边冷,我们进去再聊,进去再聊!”
这里虽然不见得有多么华贵,但一砖一瓦都给人一种精心设计的感觉,这和老板的形象简直天壤之别,林伟又是一阵谄媚,等菜上齐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什么感觉?”
沈彦疑惑蹙了下眉。
“这种去哪都会被高看,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担惊受怕。”沈临之微微一笑,“只要你想,爸爸能给你的远不止这些。”
沈彦冷淡的扯了下嘴角,说,“你也只剩这些了。”
“有这些难道不够?”
“那你现在又何必来找我。 ”
沈临之征了一瞬,眼神中浮现出几分赞许,“继续。”
“你这些年都在国外,消失了这么久突然回来找我,我想大概是她生的两个都是女孩,再加上你的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还是会影响到你这么多年所有付出的重大危机,所以你现在急需一个帮手或者说是继承人替你扭转局势,而这个人除了我别无可选。”
“还有呢?”
沈彦冷笑了一声,说,“还有就是,我不会帮你的。”
“哦?”沈临之眯起了眼睛,慢条斯理道,“哪怕你现在已经有了软肋?”
沈彦眼神骤变。
“你说对了百分之八十,而这些我也从没想过隐瞒,但你应该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做事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沈临之似乎演累了这场慈父的戏码,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与之前判若两人,他微微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的手中晃着酒杯,说,“我不想撕破脸去强迫对方做事,这世界上的任何事都能拿来做交易,只要手中有筹码,任何人也都可以成为交易的对象。”
沈彦沉沉的看着他,“你的筹码是什么?”
“我的筹码就是你的底线。”
包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半晌,沈彦听到了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会对他做什么。”
沈临之轻描淡写道,“他父亲许怀杨开的公司很不错,但对于我来说,如果想让它在商业圈里彻底消失,简直易如反掌。再者,如果我把那张照片发给许璟的妈妈,你觉得事情将会发展成什么样呢,儿子?”
言外之意就是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经济上,他都能把一个原先幸福美满的家庭破坏的干干净净。
沈彦脸上的血色尽褪,他咬了咬牙,道,“你够狠。”
“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跟我出国,但我还是那句话,勉强没意思,这是我做事的原则。”
在钟忆秋死之后,沈彦觉得自己再也不会遇到像现在这般绝望的时刻,一边是许璟的未来,一边是他的人生。
他的人生不重要,可钟亿秋呢,如果她还活着,恐怕会对他感到非常失望吧。
可他没有选择。
他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什么时候。”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沈临之一脸好说话道,“刚刚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着急,我需要的是准信。”
沈彦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那是这里最有名的烈酒,俗称半杯倒,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两年后的高考,结束了我就跟你走,但你得保证,你刚刚说的事一件也不会发生。”
“否则,我会不